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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涂鸦与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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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其他同学散去,去准备加高围栏的材料后,空地上就只剩下白璧,还有一个留着齐刘海短发、看起来很斯斯文文的女生。
女生慢慢走到白璧身边,把一本崭新的画本递给对方,声音软软的:“白璧同学,这是你要的东西。”
“谢谢。”白璧接过后,心里暗喜:太好了,这下可以画这岛上的地图。
女生没有马上离开,犹豫了片刻,再次说道:“我们会好好和你相处的。”
“嗯,应该吧。”白璧的回应淡得像白开水,跟说“今天风挺大”没两样,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你虽然话少,但比有些人要坚强多。”女生看着他的侧脸,语气特别认真,像是在宣布一个重大发现。
“哦?何以见得?”白璧终于多了点兴趣,转过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疑惑——我这天天装冷淡的样子,她怎么看出来坚强的?
“之前跟我们一起的老师,好多都撑不住。”女生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伤感,“有的老师受不了这里的苦,偷偷跑出去找路,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有的老师心理承受力比纸还薄,直接寻了短见,现在就剩下田老师一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璧追问。其实之前赵莉儿跟他提过一嘴,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来得及细问,现在听这女生说起,立马来了兴趣。
女生轻轻摇头:“我也没亲眼看到全过程,不知道那些老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她顿了顿,缓缓说起过去的事,“坠机之后,我们遇上一群狮子,只能弃机逃跑。当时跟着五个老师,我们在满是野兽的森林里找路,想要求救。结果到了没有月亮的晚上,就冒出个从没见过的怪物——长得像黑猩猩,但比黑猩猩诡异多。它好像只在晚上出来,虽然没攻击我们,可我们吓得拼命跑,不管跑多远,它都像甩不掉的影子似的跟上来。”
“后来更可怕的事发生了,每天晚上都有人失踪,有时候是同学,有时候是老师。”女生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当时慌得厉害,总琢磨他们是不是被那怪物抓走,还是遇上别的倒霉事?想去问老师怎么办,结果撞见田老师正搬江老师的尸体。”
“田老师,江老师他怎么了?”她当时吓得声音都在抖,连忙跑过去问。
“江老师他……上吊自杀了。”田老师捂住脸,声音哽咽,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掉,“他本来心思敏感,来到这里之后,每天都焦虑得睡不着觉,实在扛不住这压力。”
“为什么啊……”女生难过极了,心里满是不解,“他们怎么能丢下我们不管?作为老师,心理承受力怎么还不如我们学生?”
“他们只是没办法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加上那怪物带来的恐惧,才走了绝路。放心,还有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田老师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忽然看向她的手:“李冬同学,你的手受伤了。”
李冬这才注意到,手背上有一道划伤,可她完全没感觉到疼,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弄的:“应该是刚才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没事的。”
“来,老师帮你包扎。”田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白色绷带,指尖刚把绷带往李冬颈侧递了半寸,对方还在低头琢磨江老师的事,压根没察觉异样。
“田老师、李冬同学,你们在这里啊?”两个女生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还带着没压下去的惊慌。她们快步跑过来,一把拉住田老师的衣角,声音发颤:“我们好害怕……听说其他老师都不见了……”
田老师的手顿了顿,眨眼间就把绷带绕回掌心,脸上又堆起温和的笑,反手拍了拍女生的手背:“别怕,还有我在。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直到把你们平平安安送回家。”只是那卷白绷带被他攥得有些发皱,藏在身后没再露出来。
“田老师,我们现在只能靠您了。”女生们哽咽着说。
可平静没持续多久,一天晚上,那只诡异的怪物又发起袭击,大家吓得四处逃窜。原本三十多个学生,最后只剩下二十二个。也是从那时候起,田老师提议建围栏抵挡野兽,慢慢就有了现在这个营地。
听完李冬的讲述,白璧沉默了片刻,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李冬,语气严肃地问:“你们就没怀疑过吗?老师和同学的失踪、死亡,真的只是因为那只怪物?”
“我也想过,可我们不敢回去原来的地方,更不敢去找那些失踪的人。”李冬低声说,“而且所有尸体都是田老师亲自埋的,他说担心我们看到尸体后会做噩梦,不想让我们留下心理阴影。”
白璧皱起眉,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老师的心理承受力再差,也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而且田老师……他好像知道些什么。这件事,会不会和他有关?如果是,目的又是什么?
“谢谢你,同学。”白璧声音很轻,带着点客气的距离感。
“啊,看来白璧同学是真的不记得我了。”李冬捂着嘴笑了笑,眼神里没有丝毫责怪,“也难怪,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总爱一个人待着,几乎不跟别人说话。”
“抱歉,你是……”白璧使劲在脑子里搜对应的人影,可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语气里带着点歉意。
“我是二班的班长李冬,以后我们要天天见面,可得互相照应着点。”李冬笑容温和得像清晨的阳光。
“原来你和迟音同班。”白璧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暗自嘀咕:好吧,我承认自己以前光顾着独来独往,连同班同学的名字都记不全,更别说其他班的。他忽然想起金崇之前说的话,人多的地方,就算不情愿,也得学着跟他们打交道。可这里,真的是自己曾经期待的理想国家吗?
