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兄个个都是人才》谢伶意

7、二师兄又带着小师妹去化缘了！

　　大师兄被师傅关进后山那个黑黢黢的山洞里，已经过去三天了。
　　栖云峰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但又好像哪里空了一块。
　　早晨醒来，没有了那熟悉的、像是敲木鱼一样的“咚咚”声敲着她的床板催她起床，桃幺幺甚至有点不习惯。院子里太安静了，静得只剩下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声。
　　她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新鲜深刻的剑痕，小手托着腮帮子，小眉头微微蹙着。
　　“小云，你说大师兄在里面干什么呀？”桃幺幺戳了戳窝在她脚边打盹的云纹雀幼崽，小家伙迷迷糊糊地“啾”了一声，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指。
　　“是不是像师傅说的，在‘静一静’？可是洞里好黑的吧，大师兄会不会怕黑？”她小声嘀咕着，脑海里想象着大师兄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周围只有冷冰冰的石头……虽然大师兄练剑的风很吓人，但她好像有点点想那个总是醉醺醺、站不稳，但会用冰冰的剑鞘轻轻碰碰她的发包，然后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个漂亮小葫芦的大师兄了。
　　“哎嘿！小师妹，一个人在这儿发什么呆呢？是不是在想英俊潇洒、神通广大的二师兄我呀？”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桃幺幺抬头，看见二师兄谢沭秋不知何时溜达了过来，手里的羽扇摇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他今天没摆算命摊子，眼神亮晶晶的，好像在琢磨什么新点子。
　　“二师兄，”桃幺幺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小手指向后山方向，“我在想大师兄……他什么时候出来嘞？”
　　谢沭秋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扇子轻摇：“大师兄啊，大师兄那是闭关冲击元婴境呢！那可是天大的好事！等他从那洞里出来，那可就是真正的元婴大能了！到时候，嘿嘿……”他凑近桃幺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咱们去其他峰串门，腰杆都能挺得更直些！”
　　“元婴大能？……听起来好像很厉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大师兄肯定需要很多很多好东西吧！”桃幺幺眨巴着大眼睛，这个词对小小的她来说压根不知道什么意思，“是很厉害很厉害的意思吗？比师傅还厉害吗？”
　　“呃……这个嘛，”谢沭秋被噎了一下，扇子顿了顿，“暂时……可能……也许……还差那么一丢丢。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眼睛又亮起来，“大师兄闭关，这可是咱们栖云峰的头等大事！你说，咱们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关心？”
　　桃幺幺用力点头：“嗯！要的！可是……怎么关心呀？师傅说不让我们靠近山洞。”她想起师傅严肃的表情，小脸垮了下来。
　　“师傅说不让‘靠近’，又没说不让‘表示’。”谢沭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他蹲下身，和桃幺幺平视，“你看啊，大师兄闭关肯定很辛苦，消耗巨大。咱们是不是该给他送点……补充元气的好东西？比如，灵丹峰新出炉的百灵露？或者神兵峰那口老泉眼里新涌出来的淬剑灵液？听说对剑修稳固境界大有好处哦！”
　　他说得眉飞色舞，但桃幺幺听着，总觉得二师兄这热心的样子，好像跟骗……哦不，带着自己去“熟悉环境”时的样子有点像？
　　“可是……”桃幺幺歪着头，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些好东西，我们哪里有呀？”她记得师傅说过，他们山头是“大道至简，超脱物外”，不是“穷”。
　　谢沭秋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手心，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高深表情：“小师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没有，但其他峰有啊！咱们这是为了师兄修行的大事去‘借’一点，能叫拿吗？这叫同门互助，共攀仙道！”
