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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至少在这趟浑水里,我的船不会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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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黑鲨?那林响呢?在黑鲨组织里扮演的角色是谁?黎漾望着不远处的吊塔心间疑惑骤起。
“小姐,林小姐非要闹着过来”身后传来尔良的声音,黎漾扭头瞥见尔良脸上的指甲抓痕不语。
看着半跪在地上的银鲨,林夏先是一惊,随即带着急切的质问:““银鲨,我哥哥呢?”
银鲨半跪在地上,鲜血顺着他伤口流淌蔓延:“他们...在...吊塔下的铁箱里。”
他们?林夏脑海里浮现出先前在路上看到的父亲车辆,随即慌张起来。
“别怕”黎漾伸手抚上林夏的秀发转而看向一旁的尔良,“尔良,带几个人去吊塔那里,小心一点,刚刚的那个面罩男人有可能就是黑鲨。”
“是!”
尔良随即带着三人冲向江里的吊塔,快艇的光束劈开了雨幕里的黑暗。
黎漾蹲下身,用风衣边缘擦拭银鲨淌血的伤口,“说说你知道的计划。”
银鲨咬牙不语,发出自嘲的低笑:“你以为我在黑鲨眼里是特殊存在的?我们这些‘高级棋子’...都是他手里随意摆弄的玩偶罢了。”
一旁的林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的车、哥哥失踪的传言、此刻银鲨的暗示,碎片在她脑中拼凑成骇人的轮廓。
她突然冲向码头边缘,黎漾却是反应迅速一把拽住了她:“别冲动,尔良会确认他们的安全。”
远处吊塔传来金属碰撞声,黎漾的耳麦骤响:“小姐,林小姐的哥哥还有她父母都还活着,只是...”
“带回来!”
耳麦里传来黎漾的命令,尔良坐在快艇上,看着那个徒手扒开铁皮的男人心里泛着寒意,“林先生,我们是来救您的”
林响这才收起眼底的寒意,十个指尖的刺痛感如电流窜过,疼得他直吸凉气,“谢谢,我...父母还在里面,请你先...将他们...”眼前的画面翻转,眼前一片黑暗,重物砸落在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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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汉城市市医院。
林响依旧躺在病床上,好看的眉头依旧紧皱着。
“黎小姐,林局还没醒来来吗?”
黎漾扭头,颇有些不耐烦,这位昨天刚从省厅调来的副局长让她头痛不已,
“江副局,你已经问了我很多遍了,我又不是医生,我能知道什么?”
江破浪憨厚一笑,“不好意思,黎小姐,我比较担心林局长的安危,有些...”
“好了,好了”黎漾连忙抬手打断江破浪的话,“你们局里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吗?”
江破浪挠头,“我刚来汉城,对汉城的事务不太熟悉”
江破浪的挠头动作让黎漾太阳穴突跳。
黎漾无奈转身,看向沙发上熟睡的林夏,好看的眸子动了动,随即想到这三日来——姐姐顾清欢一直在给自己传讯询问林夏的情况。
病房内,两人的意识都已经飘远。
林响的手指动了动,随即眼眸轻颤缓慢睁眼。
江破浪的反应迅速,随即扑到病床前,“林局,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黎漾的思绪被来回,沙发上熟睡的林夏突然睁开眼,随即冲到病床前,布满血丝的双眼让离林响最近的江破浪向后蹲坐在地。
“夏夏,爸妈怎么样了?”林响开口时,眼前的妹妹涌出热泪一时让他不知所措起来,“你怎么了?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吗?”
一旁半坐在地的江破浪欲言又止时,林夏猛然攥住黎漾袖口:"我刚刚梦到你和父亲...被焊在手术台上,母亲身上也全是...全是管子。"
林夏死死拽住哥哥的袖口,刚刚的梦境任让她心悸,好在一切都是梦境,哥哥的手掌依旧轻抚她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给足她安全感,许久,她将眼泪擦干,带着哽咽的腔调开口:“爸妈他们没事,住院的第二天就醒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响笑着,依旧带着那抹熟悉的笑容,可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单边缘——妹妹那句梦呓般的开场白,仍像根细针扎在他心头。好在不过是场噩梦,他暗自深吸口气,将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压下去。
"林局,我是省厅刚派下来协助您处理汉城事务的江破浪。"江破浪不合时宜地开口,嗓音还带着几分青涩。
他刚从地上踉跄爬起,裤膝沾着灰渍,发梢凌乱地垂在额前。
这突兀的自我介绍,像块碎石子投入静水,搅散了病房里兄妹间紧绷却温热的气氛。
林响这才真正抬眼审视这个少年。
他皱眉寻找手机时,江破浪已从兜里掏出那部银边染血的手机——自林响昏迷后,这物件便一直被这年轻人贴身保管。
"您的手机在这儿。"江破浪递来时,指尖微颤,仿佛那金属外壳烫手。
林响接过,解锁的瞬间,省厅加密调令跃入眼帘————省厅调令上白纸黑字写着"二十四岁",可眼前人分明还带着学生气的局促。
他长吁一口气,胸腔却并未彻底舒展:"既然你是省厅下来的,为何不在局里待着?"
