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诡途》》国华

4、静心医院的血色规则

　　火车剧烈震颤的瞬间，沈砚秋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额头磕在木椅上的剧痛还没消退，车厢连接处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利爪撕扯铁皮。
　　“抓紧！” 陆沉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他反手扣住沈砚秋的手腕，掌心的冷汗透过布料渗过来，烫得她心头发麻。
　　沈砚秋死死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影，那些影子在月光下舒展成扭曲的人形，仿佛正贴着车厢奔跑。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规则十二说 “不要在车厢里谈论终点”，可此刻她满脑子都是 “这列火车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这种明知不可为而偏要想的冲动，像藤蔓一样缠得她喘不过气。
　　身旁的男人突然发出呜咽声，他正盯着自己的手表喃喃自语：“不对…… 挂钟明明是九点，我的表怎么显示午夜了……”
　　陆沉舟猛地按住他的肩膀：“规则一！信挂钟！”
　　男人的瞳孔骤然放大，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慌忙把手表塞进裤袋。沈砚秋注意到他的手抖得厉害，金属表带碰撞的轻响在死寂的车厢里格外刺耳。她忽然想起陆沉舟念规则时的语气，“火车上的时间与外界不同”—— 原来所谓的不同，是要让人在自我怀疑中崩溃。
　　就在这时，车厢顶灯开始忽明忽暗。昏黄的光线下，沈砚秋看见对面座位的 “乘客” 缓缓抬起头，那张脸在阴影里忽隐忽现，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不像人类。她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 规则十二说 “发现乘客像雕塑一样要远离”，可这个 “人” 分明在动。
　　“别看。” 陆沉舟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掌心的温度却驱散不了她骨子里的寒意。沈砚秋能感觉到那个 “乘客” 正慢慢站起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越来越近，她甚至能闻到一股腐朽的杏仁味。
　　直到火车再次剧烈颠簸，那个 “乘客” 似乎被晃倒在地，陆沉舟才松开手。沈砚秋大口喘着气，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原来规则里说的 “同化”，是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怪物在身边苏醒，却连尖叫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终于停了。当 “医生” 们僵硬地推开车门时，沈砚秋盯着他们白大褂下摆沾着的暗红污渍，突然想起火车餐车那个被同化的乘客 —— 原来所谓的 “医院”，不过是把他们从一个屠宰场送进另一个。
　　静心医院怪谈规则
　　身份伪装规则：进入医院必须佩戴病号服左胸的布条，布条上的编号对应 “病症”。若被问及病情，必须回答布条上的病症（如编号 7 对应 “梦游症”），答错三次会被带去 “会诊室”，再也没人出来过。
　　（沈砚秋摸到布条时，指尖传来布料下凸起的纹路，她突然想起火车上那个男人的手表 —— 这些规则是不是早就为他们量身定做？）
　　药品规则：护士送来的白色药片必须在她转身前吞服，但如果药片上有红色斑点，要立刻藏进枕头下的暗格。凌晨三点会有人来收走带斑点的药片，若没藏好，会听到天花板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
　　（陆沉舟藏药片时，沈砚秋注意到他的手指在颤抖 —— 他是不是见过没藏好的下场？）
　　病房时间规则：每晚十一点后必须躺在病床上，即使听到有人呼唤你的名字，也不能睁眼。但如果听到玻璃珠落地的声音，必须立刻睁眼数到七，数错次数会看到床底伸出手。
　　（男人听到玻璃珠声时，嘴唇哆嗦着数到三就卡住了，沈砚秋盯着他发白的侧脸，突然害怕他数不出七会牵连所有人。）
　　手术室规则：三楼楼梯口有块 “手术中” 的木牌，若木牌是红色，绝对不能上楼；若是黑色，必须在五分钟内上三楼拿取走廊尽头的手术刀，否则当晚手术室会传来你的惨叫。
　　（陆沉舟看到黑色木牌时，沈砚秋发现他摸向腰间 ——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要取刀？这些规则他到底藏了多少没说？）
　　太平间规则：地下室入口的铁门若虚掩着，说明里面的 “住户” 出来散步了，必须立刻躲进最近的病房衣柜。但衣柜里若有沾着福尔马林的白布，要马上退出来 —— 那是 “住户” 的睡衣。
