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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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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凌烟和陆今槐正坐在研究室里,齐齐看着桌上的红烛。
明明是已经点燃过的蜡烛,那支莲花状的红烛却依旧瓣瓣分明,不见一点融化的迹象。尽管底座是浓重的大红色,然而它的花瓣边缘却是渐渐由厚变薄,颜色也渐变为了半透明的粉红色,仔细一看还能看出花瓣边沿的微小褶皱,唯一有点别扭的就是花蕾处的点点淡黄比起其他部位似乎小了点,整支蜡烛宛若一朵真正的莲花绽放在桌上。
若不是这东西就是导致人们昏迷不醒的原因,就连他们两个都要赞叹两句它的精美。
同样的,其他被他们收集起来的蜡烛都有着各自的特点。
小兔子憨态可掬,高塔宏伟壮观,折纸伞的边缘薄如蝉翼……
所有的一切都惟妙惟肖,逼真得令人不适。
然而无一例外的,这些红烛表面都有几点散乱的白色,摸着凹了下去,像是后来才出现的。
陆今槐想起刚刚调查时那位抱着哥哥哭泣的女生的一句话:“……就是那支红色蜡烛害了哥哥!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哥哥……”
他在终端上打了一句话,拿给凌烟。后者会意,立刻拨通联络部的号码:“喂?帮我找一下那位公务员的妹妹的联系方式,谢谢。”
对面很快便发来一串数字。
“喂?”也许是哭了太久的缘故,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带着鼻音,还有些沙哑。
凌烟放缓了语气:“你好,我是刚刚去过你们家的那位姐姐,我想向你问一些问题,可以吗?”
“嗯嗯,”女生做了个深呼吸,“你问吧。”
凌烟:“你见过那支蜡烛,对吧?”
“嗯。”
“可以再和我说一下那支蜡烛长什么样吗?”
女生想了想,开口道:“那支蜡烛很漂亮,是一朵红色的莲花。它好像是下边的颜色要深些,花瓣边要浅很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它的中间还有点淡黄色好像。有什么问题吗?”
旁听的陆今槐垂眸,无意识地点了点蜡烛上白色的地方。
凌烟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白色吗?”
女生感到困惑:“没有啊,哪里有白色啊?”
凌烟:“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回答,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
女生:“谢谢姐姐。相信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通话挂断的前一秒,凌烟听到她的最后那句话,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凌烟抓起桌上的一支蜡烛放在光下细细端详。在强光的照射下,蜡烛里隐隐现出一朵缩小的莲花形状。
她大概比对了一下花蕾和缩影的大小,终于察觉到那抹挥之不去的别扭来自何处。
果不其然,那个缩影和花蕾才是匹配的存在。
她又拿起其他的蜡烛,意料之中地看到了缩小版的黑影。
墙壁上突然出现她的虚影。
凌烟扭头一看,就看见点点金光在空中飞舞。旁边的长发男人神色淡淡,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好似没看见这一切。
红发女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话语脱口而出:“你疯了?忘记你是为什么被那帮家伙给下放了吗?”
陆今槐淡淡地撇了她一眼,语气平平:“拉歇尔。”
她自知失言,悻悻地松开了手。
凌烟犹豫着开口:“他知道这件事吗?”
