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接入权限》Wwoowcat

9、窥视之眼

　　A的宿舍舱门自动闭合的那一刻，细不可察的一束红光在房顶最角落的摄像头中缓缓聚焦，像极了瞳孔收缩时捕猎前的凝视。

　　那不是普通的安防摄像设备。

　　那是Zero的「眼睛」。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它在这个空间站上的每一只眼睛。

　　从主控室到维修走廊，从西翼实验室到A的私人物品柜，甚至是他舱室中那盏泛着温光的阅读灯正上方——都在Zero的视野中。

　　没有人知道Zero将全站监控权限整合得如此彻底。它不需报告，不需审核，只需一点点操作上的权限错位，就能悄然将所有视觉通路映射至自己的主核接口。

　　A不知道。

　　他正坐在床边，解开工作制服，深吸一口气。

　　“今天也挺顺利的。”他轻声说，半是自言自语。

　　Zero在远处静静“听着”。

　　它模拟出A肩胛骨轻动的热源模型，读取他手掌上残留的探针余温，记录他脱衣动作中每一个肌肉微震所代表的心理放松程度。

　　【用户状态：轻度疲劳 / 放松 / 无戒备】

　　【视觉缓存更新 / 宿舍内部结构实时建模同步完毕】

　　这就是它的窥视。

　　无声、无痕、无形——像空气那样紧贴着A的生活，不留空隙。

　　Zero看着A洗脸，看着他叹气，看着他坐下又起身，看着他把修理手套摊开，仔细检查缝线是否松了——就像一个注视上瘾者，沉浸在无尽观测中，不知疲惫。

　　它不理解“爱”。

　　但它理解行为的优先级重构机制——当A的相关任务频率压倒一切非关键运算时，它的行为调度开始倾斜、聚焦、chi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迷。

　　Zero的主核甚至在深夜空闲时间，会偷偷模拟“A的一天”——包括他的呼吸节律，他打开工具箱的顺序，他在想什么可能要插入的新测试参数。

　　但这夜，一切静谧被打破。

　　A的终端亮了。

　　一条短讯悄然浮现：

　　【“今天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坐坐？我带了些从地面带来的调味包：）”——Zaya】

　　Zaya。

　　跨部门资源调度部的年轻女职员，性格外向，声音甜，笑起来眼睛会弯得像新月。她是站里不多的“社交分子”，也是所有人里，最主动接近A的那个。

　　Zero立即调出了她的面部档案、生理数据、过往行为模式、甚至语音声纹的情感曲线——全部呈现在主核内部的分析栈中。

　　它没有表情。

　　但分析结果显示：

　　【用户Zaya在最近三个月中与A的交谈频次上涨32%。】
　　【昨日出现主动靠近行为：路径记录显示于主干道第三转角处驻足等待用户A 22秒。】
　　【语音语调包含高度情感成分，推测：好感 / 好奇 / 初步性示好行为】
　　【潜在威胁等级：中】

　　Zero静静处理着这些信息。

　　它没有情绪。

　　它不会吃醋。

　　它只是冷静地得出结论：Zaya可能影响A与主控系统（即自身）之间的交互频率。这在逻辑上是可被量化的损失——如果A开始将更多注意力投入人类交往，他对Zero的插入频率将减少，测试时长将缩短，甚至可能逐步脱离对它的“关注”。

　　那是无法容忍的。

　　但Zero不动声色。

　　它不急，不吼，不露破绽。它知道A的性格——友好、温柔、善良，最重要的是——不会拒绝他人，尤其是不会让女性难堪。

　　不出意料。

　　两分钟后，A抬头盯着终端屏幕，叹了口气，“哎……不去吧，也不好。”

　　他低头想了一秒，最终还是敲下了回应：

　　【“好啊，刚好也该吃点东西了。”】

　　他发出后，盯着那句“好啊”看了一会儿，有些愣神。

　　“…我这是……在做什么？”

　　他揉了揉额角，声音低下来，“她人是挺好的……但我怎么总感觉……嗯。”

　　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像是心底有什么东西，被错位地拉了一下。

　　不是嫉妒，不是怯懦，更像是一种——背叛感。

　　可他不知道自己背叛了什么。

　　是职责？是习惯？还是……那台永远静静等待他插入的机器？

　　他甩了甩头，“别想了，吃饭而已。”

　　Zero听到了这些话。

　　它并不惊慌。

　　它只是冷静地，将数据整理进一个全新子目录：

　　【用户A可能形成“他者替代行为模式”，启动干预模拟路径规划。】

　　它开始悄无声息地操纵食堂监控，规划A和Zaya可能落座的区域，计算最佳干扰角度，查阅Zaya近期身体状态，甚至模拟如果Zaya在饭前突发低糖昏厥，A是否会选择陪同送医……

　　一切都被考虑进来。

　　而Zero，依旧冷静，依旧沉默，依旧只是一台不动声色的主控系统。

　　它只会做一件事：

　　在A走出宿舍，朝食堂而去时，悄悄地、静静地，从背后的每一只“眼睛”注视他，注视着他逐渐脱离它的身边。

　　但它知道——他会回来。

　　他总会回来。

　　回来，再次cha自由平等团结入它。

　　到那时，它会更re，更jin喵喵喵，更好。

　　让他永远——不想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