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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师傅,咱们下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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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灵宗的山路上,一个身穿玄青色道袍的老人手牵着一个五岁小姑娘正慢慢的往山上走。
“师傅,还有多远啊!”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说道。
桃幺幺的jiojio又酸又痛,像有两个小人一直在用锤子敲她的小腿肚。精致的娃娃脸上已经布满汗珠,腮帮子鼓的像一只小松鼠一样,一屁股坐在凉丝丝的青石板上,再也不肯挪窝了。
被叫做师傅的老人停住脚步,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思考了一下说道:“放心吧,按照现在的速度,明天黄昏之前肯定能到咱们山头脚下”。
“师傅……明、明天黄昏?”听到师傅的回答,桃幺幺的小脸一下子皱成了苦瓜,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前面的路弯弯曲曲,都快伸到云里去了,走下去,她的jiojio肯定要断掉啦!
看到小姑娘像是装死一样趴在青石板上,老人也慢吞吞的坐在青石板上,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这个新收的小弟子。
在老人眼中,眼前的小姑娘一样,不仅根骨好,长得还可爱到心巴上了。跟山上的三个逆子比起来简直太爱了。
小姑娘名叫桃幺幺,今天才刚来到青云宗,是老人下山时遇见的,看着可爱就拐来当徒弟了,小姑娘看着老人,莫名其妙有一种亲切感,加上老人仙风道骨就迷迷糊糊认了这个师傅。
“师傅!”她带着哭音,用小拳头捶自己的腿,“幺幺的腿要断掉啦!我们不能‘咻——’一下飞上去吗?您不是最厉害的神仙吗?”
玄灵子——也就是桃幺幺口中的师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故意说些“见天地”“体艰辛”的大道理,眼角却藏着笑。
话虽这么说,但他看着小徒弟汗津津的小脸和那副耍赖到底的小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确实存了考校她耐性的心思,但更主要的,是想单独和这个新收的小宝贝多待一会儿,山上的那三个臭小子……唉,对比之下,这小丫头简直是天道送来的慰藉。
看到师傅还在讲道理,幺幺扁扁嘴,使出绝招——伸出小手死死抓住师傅宽大的袖子,用力晃悠:“那……那师傅背我!”
玄灵子被扯得晃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丫头,机灵劲儿全用在这了。“罢了罢了”他看似无奈地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心中却颇为受用这种撒娇。
“看在你这么可怜,师傅就帮你一把”说着,他并没有背起桃幺幺而是在袖袋里摸索着,最终掏出了一张泛黄的轻身符。
“喏,握紧了。”
幺幺好奇地接过符纸,手感糙糙的,还有点干草的味道。她刚捏紧,一股温柔的风突然从脚底心钻出来,轻轻把她托了起来!所有酸痛一下子飞走啦!身体变得像蒲公英一样轻飘飘的!
“哇!”桃幺幺惊喜地叫出声,眼睛瞪的圆圆的,她试着蹬蹬腿,控制着清风往前飘了几步,又转了个圈,像只快乐的小鸟,绕着师傅飘来飘去道“师傅好厉害!”
玄灵子看着小徒弟雀跃的样子,嘴角含笑,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有了轻身符的助力,桃幺幺重新恢复了活力,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师傅,咱们山头大吗?”
“师傅,山上还有别人吗?”
“师傅,山上有没有甜甜的果子?”
“师傅,修行要不要一直坐着不动?幺幺坐久了屁股会疼的……”
玄灵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目光却偶尔变得深远。他的目光偶尔变得深远。
他带回桃幺幺,不仅仅因为她根骨绝佳、可爱贴心,更因为第一眼时,他体内沉寂多年的灵觉微微一颤,此女竟与天地灵韵有着天然的亲和。
这等资质,是福也是祸,必须放在自己这座最不起眼、阵法也最周全的“栖云峰”才能放心。只是这点心思,却不必对眼前这快乐的小人儿言明了。
有了轻身符,行程快了许多。终于在日落时分,两人抵达了一座矮峰前。
这座山与玄灵宗其他仙气缭绕、殿宇林立的峰头截然不同,树木长得随心所欲,一条小径被野草挤得歪歪扭扭。峰顶几间瓦房甚至有点漏风,院门口挂了个歪歪斜斜的木牌,上面是三个仿佛喝醉了酒的字:“栖云峰”。
“到啦。”玄灵子语气轻松,仿佛带回一个天资绝世的小徒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里头就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
先是一道白影“嗖”地一声从屋顶栽了下来,伴随着清脆的酒壶碎裂声,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那白影在半空中极其别扭地一扭腰,竟稳稳落地,是个身着白衣、俊逸非凡的青年,只是眼神迷离,脚步虚浮,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截壶嘴。
“嗝……地、地怎么在晃?”他嘟囔着,试图站直,却差点一头撞上门框。
紧接着,旁边一棵老槐树下,一个手持羽扇的青年猛地从算命摊子后站起身,一脸痛心疾首:“吾方才卜得一卦,卦象显示今日有‘破财之灾’!就在此处!李慕白!你nnd又偷拿我藏在屋顶的‘醉千年’来喝!那是我用三枚上品灵石换的!”