　　他站起身，非常自然地朝桃幺幺伸出手，脸上的笑容灿烂又……不容拒绝：“走吧小师妹，师兄带你去各峰‘交流交流感情’，顺便为大师兄筹备‘慰问品’。有你在，其他峰的师兄们师姐们肯定特别好说话！”
　　阳光洒在谢沭秋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但他此刻在桃幺幺眼里，好像背后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摇啊摇。
　　桃幺幺看看二师兄伸出的手，又想想在黑山洞里“辛苦”的大师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爪子放了上去。
　　为了大师兄！……嗯，大概是的吧？
　　她小小的心里，对后山那个山洞的好奇，混合着对二师兄新一轮“交流”之旅的懵懂期待。
　　谢沭秋牵着小师妹，脚下生风，心情大好，嘴里又开始哼起不成调的小曲。这次他没往碧霞峰或者灵兽峰去，而是拐上了一条更偏僻、云雾也更浓郁些的山路。
　　“二师兄，我们不去找碧霞峰的师姐了吗？”桃幺幺仰头问，她还记得那些甜甜的花花糕和香香的茶叶。
　　“今日有更要紧的事，”谢沭秋摇着扇子，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咱们先去灵丹峰。灵丹峰的‘百灵露’可是好东西，固本培元，最能补充元气，正适合大师兄现在用！”
　　越靠近灵丹峰，空气中药草的清苦香气就越发浓郁，闻起来让人脑子都清醒了不少。峰上的弟子大多穿着淡青色的袍子，行色匆匆，手里不是捧着玉盒就是提着药篮。
　　谢沭秋熟门熟路地绕到丹堂侧面一处小院外，隔着篱笆就朝里面喊：“周师弟！周师弟在否？你谢师兄来看你啦！”
　　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厚、脸上还沾着点药灰的年轻弟子闻声跑了出来，一见到是谢沭秋，脸上立刻露出又是无奈又是想笑的表情：
　　“谢师兄？你怎么又……今日师尊看得紧，新炼的丹药一概不能……呃……”他的目光落到谢沭秋身边那个正扒着篱笆缝隙，好奇地往里张望的粉嫩小团子身上，话音一下子卡住了。
　　桃幺幺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小衫子，梳着两个小发包，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
　　她看到那弟子脸上的灰，“噗嗤”一下笑出声，又赶紧用小手捂住嘴，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奶声奶气地说：“师兄，你脸上有花花。”
　　周师弟下意识抹了把脸，结果手上的灰又把另一边脸蹭黑了一道。桃幺幺看得更乐了，咯咯的笑声像银铃一样。
　　谢沭秋趁机重重叹气，表情沉痛：“周师弟，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并非为我那区区卦资，乃是为了我栖云峰大事！”
　　他侧身让出身后的桃幺幺，语气愈发沉重：“这是我师尊新收的小师妹，桃幺幺。我大师兄李慕白，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剑道天才，近日闭关冲击元婴境，正值紧要关头，灵力耗损巨大！我这小师妹，年纪虽小，却最是敬爱师兄，忧心大师兄的身体，茶不思饭不想，非要拉着我来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大师兄补补元气的……唉，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桃幺幺非常配合地仰起小脸，努力做出一个“忧心忡忡”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更像是因为吃不到糖而委屈。
　　周师弟看着那玉雪可爱的小人儿“担心”得小眉头都皱起来了，再听谢沭秋说得有板有眼（虽然他十句话里信三句都嫌多），心里那点防备顿时消了大半。
　　他挠挠头：“原、原来是这样……慕白师兄要结婴了啊，真是大喜事！百灵露……师尊确实新赐了我一小瓶……”
　　谢沭秋眼睛唰地亮了，但脸上还是那副“都是为了同门情谊”的正经模样：“正是如此！周师弟，你看，我小师妹这份心意……”
　　桃幺幺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周师弟的衣袖，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周师兄声音软糯到：“师兄，帮帮大师兄好不好？大师兄出来了，让他教你厉害的剑法！”她记得二师兄说过大师兄变厉害后腰杆能挺直。
　　周师弟哪里受得了这个，心都快化了，最后一点犹豫也抛到了九霄云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塞到桃幺幺手里：“好好好，帮！小师妹快别担心了，这百灵露给你，祝李师兄早日功成！”
　　“谢谢师兄！师兄最好啦！”桃幺幺捧着凉丝丝的玉瓶，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沭秋目的达成，又一本正经地替大师兄道了谢，这才心满意足地牵着“功勋卓著”的小师妹离开。
