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1、照片

　　“这是我的照片吗？”
　　“……”
　　这是左仓和李乘歌的第一次对话。
　　看着李乘歌充满肯定的目光，左仓说不出不是。
　　因为那确实就是李乘歌。
　　“把我拍得真好看，”李乘歌拿起照片细细端详，那是他打篮球时的抓拍，“左仓同学学过摄影吗？”
　　被问到的人有点拘谨地调整坐姿：“…没有，没学过。”
　　“这是上周在学校拍的吧？”得到否定答案后，李乘歌缓慢地点点头，“真的很会拍啊，很好看。”
　　他看了一会儿，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真的很好看。”
　　左仓从始至终低着头，哪怕心心念念的人站在自己的身边，也没敢看上一眼。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乘歌眼神冰冷地盯着他，没有任何情绪，像是看着一具死物一样。
　　良久，他拍拍左仓的肩膀，语气轻松道：“不过偷拍人不好呀，左仓同学，下次不许喽。”
　　不知为何，左仓莫名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威胁。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打消。
　　怎么可能，那可是李乘歌。
　　那可是人人都喜欢、善良大方、阳光乐观的李乘歌。
　　哪怕发现自己偷拍他，也只是笑着夸赞自己拍得好看的李乘歌……
　　左仓的双眼不自觉微眯起来，里面充满痴迷。
　　“不会有下次了。”左仓说着，慢慢摩擦着手里的摄影机。
　　“嗯！”李乘歌开玩笑说，“如果让我发现还有下次，我就告老师你带相机到学校啦。”
　　说完，又拍拍左仓的肩膀，拎着书包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左仓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他控制不住自己双手一般，颤抖着捏起照片。
　　那是一张被覆好膜的照片。
　　上面的李乘歌跳着把篮球投向篮框，衣服随着起跳的姿势而摇摆，漏出一小截腰。
　　左仓回想着刚刚肩膀的触碰，鼻腔仿佛还停留着李乘歌身上的香味。
　　他深吸一口气，把脸贴近照片，然后伸出舌头舔上照片中那截带着薄肌的腰。
　　乘歌…乘歌……
　　好喜欢…
　　好喜欢乘歌。
　　好喜欢乘歌！
　　左仓不自觉扭动自己的下 半身，双腿相互纠缠着，唇齿中慢慢泄出一声呻吟。
　　门外的李乘歌听完了全程，脸上是明显嫌恶的表情。
　　沉迷某事的左仓完全没有意识到门外还有人。
　　李乘歌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门上的班牌，带着点娇气，轻轻哼了一声离开。
　　等到左仓出门，学校几乎没几个人了。
　　没有人愿意多待在教室，晚自习铃声一响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还在不怕被抓地乱逛操场。
　　左仓伸进口袋的手在里面很不安分地摸着李乘歌的照片。
　　仿佛触摸的不是照片，而是李乘歌的脸。
　　回到家，左仓随意把书包往地上一甩，整个人扑进被子里。
　　明明只想在床上休息一会儿，但脑海中不自觉就回想起李乘歌的样子。
　　嗯……他身上很香，是什么味道？
　　他睫毛好长啊，真漂亮。
　　笑这么好看。
　　他对谁都这么笑吗？
　　想着想着，左仓把手伸进衣服里。
　　校服外套上似乎还残留着李乘歌身上的香味，左仓深陷在被窝里，幻想着是对方在抱着自己。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左仓微微偏了偏方向，对准了被贴在墙上的照片。
　　乳液尽数飞出，一股一股黏在照片上。
　　那是一张大头照，被左仓以A4纸的尺寸打印出来。
　　照片上是几十分钟前看过的那张脸，下垂眼上扬眉，微笑唇边有一颗红痣，看着妖艳又美丽。
　　左仓看着那张对自己笑的脸，恍惚了一会说道：“…都给你。”
　　等缓过神，他拿起纸巾把自己的东西擦干净，又迷恋地看了会照片，最后洗漱完，搂着那件校服外套入睡。
　　第二天，左仓坐在教室里，透过玻璃去看主席台上的李乘歌。
　　今天的早操还是李乘歌发言。
　　左仓有哮喘，不能剧烈运动，所以每天都坐在教室里。
