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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谢云流回过头,衣角却又松垮下来。
      仿佛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谢云流瞧了眼自己衣上扯皱的痕迹,忽然俯下身:“你刚刚喊我了么?”

      李忘生指尖蜷缩。
      “对不起。”他低声道。

      “为什么道歉?”谢云流的声音很温柔,诱哄似的,也安抚着:“你买下了我,要我只跟随你左右,你要不认么?”

      李忘生混混沌沌地听出了他的暗示,他强撑着睁开眼,眸中已是水雾迷蒙:“云……”

      他实在记不起原本那个侍从该叫什么名字,只记得有一个云字。

      “……云流。”
      他只能想起这个名字。

      醉酒和情热让李忘生有些难受,他偏过头,压抑着细细喘.息,修长的颈段牵引出薄而韧的一条线,延伸进他乌黑如墨的发间。

      谢云流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他面前,指尖沾取他眼角的湿润,轻轻捻了捻。

      “我可以亲你么?”他忽然问。

      李忘生乱糟糟的脑袋听不明白:“什么?”

      谢云流将他的发簪抽去,因为离得太近,身上地坤的信香被牵动着,突破了他的压制,丝丝缕缕泄出:“我可以亲你么?”

      长发翻卷着散开,像是某种束缚悄然消解,李忘生紧绷拉扯的神经得到舒缓,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不行。”他挣扎道。

      “为什么不行?”谢云流耐心地问。

      他拨开垂落李忘生面上的发,五指插入他的发间。发丝从指间流淌而过,似流水,如锦缎,还藏着些许的暖,谢云流低头瞧着怀中人迷茫的脸,假意失落道:“你不喜欢我么?”

      烛火缱绻摇曳,只照亮了他半张脸,那颗赤红的小痣在此刻分外灼人,李忘生恍惚着,轻轻摸了上去。
      一抹,便消失了。

      谢云流的目光随着李忘生的手停留在自己脸侧,见他久久未动,便笑道:“是假的,傻了?”

      ……是假的。

      是假的。
      酸楚霎时盈满胸腔,李忘生眸中浮现一层水意,他合上眼,伸手揽过谢云流的脖颈,仰头吻了上去。

      是假的,这是假的。
      他是亲了自己的师兄,他越界了。可亲了又能怎样呢?
      他是“云流”,不是师兄,这是一场镜花水月,做不得数的。

      谢云流的唇比他想象中要热。这个人的信香是清冽的,人却是炙热的,地坤的信香潮湿地弥漫四周,毫无威胁,欲说还休地引诱。
      李忘生用天乾的信香将他二人包裹其中,从这样的圈占获得了掌控,急切的躁意平缓许多,却记起了当初谢云流燎期困住他时,那冷铁的强势与舔舐的悸动。

      ……还不够。

      李忘生目光微动,他尝遍谢云流双唇的每一处角落后,轻轻咬了一口。
      对方的气息骤然急促,一只手抚上了他颈后,抓着他将他拽入被褥之中,更沉的重量压了下来;李忘生也不曾放过谢云流,揽在颈项的手臂收紧,将人牢牢圈在自己跟前。
      舔舐变成了啃咬,圈缚的手臂紧紧缠绕,烛火不知何时灭了,红帐垂落下来。

      “云流……”李忘生在接吻的间隙呢喃。

      “云流”不是师兄,“云流”又是师兄。
      他只是想要这个人,是这个人就好,叫什么不重要。
      但他又不敢喊师兄。
      喊“云流”,他还能假装自己沉醉在这场春梦里,喊“师兄”,梦就得醒了。

      “唔……”
      谢云流指腹在他颈间按揉,喉咙生出痒意,李忘生躲不开,只好皱着眉,一次又一次咽下更多。

      他好像还有很多事要同师兄说,但他如今什么也不想说。
      就装作是豢养一只金丝雀,没有腺体置换,没有被关押的地坤,没有救治的草药没有李府的旧事旧人。
      只是依偎,只是啜饮,只是待在他的身边,要什么他都给。

      就这一次。
      只此一次,我就放你自由。

      李忘生将一切心神集中在唇舌,他们以前从不会接触的地方,这里太过私密,连肖想都不敢。
      如今却真实地厮磨着,品尝着。

      唇瓣滑.腻得衔不住,舌尖缠也缠不够,喘.息皆被彼此咽下,只漏出一点余音。

      屋外静无声,虫鸣亦寥寥,帐内呼吸交错,混乱又急促。

      他与谢云流贴得太近,几乎是第一时间察觉了彼此的渴求。
      李忘生动了动身,摸索着寻到腰间,刚抓住系带,猛地被谢云流扣住了手。

      “嘎吱——”
      他扣得非常急,力道那么大,床榻发出嘎吱的响声,在夜幕里格外刺耳。

      “不、不成……!”