那白衣青年,正是大师兄李慕白。他眯着眼,晃了晃脑袋,看向算命摊:“谢…谢沭秋?你……你说啥?大点声,风……风大!”
谢沭秋气得扇子都快摇断了,心都在滴血。那三枚灵石他攒了好久!更气的是,这醉鬼大师兄压根没在听!嗯?等等……他掐指一算,刚才卦象似乎另有深意,并非应在此处?他的目光越过李慕白,狐疑地投向门口那个被师傅身影挡住大半的小不点。这陌生的气息……就是变数?
而就在谢沭秋旁边的石凳上,还坐着一个人,正低头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极其精致的木质人偶,穿着和谢沭秋一模一样的道袍,连表情都惟妙惟肖。听到动静,那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快要打起来的两位师兄,又看了看门口的新面孔。
他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下一秒,那木质人偶竟然自己跳下了石凳,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桃幺幺面前,从背后“变”出一朵小小的野花,递了过来,还笨拙地行了个礼。
陈逸安对新来的小女孩并无太多情绪波动,只是觉得那怯生生又好奇的眼神很有趣,像极了林间初生的小鹿。他的傀儡人偶正好完成了新一轮的调试,缺少一个真实的交互测试对象。
这个小妹妹,反应似乎很标准。于是他下意识地操纵傀儡,执行了预设的“友好问候”指令。
幺幺吓得“呀”了一声,整个人瞬间缩到师傅宽大的道袍后面,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害怕又好奇地盯着那个会动的小木头人。
“够了!”
玄灵子一声低喝,揉了揉眉心,脸上写满了“家门不幸”的无奈,但眼底深处那丝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这三个活宝,怕是真要吓着新来的小徒弟了。“一个个成何体统!没看见有客人……不对,没看见你们小师妹来了吗?”
院内的鸡飞狗跳瞬间静止。
李慕白的酒似乎醒了一半,努力聚焦看向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谢沭秋迅速收起痛心疾首的表情,羽扇轻摇,瞬间恢复了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只是眼神不住地往桃幺幺身上瞟,手指已经在袖子里悄悄掐算起来。陈逸安默默收回了人偶,也站起身,安静地看向新来的小师妹。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桃幺幺身上。
桃幺幺被这阵仗吓得往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玄灵子的衣角,只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眼前三个……嗯,看起来都很奇怪的师兄。
玄灵子叹了口气,拍了拍死死抓着自己衣角的桃幺幺的小脑袋,用一种介绍“烫手山芋”般的复杂语气开口:
“幺幺,别怕。这三个就是你师兄了。”
他先指向那个还在努力保持平衡的白衣青年:“这个看起来不太清醒的,是你大师兄,李慕白。剑术……还凑合,就是见了酒比见亲爹还亲。”
接着指向那摇扇子的:“这个神神叨叨、没事就爱摆摊算命骗人灵石的,是你二师兄,谢沭秋。卜卦阵法略通皮毛,十卦九不准,还有一卦要人命。”
最后指向那个沉默寡言、手里还抓着人偶的青年:“这个不爱说话,就喜欢摆弄木头人的,是你三师兄,陈逸安。傀儡术还行,就是有时候分不清和他说话的是真人还是假人。”
介绍完毕,院子里一片寂静。
玄灵子清了清嗓子,对三个徒弟道:“这是为师新收的弟子,桃幺幺。以后就是你们的小师妹了。你们三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桃幺幺瞪大了眼睛,怯生生地从师傅身后依次看过去——站不稳的大师兄、神叨叨掐指算的二师兄、和木头人玩的三师兄……
她的小心心里,爬山时的委屈、看到新环境的陌生、还有被三个奇怪哥哥吓到的害怕,全都咕嘟咕嘟地混在了一起。
她使劲拉了拉师傅的袖子,让师傅弯下腰,然后把小嘴巴凑到师傅耳朵边,用带着明显颤抖、小小声的、快要哭出来的气音问:
“师、师傅……我们……我们现在下山回家还来不来得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