　　接下来，如法炮制。
　　在神兵峰，谢沭秋指着桃幺幺说小师妹担心大师兄的剑不够利，突破时吃亏，心疼得直掉金豆子。
　　桃幺幺就努力眨巴大眼睛，做出要哭不哭的样子。
　　负责看守淬剑泉的师兄一边嘟囔着“栖云峰的人就知道来打秋风”，一边还是忍不住偷瞄那可爱又“可怜”的小娃娃，最后“凶巴巴”地舀了一小壶灵液递过来，对着谢沭秋粗声粗气地说：“拿去拿去！别让小娃娃哭了！省着点用，这玩意儿金贵着呢！”
　　桃幺幺立刻破涕为笑，甜甜地道谢：“谢谢夏师兄！”
　　那师兄脸一红，挠挠头，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跑了好几个地方，桃幺幺的小布袋里渐渐塞满了“慰问品”，除了百灵露和淬剑灵液，还有几枚闻起来就让人精神一振的凝神果，甚至一位御兽峰的师姐还偷偷塞给她一小包据说能宁心静气的香香粉，说是给大师兄闭关洞里撒点，防虫防躁。
　　太阳渐渐西斜，给群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桃幺幺抱着一堆东西，小脸红扑扑的，虽然有点累，但心里满满当当的。她觉得自己和二师兄做了一件超级厉害的大事，帮了大师兄好多好多忙！
　　回到栖云峰院子时，师傅玄灵子正负手站在那棵老槐树下，看着树干上深刻的剑痕，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他回过头，目光在谢沭秋和桃幺幺身上扫过，尤其在桃幺幺那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上停留了一瞬。
　　谢沭秋立刻挺直腰板，抢步上前，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师尊！弟子幸不辱命！已带领小师妹，凭借我们栖云峰深厚的同门情谊和真诚的关怀之心，成功为大师兄筹备了一批闭关所需物资！充分体现了我们师门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优良作风！”
　　桃幺幺也赶紧举起小布袋，献宝似的递给师傅看，眼睛亮晶晶的：“师傅你看！我和二师兄给大师兄找了好多好多好东西！大师兄用了就不辛苦啦！”
　　玄灵子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他看了看一脸“正气凛然”的二徒弟，又看了看满脸“快表扬我”的小徒弟，最后伸手接过那小布袋，掂了掂。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
　　他挥挥手：“跑了一天也累了，去歇着吧。这些东西……为师会找机会给慕白送去的。”
　　“谢谢师傅！”桃幺幺高兴地应道，觉得自己完成了件大事，心满意足地跑去看她的小云雀了。
　　谢沭秋也松了口气，摇着扇子溜达回自己屋，心里盘算着下次该用什么名目带小师妹出门。
　　夜幕降临。
　　桃幺幺睡得正香，怀里还搂着那只木头小松鼠。忽然，她感觉窗外好像亮了一下，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好像……是从后山方向传来的？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扒着窗户往外看。
　　只见远处那座黑黢黢的山峰顶上，夜空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漾开一圈淡淡的、银白色的光晕，像极了大师兄剑尖抖出的那道剑花，只是大了好多好多倍。但很快又消失了。周围的空气好像轻轻震动了一下，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凉意和锐利感。
　　院子里，师傅房间的门不知何时开了。玄灵子负手站在屋檐下，也正望着后山的方向，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表情看不真切，背后的手指捻动着。
　　隔壁屋子的窗户也轻轻响了一下，桃幺幺好像看到二师兄的脑袋飞快地探出来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角落的阴影里，三师兄不知何时也静静站在那里，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刚刻好的、更复杂些的傀儡部件，抬头望着天。
　　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夜晚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桃幺幺歪着小脑袋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是大师兄吗？他是不是……快要出来了？
　　她抱着小松鼠重新躺下，蹭了蹭软乎乎的枕头，带着一点点好奇和更多的期待，慢慢闭上了眼睛。
　　山洞里，好像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