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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愤怒是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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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确实认识郑敬真。
映真放下裤腿,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和包时确认了这一点,于是她干脆走上前,站到了李成身边。
“您是这支队伍的总指挥?”
李成斜瞥了她一眼,又继续看向开始缓缓下车的队伍:“怎么?”
“我是G国生命研究院芬雅研究所的研究员,我的老师芬雅已经抵达Z国开始医疗援助了,如果您的电台能联系上总部,请帮我联系老师,让我尽快回到能发挥价值的位置吧。
映真这话听起来充满了傲慢的精英主义,偏偏她端着姿态,看起来确实不像能和这些人同生共死的模样。
李成抬手,自然的屈肘把胳膊架到了映真的肩膀上:“小姐,您不说名字的话,我要怎么帮忙上报呢?”
映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抬手拂开那只充满汗臭的手:“映真,我姓郑。”
“你有姐姐吗?”李成借着胳膊倾身,凑近映真的耳朵。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郑映真大概会一巴掌打到脸上,再往腿中间补上一脚,但现在,屏息提气:“什么意思?搭讪?”
“你能接受吗?”李成吊儿郎当的吹了个口哨,但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复。
郑映真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羞赫,看向他的视线甚至像在看一滩死肉。
更夸张的是突然出现的庄逢雁。
李成的手腕被捏着提起,没有一句话,骨头被紧紧钳制,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捏断。
“别那么紧张嘛,”李成咬牙笑着,但还是因为疼痛实诚的松开了手,“我可是按照答应你的那样,什么不该说的都没说。”
“你过来。”庄逢雁没有松手,视线牢牢地钉在映真身上。
郑映真耸了耸肩,像是无所谓似的几步往前,迈到了庄逢雁身边。
庄逢雁伸手拉起映真歪斜的衬衫衣领,又将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最后警戒的瞪上李成一眼,这才松开手。
“别和这种人在一起乱混,他脏。”庄逢雁带着映真往其他检查完的女人身边走去时,还在喋喋不休的唠叨。
李成冷不丁的听到这个评价,握着疼痛手腕的手还没抬起,抬头纹先一步质疑。
奈何映真这会儿正亦步亦趋跟在庄逢雁身后,完全没有回头看上一眼的意思。
“我知道错了,但他问我有没有姐姐。应该和你一样是认识敬真的人吧?”映真明知故问。
庄逢雁表情不变,看着车上下来的人一个个接受过检查站到自己面前,却没有直接给出答案:“总之和他保持距离。”
“为什么?”映真步步紧逼,“你和他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吗?”
“郑映真——”
庄逢雁第一次这么疾声厉色喊着她的名字,映真达成了目的,正要继续压榨出些线索,女人中间爆发出一阵骚乱,没等两人看清情况,大家已经一拥而上。
“映真姐逢雁姐!”高树凭着身材娇小从人堆里硬挤出来,脸涨得通红,像是滚动的番茄一样朝她们滚来,“那个!那个男的摸了金莲姐!”
庄逢雁还没来得及转移话题,上一秒还在身后追问的映真已经不分三七二十一,炮弹一样弹出去了。
就连高树也被旋风一样卷过之后落在后面,茫然无措的回头看向庄逢雁:“逢雁姐?”
“没事。”逢雁牵起高树,嘴上安抚,但步子也走得极快。
映真闯进人群包围圈最中间时,二话没说先看向了被李杏林和猛女扶着的潘金莲——看不出身上的衣服,但胸前围着的外套明显是何好女的。
女人们怒目圆睁,清楚的和李成的队伍划分了楚河汉界。
“什么情况?”映真站在两拨人中间,看似没有任何偏颇。
刚刚替她做过检查,叫做光子的年轻士兵站了出来:“那个……班长是替我分担工作才帮忙检查的,好像有什么误会。”
男人们大概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略带打趣的看向那个胡子拉碴的“班长”当事人,视线轻佻的路过映真的脸上。
女人的愤怒在他们眼里似乎还比不上一个感染者的出现。
潘金莲却像是受伤的鸟类一样发出了一声呜咽,幸亏一边的李猛女一手拖住她,才没有放任她摔倒。
女人们更加愤怒。
被庄逢雁抱进来的高树第一个喊出声:“我看到了!就是他说要检查,摸了金莲姐的屁股!”