这念头刚冒出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突然砸进耳朵里:“开什么玩笑!”
是金崇的声音,比平时的音量大了不止一倍,连远处帐篷里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动静的学生纷纷放下手里的活,朝着那棵插着3年10班旗帜的大树围过去,白璧也起了点好奇,和李冬一起跟着人群走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吵这么厉害?” 魏树尘从营地另一头跑过来,额头上还沾着汗,挤到人群最前面,一脸茫然地问道。
只见金崇的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都突突直跳,他正死死拽着张冰斌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断,然后粗鲁地把人往大树底下一推。张冰斌没站稳,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却依旧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金崇胸口剧烈起伏着,目光扫过围过来的同学,又落回那面旗帜——这面3年10班的旗,红布当底色,图案和字都是大家熬夜画的,满是归属感。有这旗在,就跟班级的魂在这里似的,让人觉得还有个“家”。
“金崇,等一下!冰斌他做错什么了?”魏树尘急忙上前,拦住还在气头上的金崇,“冰斌才多大啊,你这么对他干嘛?”
“他做了件根本没法让人原谅的事!” 金崇声音都在抖,弯腰捡起那面旗,几乎是把布料戳到魏树尘眼前,“你看看他的‘杰作’!这是我们熬了三个晚上才做好的,不是让他拿来涂鸦的破烂!”
魏树尘一看,瞬间愣住了,这不是3年10班的旗帜吗?原本好好的旗被人用黑色炭笔涂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有的像歪歪扭扭的鬼脸,有的像杂乱无章的线条,被画得面目全非,也难怪金崇会失控。
“是他把旗帜摘下来,让这小鬼搞恶作剧的!” 金崇又指向一旁,只见胖翔正双膝跪在地上,脑袋埋得低低的,双手紧紧抓着裤腿,肩膀一抽一抽的。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做啊!”面对金崇的责骂,胖翔眼眶通红,懊悔得不行。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议论起来,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
“太过分了吧,这旗帜是大家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就算是恶作剧,也不能拿这个开玩笑啊!”
“这小孩子真讨厌,白白糟蹋别人的好意。”
魏树尘皱了皱眉,走到张冰斌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点:“冰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平时你闹点小脾气也就算了,可这旗帜对大家来说很重要。”
金崇听着大家议论,胸口的火气更旺了。他不是气旗帜被画坏,而是气这面旗代表的东西被践踏——坠机后大家像散沙一样,是这面旗让他们重新聚在一起,也是营地能称之为“家”的唯一念想。结果张冰斌的恶作剧,就把所有人的努力和寄托都否定了。
“不就是块破布吗,画几下怎么了?”张冰斌抬起头,下巴依旧翘得高高的,眼神里满是不屑,“你们真是大惊小怪的。”他不仅没有半点愧疚,反而伸出小手,指着那面涂鸦旗帜,嘴角还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跟做了件什么了不起的事似的。
魏树尘心里嘀咕:这孩子怎么回事?真以为年纪小就能为所欲为了?
“破布?”金崇重复着这俩字,跟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一步步朝张冰斌走过去,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吱响,脑海里全是“这是念想”“不能散”的念头,连“不能打小孩”的理智都快被怒火烧光了。
“就是啊!这旗是我们班的象征,也是营地的念想,哪能随便霍霍!”另一个同学忍不住帮腔,语气里满是不满。
“对,太不尊重人了!”
张冰斌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简直是往大家的怒火上浇汽油,原本小声议论的同学,现在都忍不住提高音量,看他的眼神跟看调皮捣蛋的小猴子似的。
“冰斌,快跟大家道歉,说以后再也不这么糟蹋旗帜了。”魏树尘耐着性子劝道,想赶紧平息这场风波,再闹下去,只会让矛盾越来越深。
“我不!”张冰斌想都没想就拒绝,还昂着头,跟个宁死不屈的小战士似的,“我还要把这破地方全拆了呢!”
“你这小鬼!简直不可理喻!”金崇终于忍不住了,挥起的拳头停在半空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其实不想打小孩,可那股被践踏了信念的愤怒,实在控制不住。
白璧拦住金崇的胳膊,指尖碰到对方紧绷的肌肉,语气依旧平淡:“犯不着动手,旗帜能重新画,真打了人,营地就乱了。”
金崇猛地甩开他的手,额角青筋更跳:“乱?你在乎过营地乱不乱?平时讨论围栏加固你走神,分配任务你应付,现在倒好,这小鬼毁了大家的念想,你还帮他说话。”他的语气里满是嘲讽,“难道这是你指使他做的,故意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