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破[花羊BL]》小旋风铁匠铺

31、长路

　　吃食简单，食客又实在心不在此，两人只是草草吃了点东西就下了桌。余照火看宁师道状态还好，琢磨着和他商量下一步的事，结果巧在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宁师道温和地笑了笑：“你先。”
　　“我没……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接下来的路。”
　　余照火一边回答一边心想怎么今天让人尴尬的瞬间有这么多，“张统领之前也说，他们撤走之后，建议我们尽快启程。”
　　“我也是这个想法。但也可以再等等、听听各方消息动向。”宁师道回答：“先前我追周礼出谷时，曾与他三人照面，后来战局拉扯，我无意看到张啸尘手下，知道是他在找我。赶过来之前，我曾回头将周礼往反向带了一程路，是绕路过来的，如果张啸尘是带人直接回浩气盟，他们去向相背，肖苍应该不会这么快打听到这里。”
　　余照火心头一跳：可是张啸尘分明见过肖苍了！
　　“你同他们周旋是在哪里？”
　　“西方。”宁师道见他神色，压下眉头：“怎么了？”
　　“……张啸尘已见过肖苍了。”余照火说：“只是不知哪个方向，他没和我说。”
　　“见过了？”宁师道思来想去，没想到自己哪一步算错，只能是自己“不在”的时候：“昨晚？”
　　“昨天入夜，他回来之前。”余照火回答：“他没和你说。昨夜在桌上时，他只说去接应时碰上了周礼。”
　　——是这时候了。宁师道恍然，想来是昨夜里他就已经疲累不堪，才只顾着想肖苍那一手毒虫蛇蚁对众人的威胁……否则当场就该听出来——就是只撞上周礼也不对！
　　周礼既然已经追丢了他，没理由不去与那两人会和。张啸尘与周礼交手，就一定也遇见了肖苍。
　　线索分头乱序，事情开始变得棘手起来。张啸尘此番用意不明的隐瞒，更让宁师道觉得危险。
　　“他没说是哪个方向，也没说时候？”
　　余照火摇头：“没有。是昨夜我和他出去时猜到的，他只是没否认，再具体就什么也没说。我看他全须全尾，手下也无减员，当时没当这事紧要，你状态不好，就没特意和你说。”
　　“昨天你都看过了么？他带走的人身上全无毒蛊痕迹？”
　　“看过——没有。”余照火忽然想到张啸尘和他说“命也是手段”，顿感脊背发凉：“张啸尘没有让我看。而且我昨夜出去时给了他我下毒的解药，当时他也没吃。”
　　“……”
　　宁师道一时想不通这其中缘由，引来屋内一阵沉默。
　　张啸尘的手下既然只有寻常外伤，就说明肖苍没有出手……可他完全没有立场对张啸尘手下留情啊，是他们之间达成过交易？还是……
　　“宁师道，你方才说觉得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是因为昨天已将人引走，那现在呢？”余照火眉眼间显出几分担忧：“他们遇见过张啸尘，有没有可能跟着他找到这里？”
　　“……我们得快些走。”
　　宁师道语气冷下来：“若他们找到此处，就算你我二人能脱身，此处百姓也难免遭灾……肖苍行事太过随心所欲，不得不防。”
　　余照火有些担心他：“马上就走？你可以吗？”
　　宁师道难得的在问及相关时有一息沉默。最终避过了这个问题：“走。留的久了，横生枝节。”
　　余照火叹了口气：“方向？张啸尘他们才走出去一天，我们现在应该赶得上。”
　　“……”宁师道不知在想什么，片刻摇了摇头：“浩气盟中的奸细还没有线索，张啸尘回去抓人，我跟着一起反而令他难以行事。那人估计还在打听我的行踪，我在外面，还能替张啸尘吸引视线。”
　　余照火不解：“你的行踪？张啸尘可能是和肖苍有什么交易，才能无虞脱身，你怎么知道这交易的内容不是你的行踪？”
　　“若他们知道，只怕张啸尘一走就会找上来，不会等过这半天。”宁师道看了看窗外：“兴许……是他手里有你我不知的筹码。”
　　他都想不到，余照火刚见过张啸尘几面而已，更想不到：“嗯……比如说当上城主之后怎么和他合作？肖苍是会吃这种伎俩的人么？”
　　宁师道摇头：“你和肖苍说这个，他怕是半个字都不会信。”
　　“我觉得也是。”余照火喃喃说道：“既然遇上了，不咬下来点什么他不会走。”
　　两人皆是毫无头绪，沉思的环节让静默时间延长了一些，最后是宁师道又开口：“照火，收拾一下。我们傍晚就走。”
　　余照火抬眼：“赶夜路？”
　　“嗯。”
　　宁师道回应简短，已经离开桌边去穿他的衣裳。余照火只好放弃劝说，也去屋外收拾行装。

　　这次不比他独自从花谷出来，可以只拿一个沈构临时收拾的包袱。出去以后行程不定，吃穿、药品、甚至是煎药的炉子架子……要准备的东西品样繁多，余照火只站在院中四下看了一眼，就决定得先去镇子上看看能不能在驿站租到一辆马车，若有人私卖，能买一辆最好。
　　“我去街上一趟。”他往屋内说道：“宁师道，你等我回来。”

　　已经是下午了，街上的摊贩多少有些精神不足，各门各户揽客的声音都小了些，更有甚者，已经歪在摊子上睡大觉。
　　中街总共不长，余照火没用多一会儿就从头走到尾，结果别说马车，连驿站也没看到一个。无奈只好寻人问：“劳驾，请问这镇子上没有驿站吗？”
　　卖糖画的摊主没精打采地“啊？”了一声，定睛一看是个生面孔，知道这是过路的，没生意做：“这儿没有，你再走个几十里吧，有个大镇子，也不远。”
　　“哪个方向？要走多长时间呀？”
　　“东边。”摊主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小伙子不是这边上的人吧？远道来的？那个驿站得走个……嗯……你走得快得走个白天吧！现在不行，现在走，后半截是夜路，一个人，危险。”
　　“好。我知道的。”余照火低头去拿钱准备买个糖画：
　　寻常人走一天，他们习武之人应该会再快点，但宁师道——

　　“哎！哪来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