男人堆里嗡地一声,光子一瞬间慌乱起来,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不是的,班长不是这种人,他有老婆和女儿,对她们都很好的……”
似乎是寄希望于其他人能帮忙说上两句,他又急急回头寻求认同:“我们队伍里的人都知道的,每次休假他都会给女儿带礼物,怎么会……”
“金莲,”映真懒得再听这些无谓的注解,转身走向女人们身边,拉起滑落到金莲胳膊肘的外套,盖住她的肩膀,轻轻握着,“高树说的,没有误会吧。”
潘金莲认命一样闭上眼,连带着嘴唇也像遇到危机的蚌壳一样紧紧闭上。
“你这孩子,是真的就说真的,怎么能让你白被摸呢?”宋临临从后面轻轻拍着金莲的小臂,苦口婆心的鼓励她。
“是啊,金莲,得你当事人点头我们才能帮你说话啊。”王茜茜已经跃跃欲试要出口成脏了。
潘金莲紧闭的眼睛里突然溢出点泪,顺着眼尾斜斜的滑进鬓角。
李杏林的角度既能看到潘金莲那张充满苦痛的漂亮脸蛋,又能看到映真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睛。
她终于没忍住开口:“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不说的话永远都不会变了。”
映真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支援,愣愣的看了李杏林一眼,但迅速反应过来认同:“我会帮你的。所以他……”
“他说要检查我的腿有没有被咬,然后,然后摸了……”潘金莲仍旧哽咽着,但字字清晰,掷地有声,“他摸了我。”
映真给猛女递了个眼神,她立马扶着金莲往车上去。
男人们追逐着那位流泪的柔弱西施,但很快,视线被女人们阻拦,不论年纪、胖瘦、美丑,所有的女人们站在一起,这时的愤怒居然真的有了几分骇人的意思。
“这位少校……”那个胡子拉碴的班长迅速判断形势,决定倚靠还没有走进队伍的庄逢雁,“我们是一样的,你能理解吧。”
“谁和你是一样的。”策反动摇的台词一出现,映真第一个上前拉过庄逢雁的袖子。
她生怕没能把人拉过来折了自己威风,所以咬着牙使出了全力,但庄逢雁意料之外的像朵轻飘飘的棉花,只接受了一点力气就跟着站到了女人们身边。
风裹着她们的怒火,像是带着星星点点的火苗肆虐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烧的那些仅存的枯草开始慌乱。
李成姗姗来迟,听了光子结结巴巴解释完前因后果,上前一个巴掌打到那位“班长”的后脑勺上,转而硬着头皮向逢雁陪笑。
“逢雁,你能理解的吧,这是误会,他平时不这样的,最近在这儿精神紧张喝了点酒没清醒过来,让他和那位小姐道个歉,就当给我面子,放他一马吧。”
“我?”庄逢雁在身后女人们的视线中微微偏向映真,“我和她是一样的。”
那班长突然嗤笑,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女人就是矫情。”
“闭嘴!”李成自以为遇到了好处理的对象,眼神带着钩子甩过来,“郑小姐,您看……”
郑映真暂且压下隐秘的怒火,几步走到对面,停在李成面前:“确实,我能理解天灾人祸的环境下,人会做出反常的举动,也能理解您管理不易,总有疏忽。”
“还是郑小姐通情达理。”李成嘿嘿笑着,伸手来握。
映真却放任他的手晾在空气中,转身走到了那个“班长”面前。
她只是普通女孩的身高,站在一米七二的庄逢雁面前已经需要微微仰视,如今站到真的常年训练,直逼一米九的男人面前,更是得仰头才能看清那张脸上的所有神情。
“你有一个女儿?”她问。
班长完全没有低头说话的意思,只耷拉着眼睛瞥了眼映真,点了点头。
“几岁了?”
“九岁。”
映真指了指身后的高树:“她也九岁。”
班长于是撩起眼皮又看了眼高树,再次点头。
“九岁的话,你应该也想过要教她这个了吧。”
“什么?”
像庄逢雁把李成按在车上一样,映真也猝不及防拉起了班长因为蔑视耷拉在身体边的手,她利用身体的惯性拉紧那只胳膊,将高出自己许多的人过肩摔在地上,又赶在他爬起来之前,一脚——
G国的足球运动相当普及,芬雅健康的时候偶尔也会带她去看足球比赛,最痴迷的时候,映真会在小小的宿舍床上用毛巾团成球假装射门。
所以现在她动作姿势和命中程度都算是满分。
一脚!
惨叫!
没能在李成身上实践的事情,在这个家伙身上彻底达成。
牙根一酸,李成看着蜷缩在地上痛呼的班长,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去将人搀起来。
映真上前去,伸出自己的手,李成下意识缩手。
映真咧嘴一笑,握住他的小臂成功牵手,又顺着手臂下来拍了拍手背:“别害怕,毕竟你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李成一时不知作何表情——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眼前的这个女孩,和郑敬真完全是两模两样。
“对了,我们车上有专业的医生,如果那位班长需要治疗的话,一定不要客气。”映真眨了眨眼睛,俏皮灵动,“毕竟我们女人很矫情,不知道你们男人够不够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