　　他握着手中的相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去拍。
　　昨天李乘歌说不可以再拍他了。
　　自己答应了。
　　虽然有万般不愿意，但他很听话。
　　听着上课铃，左仓收回视线，拿出下节课的课本。
　　放了学，他坐在教室里等了一会，看着边上的同学都离开，也没有等到李乘歌再来。
　　想来也是，他们两个，一点关系也没有，勉强也只能算个同校。
　　他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
　　走过一段巷子，他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口哨：“喂，你照片掉了。”
　　左仓下意识听住脚步，还没等回头，头上却被蒙上黑色的麻袋。
　　他被拖进巷子里了。
　　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拳头像雨点一样打在身上，左仓忍了一会终究还是开始求饶。
　　“我有病！”他咳了几声，“我有哮喘！严重了会死！”
　　然而那群人没有停下动作，依旧往他身上挥舞着拳头。
　　左仓见他们毫不动摇继续喊：“钱…我还有钱！”
　　混混们发出一阵哄笑。
　　嬉笑间他听见了几声“恶心”“变态”。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没有持续太久，当那群混混意识到他的呼吸逐渐急促时就及时停了手。
　　左仓拿下头套，想要从自己的包中找喷剂。
　　然而比喷剂更先引入眼帘的，是已经被撕碎的照片。
　　不仅被撕碎，甚至还被打火机烧过。
　　左仓的呼吸更加困难，开始咳嗽、胸闷。
　　没等他拿起药，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来不及回头，就被熟悉的味道包围。
　　是李乘歌。
　　“你怎么了？”李乘歌的声音充满担忧，“又犯病了吗。”说这，把喷剂对准左仓的嘴。
　　怀中的人看着他，眼中的明亮就像天上的星星。
　　他又救了自己。
　　左仓第一次遇见李乘歌时高二刚开学。
　　那天的开学典礼快要迟到，左仓看着身边的人都在赶时间跑过去，自己也跟着下意识跑了几步。
　　其实这是带着点侥幸心理的，他的哮喘不严重，上一次发病还是小学时，所以他不觉得这次会这么倒霉发病。
　　但没想到造化弄人，在跑出一段距离后，他发病了。
　　他很狼狈地倒在地上，因为急促地喘息和不间断地咳嗽，他控制不好自己的手。
　　明明药就在包里。
　　在所有人都袖手旁观的时候，李乘歌出现了。
　　他很冷静地替自己翻书包拿药，把吸嘴对准自己，还一边安抚着说没事。
　　那一刻李乘歌就像天神一样降临在左仓的身边。
　　他被李乘歌半抱在怀里，距离近得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的绒毛和汗珠。
　　左仓是没有情感的人。
　　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物欲不强，对家人也冷冰冰，甚至有时候不能理解人的情感。
　　但直愣愣看着李乘歌的时候，他只觉得对方真漂亮。
　　他喜欢。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就是在一个人在紧张刺激时遇到另一个人，会把那时强烈的心跳误认为是喜欢，从而对对方产生感情。
　　不可否认，最开始时左仓对李乘歌的感情确实由此而来，可当他慢慢接触，却发现自己已经沉溺于这种感情里了。
　　他多完美，那么聪明，那么善良。
　　对人人都礼貌，善解人意还好相处。
　　自己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与他有交集。
　　所以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李乘歌。
　　可是后面就不满足了。
　　不仅上学想看他，回到家也想。
　　所以他偷了李乘歌的大头照，打印出来贴在家里。
　　可后面又想看看他私服的样子。
　　接着又想和他做朋友，想和他接吻，想和他□□。
　　想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私欲就像是一团火焰，烧到了森林里，愈来愈热烈，就算下了雨，也要很久才能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