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谁爱生谁生 ...
-
白白嫩嫩的一双脚,叠着架在椅凳上,身体慵懒的窝在懒人沙发里,肚子上盖着一条 lv 桑蚕丝羊毛披肩,白皙干净的脸隐在阴影里。
“不是我说,小姑娘,以后还是少吃外卖,这外卖盐油重,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阿姨手上正拎着两三个外卖袋准备扔,有奶茶,茶点,烧烤。
其实门口还有两个昨天的外卖,麻辣烫,芝士焗饭。
安小不会做饭,也懒得学,周末全靠外卖续命。
实在吃腻了,就 diy 一下,泡面。
阿姨是不住家保姆,不定时得到电话就来给她做饭收拾屋子,一个月 5000。
安小懒懒的睁开眼,“阿姨,你说得对。”
阿姨四十多岁,干活利索,性格温和,给安小服务已经两年。
阿姨系着围裙,正在做最后的地板清洁。
安小买了扫地机器人,但阿姨坚持不用,说不如自己的鹿皮拖把。
一边拖一边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虽然知道问了也白问,但每次还是会问。
果不其然,没什么表情的脸,因为这个问题,陷入了苦难的纠结中,最后不堪其重,像往常一样求助般望向阿姨。
“哎,”阿姨继续拖地,“别的小姑娘,嘴巴馋的呦,你啊,什么也不挑,也太好养活了,哪个男人福气这么好,能娶了你啊。”
“不给他们这个福气。”安小重新眯起了眼睛,脸面向太阳,好像餍足的小猫,眉目间,尽是满足的舒展。
“现在的小年轻,可是和我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白灼生菜,油焖大虾和米饭,行不行?”
“好。”
安小从来记不住菜名,就算遇到很合胃口的,也只是当时多吃两口,事后就像随意穿过身体的风,知道某一刻存在过,但没有丝毫留恋。
吃完饭,带墩子去小区遛了弯,又在小区游泳馆游了一个小时,看书到深夜。
没有感觉到饿,索性直接睡觉。
周末两天,基本都是这样度过。
也尝试去过户外。
带墩子去爬山,人多到堪比早高峰。
去商场,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网红打卡地,人人拿着手机,拍拍拍,拍拍拍,拍完屁股走人,继续下一个拍拍拍。不是人在打卡,应该是手机打卡,朋友圈打卡,给别人打卡。
跟着人潮排队买吃的,排队一小时,一杯甜的齁嗓子的饮料 30+,最后觉得还不如超市 1 块的小丽花。
也去学过跳舞,但基本都是舞蹈生,或者学会以后去拍短视频,像她这种纯粹闲的没事儿的,老师对她也格外和颜悦色。
去插花,茶会,甚至公司组织的宴会,安小发现,只是奢华的皮囊,在富丽堂皇的场所,利益交换,或者花式猎艳。
还不如螳螂□□精彩。
安小去过很多地方,很多国家,去旅游,去读书,去释放,去感受。
最后发现,还不如母螳螂最后吃掉公螳螂的瞬间精彩刺激。
在世界五百强企业工作五年,安小在首都买了房子,买了车,在就要当人上人的浪声里,又跟着同事换了更大平的房子,更高级的越野。
被贷款差点压的死过去。
最后终于意识清醒,又换回了原来的装备。
发现人中人也能活。
当然能活,小时候是人下人的时候,也挺生机勃勃。
距离三十岁,还有一个星期。
不知不觉,不可思议,三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三十年啊!
30 个 365 天,282800 个小时,15768000 分钟!
最后发现,也就是那么回事,都是那么回事。
没意思,没精神,没意义。
有一天,安小躺在床上,问了自己一个很牛逼的问题。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看着墩子酣畅淋漓吃着狗粮的样子,安小得出结论,没有意义。
只是存在着而已。
对,只是存在着,死了以后,无人知晓,100 年以后,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那现在呢?
有那么几个瞬间,安小真的觉得活够了,尤其是在被催婚和催生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一大家子人,不围着揣着孩子的新娘,反而把她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围在中间。
“小小啊,有没有谈对象啊?”
“是不是谈了不好意思说?”
“哎呀,人家研究生,高学历,名校毕业,白领精英,眼光高着呢。”
“别听你大姨的,女人啊,难得糊涂,真正过得好的,都是当初稀里糊涂结婚的,看的太清,反而挑不上被剩下了。”
“对,二舅妈说的在理,结婚不能马虎,但也不是天大的事情,别搞得谈虎色变。”
“现在的年轻人,都自私,就为了自己好活逍遥,婚不结,孩子不生,不成体统。”
静宜靠在沙发上,撕开一袋酸豆角。
“小小姐有本事,人家能自己养活自己。”
陈女士眉毛一竖,“一个女人,不安分守己的结婚生孩子,光能养活自己有什么用?再说了,她能养活自己一辈子?遇到大事儿怎么办?能像男人一样扛起来?”
意识流思维,终于活泛了一下。
大事儿?
什么大事?
人生除死无大事儿。
男人能替她去死?
让自己虚无的活着?
生不如死?
陈女士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啊,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怪不得她们家一直陈女士管家。
结婚的女人真可怕,生完孩子的像恶魔。
最后,安小没有参加成婚礼。
被陈女士赶出来了。
因为,她说,我把子宫切了。
走出很远,安小还能听到身后陈女士撕声裂肺的咒骂。
不男不女的怪物!
安小情绪没什么变化。
路过一个结婚厅时,顺手摘了门口一束花,拿到鼻子前闻了一下。
厅里传来新郎带着哽咽的声音,“我会,咯,一直,一直,咯,爱,爱你的,咯。”
啧,假花。
安小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本来小怪物都要去逍遥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老家。
车还没打火,陈改男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你真的割了?”
安小戴上蓝牙耳机,戴上墨镜,打火。
一缕青烟顺着殷红的嘴唇喷薄而出。
“是的,妈妈。”
奥迪长长的车身缓缓探出头。
“你是不是疯了?你有病啊?是不是把你那条破狗割下来的东西放脑袋里了?……”
安小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去年过年时候,因为宠物店关门,没办法把墩子带回了家。
还不如舔着脸,强行留给王雪婷。
车窗外,灰色的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了绿色的沃野,陈改男依旧不依不饶,一句话不带重复的骂她不孝。
瞥一眼手机,通话时间 30 分钟。
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归于平静。
挂人电话原来这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