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令智昏》萝卜不花心

7、着火

　　“把衣服剪了，先把虫清理一下。”
　　许池雨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剪刀，默念一句“得罪”，才下手。
　　外面，家属哭哭啼啼的进来，在看到操作台上的景象后，“呕”一声捂着嘴巴跑出去。
　　许池雨和同事对视一眼，感到无语的同时也能理解。
　　去世三天才被人发现，腐烂生虫只是一方面，巨人观更能冲击人的灵魂，老人身体肿胀、眼球突出、皮肤呈污绿色，普通人看见肯定接受不了。
　　清洗、消毒、防腐、穿寿衣……两人用了两个半小时完成。
　　正常应该是家属过来确认老人遗容是否达到了他们的要求，但家属不敢来看第二眼，只让工作人员直接推去遗体冷藏间。
　　许池雨摘了手套问同事：“我先回去了？”
　　“好。”
　　许池雨换下工作服，出来看手机监控的画面里许安安没有醒才放心。
　　到家已经接近三点钟，许池雨坐在沙发上缓了缓，闭上眼就是打开尸袋那具有冲击性的一幕。
　　好一会，她才起身去洗手间，她从洗手间出来，闻到一股类似电源线烧焦的刺鼻味道，正要去厨房检查电源，就听见外面有人喊着火了。
　　许池雨打开门楼道内的烟雾扑面袭来，她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往卧室跑……
　　·
　　薄叶安和薄言参加了一个境外公司收购的视频会议，三点半才结束。
　　他拿着手机离开书房，硕士同学群里晚睡的人聊的热火朝天。
　　薄叶安在看到着火、南郊的关键词后，打开聊天框，碰巧有人发过来一条视频。
　　火光伴着浓烟冲天而起，背景里是警察和消防员疏散人群的吼声。
　　视频的最后拍摄人员说了句“南郊新庄有个自建房着火了”。
　　薄叶安想到许池雨住在那边，心脏骤然一紧，夺门而出，开车去南郊。
　　海城南郊那边有个国家二级殡仪馆，受它的影响周边经济一直是海城几个城区中相对落后的。
　　租房低廉的价格是南郊的优势，一些没有心理忌讳的打工人都愿意去那边居住。
　　薄叶安上次去送许池雨观察过那边的环境，很多消防措施都是表面功夫，他现下就祈祷起火的不是许池雨的那栋楼。
　　凌晨四点，天色如墨。
　　通往新庄的路口有交警看守，私家车辆不准进入，以防影响消防车和救护车。
　　薄叶安说明情况后，将车停在路边，步行过去。
　　新庄外的大路上，停着数警车和救护车，火势减弱还没有完全扑灭，空气中漂浮着烈火燃烧后的黑色粉尘。
　　起火点附近的村民和起火建筑内逃生的人都被疏散到新庄外远离火源的双道马路上。
　　许安安在睡梦中被吵醒，一直是迷茫的状态，直到消防车和警车来了之后她才清醒。
　　她搂在许池雨的脖子，指着远处腾起的浓烟给许池雨说：“妈妈，着火了。”
　　“我们家被烧了吗？”
　　“是啊，还好我们都没事。”
　　许池雨精致眉眼绕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今晚她接了业务没有睡，及时跑了出来。
　　建筑楼共有三层，只有一个钢制楼梯，没有任何消防措施，她抱着许安安逃出来的时候，燃烧产生的浓烟已经席卷整个楼道。
　　在她之后很多人都跑出来了，消防也从里面陆陆续续救出许多人，救护车拉走又回来，紧迫的气氛让人心神难安。
　　许池雨站在路边，看见房东夫妇被警察带走，应急管理部的人在维持现场的秩序……
　　在天空微亮之际，大火被扑灭，人群里接二连三的传出有人被烧死的声音。
　　许池雨微微怔住，上周薄叶安提醒她这边消防做的不行，才短短几天就出事了，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搬到居民区的时候看见身形修长男人从医疗救护区过来。
　　火灾现场拉起的灯亮如白昼，男人背着光，许池雨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觉得人群中的他身躯高挑伟岸。
　　薄叶安来了之后先去的医疗救助区。
　　受伤人员名单上没有许池雨和许安安的名字，猜想她们应该没事，按照医护人员的指示才从脱险的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
　　她抱着许安安站在路边，单薄瘦削的身子，线条分明的脸，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异常的坚韧。
　　“薄先生。”
　　“许池雨。”
　　许池雨在听到男人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眼中惊讶的神色更浓，刹那间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直到记忆中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与面前的人相吻合，她才敢确认这个薄叶安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个。
　　A大法学院大四才子之一，薄叶安。
　　认出对方的身份让许池雨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当年在A大的时候，她举报某教授利用职务之便强迫她与其发生关系，高校教授德不配位会影响学校的声誉，在校领导的压力下，室友作证是她为了奖学金色.诱教授让他修改分数。
　　这件事当时闹得全校皆知，薄叶安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安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们没事。”
　　薄叶安垂眸睨了睨神色冷淡的许池雨，张开手问许安安：“安安，叔叔抱可以吗？让妈妈歇一会。”
　　许安安认生，且对薄叶安持有敌意，听到他的话原本瞪着大眼睛看他的小孩突然转过身紧紧搂住许池雨的脖子，留给他一背影，用行动表示不要他抱。
　　薄叶安斯文的表情僵了下，显然是他也还记得上次许安安说“不要爸爸”的话。
　　“时间还早，我先带你们找个地方休息？”
　　“不麻烦您了，我等会看政.府怎么安排。”
　　许池雨态度冷硬，薄叶安有些无措。
　　“有消息相关部门会通知你，这个时间温度有些低，安安发烧刚好，别冻着她。”
　　“叶安，你怎么在这？”
　　来人扒拉着自己寸板头，抖落掉上面的粉末，看向薄叶安对面抱着孩子的女人，露出个恍然的表情：“来接朋友？”
　　薄叶安见对方是薄言的朋友，和他打了个招呼，问道：“你也来了？”
　　“何止我。”裴洲凑近他，食指指了指上面：“该来的都来了。”
　　薄叶安从和他的谈话中了解到这次火宅的严重程度，替许池雨问了句：“租户什么时候给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