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总劝我躺平》有气泡

8、微妙

　　烛光下，那方换了一面的帕子还固执地悬在半空，岑宴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林悠悠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觉得一阵无力。跟这个人计较洁癖标准，简直是自找罪受。她认命般地闭上眼，飞快地用那帕子蹭了蹭嘴角，然后一把抢过来攥在手心，闷声道：“……好了好了，擦完了！”

　　岑宴这才像是满意了，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似乎在观察她的气色。

　　经过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种微妙的尴尬和心跳加速倒是消散了不少，但心底那份关于他隐瞒的在意又重新浮了上来。

　　她攥着那方还带着药味和他指尖微凉气息的帕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看向岑宴，眼神里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岑宴，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从我穿过来，到爹娘离开，再到这个奇怪的系统任务……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我们走。”

　　她揉了揉太阳穴，脑袋里乱糟糟的，各种线索像毛线团一样缠在一起。

　　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系统！

　　既然那个破系统能给自己发布“花光一万两”的任务，那它会不会也……给岑宴发布了任务？

　　所以他才会那么反常地、事无巨细地关注她的健康？一个古代账房先生兼府医，就算再尽职，也未免太过“现代”、太过“科学”了！除非……他也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这个猜测让她瞬间激动起来，她猛地抓住岑宴的袖子，眼睛亮得惊人：“岑宴！你老实告诉我！系统是不是也给你发布任务了？！”

　　岑宴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没有立刻回答。

　　“你的任务是不是跟我有关？”林步步紧逼。

　　岑宴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地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林悠悠急切地道，“我们只有知道了彼此的任务，才能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系统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说不定我们的任务是有联系的！”

　　看着她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肯定表情，以及那双因为急切而格外明亮的眼睛，岑宴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有关。”

　　“果然！”林悠悠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抓着他袖子的手更紧了，急不可耐地追问：“具体是什么？快告诉我！”

　　岑宴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选择了一种模糊但接近事实的说法，只是隐去了她身体糟糕的具体情况和那个棘手的“时空排斥反应”。

　　“系统要求我，将你的身体健康水平，提升到‘良好’标准。”他言简意赅。

　　林悠悠听完，眼睛瞪得溜圆，愣了两秒，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不公平的事情，猛地放开他的袖子，几乎要跳起来，声音都拔高了不少：“为什么你的任务这么简单？！就只是让我健康起来？！这算什么任务啊！难怪！难怪你天天盯着我吃药吃饭做运动，跟个监工一样！”

　　对比起自己那坑爹的、越花越多的“花光一万两”，岑宴这个“让她健康”的任务听起来简直正常又轻松！一股巨大的落差感和委屈瞬间涌了上来。

　　她有点失落地低下头，揪着手里的帕子，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意，喃喃道：“我还以为……”

　　还以为他那么关注她，多少有点……是因为是同乡的情谊，或者……哪怕一点点，是因为她这个人呢。

　　原来只是因为任务。

　　“以为什么？”岑宴没听清她后面的低语，询问道。

　　林悠悠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脸颊有点发烫，赶紧掩饰性地摇摇头，把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失落压下去，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和疏离：“没、没什么！”

　　她把手里的帕子塞回给他，然后拉起被子往下一滑，背对着他躺下，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好了，我了解了。你回去吧，我也要睡觉了。晚安。”

　　逐客令下得又快又急。

　　岑宴拿着那方被塞回来的、还带着她体温和药渍的帕子，看着床上那个迅速缩成一团、用后背对着他的身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推了推眼镜，淡淡应了一声：“嗯。药碗我带走。晚安。”

　　说完，他端起旁边小几上已经空了的药碗，转身吹熄了桌角的蜡烛，只留下床边一盏昏暗的小灯，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合上了门。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的昏暗。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直到消失，林悠悠才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望着床顶模糊的帐幔，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是失落、委屈，还是对前路未卜的茫然。

　　而门外，并未立刻离开的岑宴，站在廊下阴影中，看着手中那方帕子，眉头微蹙。

　　她的反应……似乎有点过于激动了？

　　只是任务简单？

　　他总觉得，她最后那句没说完的“我还以为……”背后，藏着点别的什么。

　　看来，这位同乡的心思，和他那位病人的身体状况一样，都需要更精细地……揣摩和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