那个他指的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陆今槐摇头:“我不会让他知道。”
凌烟焦急地看着他的手,艰难地憋出一句:“可你也不能过度使用自己的能力。”
长发男人双手交叠在一起,随意地倚在身后的靠背上。
“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摆了摆手,星星点点的金光立即汇聚在一起,宛若天空中的一条缩小版星河。
星河在空中盘旋落下,柔和的金光照在精致的红烛上,奇异的一幕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蜡烛中央,那些引线无风自燃,幽蓝的火苗在金色的洪流中跃动,原本分明的轮廓竟是一点一点地模糊起来,红色的表面渐渐融化,在桌面上化成了灰,露出了里面的纯白蜡烛。
两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陆今槐伸手捻了捻桌上的灰:“是纸。”
黑色的面纱下,凌烟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有破碎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清脆的铃声、白色的雪花、纯白的人、古朴的店家……
眼前的一切变得天旋地转,像是十几年前的那场颠倒的雪。
“叮——”风雪中,一间古朴的酒家里,摇铃轻响。
有人推门而入。
“……拉歇尔!”有什么重重地拍在她肩上。
眼前的世界突然恢复至正常。
在缩小的星河面前,她听见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高台上,跪坐的人影睁开了一双盛着冰霜的眼。
“眠……”她突然很想再见那个人一面。
她沉寂了很久,在好友担忧的注视下,凌烟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这还是她七岁后,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摘下面纱,哪怕他们相识已久。
那张昳丽的面容上,一只灰蓝色的、有如儿童涂鸦画般粗劣的线条眼睛直直地对着陆今槐。
“姐姐是一个很好的人。”那双宝石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虚空中的某处,轻声道。
陆今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
有清风从窗口吹进,带着心里的话语离开。
“你都听见了吧?”
终端上闪烁着传来了几条消息。
萧喻青从黄梨家里找到的东西终于有了发现。
而黄梨的生命体征也终于稳定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只除了他们两个。
公平公平公平公平公平公平公平————
对面的高楼天台上,一个纯白的人笑嘻嘻的,黑色的瞳仁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们。
“凭什么你们可以坐在那里等着别人的报告,而他们就要跑前跑后呢?”
桌上的所有蜡烛无风自燃,灰白的余烬飘飘洒洒,席卷了整个空间。
金色的符文尽数从墨色的伞面上飞出,无色的丝线瞬间封锁了整个空间。
灰烬迷住了人类的感知,在一片飞舞的灰白色中,陆今槐突然出手,隔着金色的符文将一只纸鸢抓在手心里。
“哎呀,被发现了呢。”
凌烟一刀扎穿另一只纸鸢的眼睛,接着面不改色地一刀剜向自己被纸鸢碰到的地方。
刚到楼下的萧喻青抬起头,耳边还回荡着为他打抱不平的声音。
“凭什么他们两个可以坐在那里等着别人的报告,而你们就要跑前跑后呢?”
蛊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响:“这不公平啊。”
“你甘心吗?”
下一秒,纯白的人从三十多层的高楼一跃而下。
骤然刮起的狂风撕碎了ta的身体。
白花花的纸屑在空中洒下,落在行人的头上,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飞雪。
“妈妈妈妈,你看,下雪了耶。”
无邪的小孩捧着献给妈妈。
那位妈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这不是雪,是纸啦,快把它扔掉吧。”
远处的母女将那捧纸屑倒进了垃圾桶。
萧喻青目送着那对母女远去,没有说话。
直到那对母女在落日的余晖里再也看不见,他才收回了视线。
黑发青年不为所动。
风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就凭他们实力够强,承担的责任更大。”
“凭我乐意。”
黑发青年冷冷地望向一个方向,像是在说给某个人听:“就凭你,还没资格对我的事情评头论足。”
他轻蔑地扔下一句,走出大楼:“不过是一介罪臣而已。”
“你在和谁说话?”耳麦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没什么,”萧喻青按住耳麦,“就是碰见了某个不长眼睛的老家伙而已。”
“他可是都挑衅到你我跟前来了。”
阳光下,他眼尾的小痣妖艳似血。
“我想起来了,你家的小姑娘可都被他打伤了来着,哎呀呀,”他啧啧两声,“那伤可不好受。”
萧喻青的嗓音带笑,眼底却是一片暴戾的墨绿色:“所以,你确定你还不出手吗?”
他喊出了对方的字:“眠。”
耳麦里安静了许久,只能听到对面叮叮当当的响声。
眠的语气如常:“她还没这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