"我...我刚毕业就被直接调来了汉城。"江破浪挠头的手势带着机械般的重复,指节泛白,"对这儿的情况确实两眼一抹黑..."尾音渐弱。
"调令上说你二十四岁?"林响将手机扣在掌心,指节在钢化膜上敲出轻响,"江破浪?江乘风是你哥哥?"
"是...是的。"江破浪喉结滚动,汗珠在鬓角凝成细小的琥珀。
林响忽地轻笑摇头,仿佛要将这紧绷的气氛扯回正轨:"没事,年轻人初来乍到总需磨合。"他摊开那双缠满绷带的掌心,纱布下渗着未干的药渍,"我这身子估计还得赖在病房几天。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多去汉城街巷逛逛——这儿的风土人情,可比档案里的铅字鲜活得多。"
江破浪正要应和,黎漾却骤然出手。
她五指如钳,死死揪住江破浪衣领的动作利落干脆,少年整个人被她扯得后仰,鞋底在地板刮出刺耳的呜咽。
"人家林局长刚醒,你在这儿谈工作跟催命似的!"她扯着人往门外拖,嗓音里裹着笑,却比冰碴更冷,"我这就让人带你见识见识汉城真正的'风土人情'——带引号的那种!"
"风土人情"四字被她刻意咬得字字带钩,尾音上扬时,江破浪的耳尖已泛起可疑的红晕。
林夏抬头时,正看见他像只被老鹰拎住后颈的雏鸟,脚尖点地踉跄着,却还挣扎着回头摆手:"等等!黎小姐...林局...我、我其实有情况要汇报——"
门"砰"地合上,截断了江破浪未尽的话语。
林夏仍伏在哥哥身上,能听见走廊里渐远的争执声裹着黎漾的嗤笑。
林响沉默片刻,忽地抬手,用缠着纱布的指尖轻轻拭去妹妹眼角的泪痕:"夏夏,让你担心了。"
林夏扑在哥哥的怀里摇头,“没事,对不起哥,我先前还怀疑过你。”
林响伸出缠住绷带的手,抚摸着这个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眼底流露出别样的情绪,“黑鲨的手段阴狠,这不怪你”
医院门口的暮色中,尔良早已伫立在漆黑锃亮的轿车前。
引擎的嗡鸣声像蛰伏的猛兽。
当他看见黎漾从门内走出时,瞳孔骤然收缩——那位向来独来独往的黎大小姐身后,竟拖着个狼狈的少年。
此刻的江破浪被衣领勒得面色涨红,双脚在石板路上拖出断续的摩擦声,像条被钓上岸的鱼,徒劳地扑腾着。
"黎小姐,您...您松手!我肺里的气都要被挤出去了!"江破浪终于挣脱时,呛咳声断断续续。
黎漾这才驻足回瞥,少年衬衫领口歪斜,耳尖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松开手时,指尖残留的温度却让江破浪下意识缩了缩脖颈。
尔良推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后视镜里映出黎漾凝重的神情。
"人家兄妹生死重逢,你偏要在病房里倒腾?不知轻重!" 她扭头时语气里带着斥责。
正在开车的尔良瞥了一眼后视镜,眼前的一幕像什么呢?像一个闯了祸的小孩正被恨铁不成刚的家长教训的场景。
江破浪喘着粗气整理衣襟,纽扣错位的手势透着慌乱:"可...可黑鲨组织渗透省厅的消息必须告知林局长!省厅急令让我务必当面转达——"
"现在汉城的污水都漫到省厅门槛了!"黎漾截断他的话,眼底的暗芒如淬毒的针,"这件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包括林响。"
"可我已经告诉你了..."江破浪惊呼出声,尾音却在黎漾骤然转身上车的动作中噎了回去。
车门"咔"地闭合。
"开车去姐姐那里。"她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扭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江破浪正怔怔望着车窗外流逝的街景,睫毛在暮色中投下颤抖的阴影。
那双眼眸清透像一抹未染尘的泉水,却让黎漾喉间的话突然哽住。
"你...这随意相信人的性子,迟早要栽跟头。"她终于开口,指尖无意识叩着车窗边框。
"那么黎小姐呢?我可以相信你吗?"江破浪转头,瞳孔里映着黎漾模糊的脸。
"你可以信我。"黎漾的唇角忽然漾起一抹笑,"至少在这趟浑水里,我的船不会沉。"
江破浪愣了片刻,喉结滚动如吞下了一颗酸涩的果。
车窗外霓虹的光晕不断掠过他的脸,却始终照不亮眼底那团疑惑的雾。
尔良的油门踩得极稳,轿车无声滑入车流,如同潜入夜色的一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