      谢云流狠狠咽了口水。别撩了,再撩下去,怕是真的收不住了。
      他抓着李忘生的手腕带离腰间,紧紧攥着不肯放,生怕一松手人又到处点火。

      “……”李忘生一下泄了气,连接吻都变得心不在焉。

      是了,只是逢场作戏,师兄大约也不愿做到这一步。
      可笑他差一点就沉进去了,差一点忘了,这只是个编织的梦境。

      李忘生有些自暴自弃,身体的渴望鲜明膨胀,他难受却不想去管。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与师兄有这般难堪的时候,不如就这样挨过去,总好过没法收场。

      李忘生乱七八糟地想着,可亲吻却没停。

      他的倦怠让他慢慢跟不上谢云流,他来不及躲掉对方席卷的舌,只能被裹挟着翻搅,李忘生蹙起眉,想躲,可谢云流攥住了他的发,没给他躲避的空间。

      “呜……!”
      气息乱了拍,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李忘生仰高了头,无意识呜咽着,来不及咽下的银丝顺唇边滑落。

      怎么……还……
      李忘生茫然地承受着,先前被抓住的手被反按在枕边,清冽的地坤信香漫了过来,带着情.欲的潮气,明确地释放着渴望,勾得李忘生浑身要着了一样,难受得乱动。

      混乱中,一只手悄然摸了下去。

      李忘生仓惶惊醒,不顾一切要将人推离,却被压住了双腿,不容推拒地按在原地。

      “交给我,”熟悉的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温柔却沙哑,“别怕……”
      对方靠过来,不断亲吻他的额头,“忘生……”

      ……师兄想要这样么?

      湿热的唇舌舔舐过来,李忘生下意识张开嘴。

      他拥有的不多,但如果师兄想要,他什么都可以给。

      其实,李忘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更想满足谢云流。
      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对方多需要他一点,可以让他在他身边待得更久一点。

      “呃……!”

      强烈的快
      意逼得他眼中漫出粼粼水光,李忘生挣脱了谢云流攥着他的手,搂紧了对方的颈项,他将脸深深埋进师兄的肩窝,不肯露出一点。
      欲.望的放纵赤.裸而淫.靡,无法控制,无法自已,他想起当初墙外那张沉溺欲海的脸,一想到自己此刻也是如此丑态,便不愿出声,更不愿让师兄见到自己此刻的神情。

      可师兄实在太厉害了,他的剑那么厉害,他的手也这么厉害。

      未知的快感冲击着李忘生神智的边缘,摇摇欲坠,他将唇咬出了血,白梅清雅的冷香软得暧.昧缠.绵,寒冰的信香湿淋淋地缚在他身上,骨子里仍是冷铁的强硬。
      昔日百炼钢,今做绕指柔。

      明珠静照苍穹,某条小巷深处,无端刮起一阵风。
      屋外的人早已远去,谢云流也没了顾忌,他吻着李忘生的耳垂,直至怀中人软在他手里。

      “忘生?”
      谢云流长长舒了口气,一直揽在他颈项的双臂悄然滑落,谢云流下意识接住:“……睡着了?”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就睡了?我怎么办?”

      他将人妥帖地放回床面,拾起一旁的软布擦了擦手,拨开李忘生面上的发丝,却发现他眼角还湿着,一道泪痕截断在面颊,剩余当是留在了他肩头。

      “……哭了?”
      谢云流有些无奈又有些怜爱地替他擦去,吻了吻眼尾。

      这就受不住了?以后可怎么好?

      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影走进了化春泥的大门。
      谢云流如果在,就一定能认出来,这个正是他先前放走的小厮云浮。

      “半山先生。”看守的人恭敬行礼。并非是出于尊敬,而是出于畏惧。
      半山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他看着空空荡荡的牢房,问身后的人,“这些地坤去哪儿了?”
      看守的人回答:“已经被带去宴会了。这次庄主打算做大生意,除了水牢里转化天乾的,其他全带出去了。”

      半山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让看守的人继续守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深处。

      这一间间牢房,自他来起,就始终死气沉沉,不见天日。
      里面关押的人换了又换,铁链上沾满了陈年血迹。

      半山走到最后,来到那间只有一扇小窗的房间。

      这间牢房的药水早已排干,铁链空荡荡的垂落,墙上布满了青苔,他站了好一会儿,从行囊中掏出火折子。
      整座化春泥的牢房都铺满了稻草,剩余的那些地坤,水牢可保他们一命。

      失控的天乾、转化的药草,这些吸引了足够的目光,也引来了他需要的一些人。

      利益同盟只在有利时结盟,无利则互相内斗——若是再加上大难临头,便是如鸟兽散,恨不得撇个干净,拖彼此下水。
      他将所有的笔记、记录全都封存在屋中,待大火烧尽,所有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只是可惜给小雨的锦囊还没绣完。

      他只来得及把一些重要的药方绣了上去,还没来得及送到小雨手上。

      也罢,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它们也不该留。

      江千山吹燃了火折子,放进稻草最厚的角落,火苗一下窜起,雀跃燃烧,意欲燎原。

      他呛了口烟,从怀中取出一张崭新的除尘符。

      小雨说,亲人离世,怀念好之后,打扫打扫屋子,往后就是新生。

      江千山指间夹着符箓,默念教授的口诀,一阵清风平地而起,起初势小,可在一遍一遍的重复之下,逐渐势大。
      飞窜的火苗迎风暴涨,霎时窜到房顶,短短几息,便将整间牢房吞没。

      火势从这间牢房开始,高歌着向远方蔓延,从牢狱最深处传来的耀眼的、炽烈的火光照亮了暗无天日的化春泥,地底苍穹之下,一角无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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