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语凝冰》叫我清柠呀

3、宫墙初见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选秀之日。

　　林府门前，马车早已备好。林云初一身淡粉色宫装，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莹润，只是眉宇间仍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她对着铜镜，最后理了理鬓边的珠花，那珠花是母亲生前为她亲手所制，花蕊处镶嵌的细小珍珠，在镜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珠花，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温度。深吸一口气，她压下心头的酸涩，转身走出闺房。

　　林墨言亲自送她到府门口，仔细叮嘱道：“云初，到了宫里，一切小心。只需记得，做你自己就好。”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与鼓励，手不自觉地握了握她的手臂，似是想传递力量。

　　林云初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坚定：“二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她踏上马车，车帘放下的瞬间，她悄悄撩开一角，望向府外那熟悉的街景。青石板路蜿蜒向前，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行人往来穿梭，一切都透着寻常的烟火气。她心中默默祈祷，此行能如她所愿，不必陷入那桩她毫无期待的婚事，也不必困于深宫内苑，与素未谋面之人相伴一生。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车轮碾过平整的御道，发出规律的声响。穿过一道道朱红宫墙，墙头上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着微光，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庄严又神秘。最终，马车停在了选秀的宫殿外。林云初随着一众秀女下了车，按照顺序排队进入殿内。秀女们身着各色华服，环佩叮当，空气中弥漫着各式胭脂水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有些熏人。

　　殿内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却也让这氛围更显凝重。前方高坐的，正是当今圣上和太子贺温珩。林云初垂着眼帘，跟在队伍中，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心中有些紧张。她能感觉到一道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是来自圣上、太子以及其他宫人审视的目光。

　　终于轮到她上前。林云初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胸中的紧张都呼出，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主位。

　　太子贺温珩坐在圣上身旁，一身明黄色太子常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清贵。阳光透过殿顶的雕花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正漫不经心地看着下方的秀女，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轻微的“嗒嗒”声。目光在扫过林云初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那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林云初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但很快，她便想起林墨言的叮嘱，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按照教导，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臣女林云初，参见圣上，参见太子殿下。”她的动作标准而优雅，每一个姿势都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是多年来良好教养的体现。

　　圣上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那目光带着审视，仿佛要将她从外到内都看个透彻。林云初不禁更挺直了脊背，迎上圣上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圣上问道：“你就是林尚书家的女儿？”

　　“回圣上，正是臣女。”林云初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慌乱，即便内心已是波涛汹涌，表面仍维持着平静。

　　圣上又问了几句家常，诸如平日喜好、读何书籍之类。林云初都一一从容作答，言语间既不张扬，极力展现自己的才学，也不怯懦，将自己的所知所想清晰表达。当被问及喜欢的书籍时，她答道：“回圣上，臣女平日里喜读一些诗词文集，也爱读些史书，从史书中可窥前人智慧，明兴衰之道。”

　　这时，太子贺温珩忽然开口，声音清润如玉，在肃穆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林小姐身子似乎不大好？”他的目光落在林云初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探究。

　　林云初心中微惊，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细节，甚至主动开口询问。她如实回道：“回太子殿下，臣女自幼体弱，不过近来已好了许多，多谢殿下关心。”她的语气真诚，没有丝毫隐瞒，也没有借此卖惨博同情的意思。

　　贺温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若有所思，那深邃的眼眸里，情绪难以捉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随后，他便移开了视线，没有再说话，重新恢复了之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林云初心中暗松一口气，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按照流程，她再次行了礼后，便退到了一旁。她站在角落里，悄悄观察着殿内的情况，看到其他秀女或紧张得手足无措，或娇羞得满脸绯红的模样，心中思绪万千。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表现，在圣上和太子眼中，究竟是好是坏。

　　选秀进行了许久，终于结束。林云初随着人群走出宫殿，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自己的表现如何，太子殿下又是否会选中她。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微微泛白，帕子上绣着的兰花纹样，都快被她的手指揉得模糊了。

　　刚走出没多远，身后便传来一个内侍尖细的声音：“林小姐，请留步。”

　　林云初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那内侍恭敬地弓着身子，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说道：“太子殿下请您到偏殿一叙。”

　　林云初心中一紧，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不知道贺温珩找她何事，是何用意。是对她有了印象，还是要进一步考察？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但她很快压下心中的不安，只能跟着内侍朝着偏殿走去。脚下的宫砖冰凉，一直凉到她的心底，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只觉得前路茫茫，充满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