　　（男人躲进衣柜时，沈砚秋闻到浓烈的消毒水味，她突然想起规则 1 里的 “梦游症”—— 原来有些病症是在教你怎么活命。）
　　护士识别规则：穿白色护士服的会送药，穿蓝色的会拖地，两者都可以正常交流。但如果遇到穿粉色护士服的，必须假装看不见，她递来的体温计若接了，会发现里面的水银变成血色。
　　（当粉色身影飘过时，沈砚秋盯着地面蓝色护士拖过的水渍，突然明白规则里的 “正常交流” 不过是让你放松警惕的诱饵。）
　　镜子规则：洗漱间的镜子在午夜后会映出额外的人影，若人影穿着病号服，要立刻打碎镜子；若人影穿着白大褂，必须对着镜子微笑，笑到嘴角发酸才能离开。
　　（沈砚秋打碎镜子时，陆沉舟突然说 “上次有个人没笑”，她握着碎玻璃的手猛地收紧 —— 原来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
　　食堂规则：餐桌上的肉若会动，绝对不能吃；若静止不动，要吃掉至少三口。没吃完的人会在第二天发现餐盘里有自己的指甲。
　　（男人嚼着肉时突然呕吐，沈砚秋看着他吐出的带血肉末，突然想起火车上那个被同化的乘客消失的手指。）
　　会诊室规则：无论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声音，都不能靠近门缝。但如果听到孩童哭泣，必须在门缝里塞进去一块饼干，否则会被锁在里面当 “新玩具”。
　　（沈砚秋塞饼干时，指尖触到门缝里伸出的冰冷小手，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护士站总少一块饼干 —— 原来早就有人在遵守着她们不知道的规则。）
　　出院规则：连续遵守七天规则后，会收到一张出院通知单。但通知单若有院长签名，必须立刻撕掉；若无签名，要在日落前走出大门，否则会永远留在医院当 “医生”。
　　（当通知单出现在枕头下时，沈砚秋盯着空白的签名处，突然看清病号服布条上的编号 ——7，和陆沉舟的一样。）
　　正文
　　沈砚秋把带红色斑点的药片塞进枕头下暗格时，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物。她悄悄摸出来一看，是半枚生锈的手术刀，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痕迹。
　　“这是……”
　　陆沉舟按住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别出声。直到护士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低声说：“昨天有人没拿到手术刀。”
　　沈砚秋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凌晨三点收药片的黑影，想起玻璃珠落地时男人卡壳的数数声，原来每个规则背后，都藏着前赴后继的尸体。
　　当晚十一点，玻璃珠落地的声音准时响起。男人这次数得很顺利，可数到七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沈砚秋看见粉色护士服的一角闪过，她死死闭着眼睛，感觉那道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很久。
　　“她在看你。” 陆沉舟的声音带着水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沈砚秋没敢睁眼，她想起规则里说粉色护士服会递体温计，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难道规则也是假的？就像火车广播里的 “希望站台”？
　　凌晨三点，收药片的黑影如期而至。沈砚秋透过门缝看见那是个没有脸的护士，白大褂下露出的脚踝上，系着和她一样的编号布条 ——7。
　　第五天，黑色木牌出现在三楼楼梯口。陆沉舟冲上楼时，沈砚秋突然发现男人的病号服布条不见了。她想起规则 1 说 “必须佩戴布条”，刚想提醒，却看见男人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慢慢走向穿粉色护士服的身影。
　　“他被同化了。” 陆沉舟拿着手术刀跑下来，刀刃上的寒光映出他眼底的疲惫，“我们得加快速度。”
　　沈砚秋跟着他往楼下跑，路过会诊室时，里面传来孩童的哭声。她塞进去一块饼干，指尖再次触到那只冰冷的小手。这次她没立刻收回手，而是轻轻捏了捏 —— 那只手很小，像个真正的孩子。
　　第七天清晨，出院通知单出现在枕头下。沈砚秋盯着空白的签名处，突然注意到纸张边缘有行小字：“所有规则都是院长写的”。
　　她猛地看向陆沉舟，发现他手里的通知单上，赫然有个血色的签名。
　　“你早就知道？” 沈砚秋的声音在发抖。
　　陆沉舟把手术刀塞进她手里：“现在知道也不晚。” 他扯开自己的病号服，左胸的布条下，纹着和院长签名一样的血色符号。
　　走廊里传来玻璃珠落地的声音，这次却没人去数。沈砚秋握着手术刀冲向大门，身后传来陆沉舟的惨叫 —— 他故意撕碎了有签名的通知单。
　　当沈砚秋冲出医院时，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回头望去，看见粉色护士服的身影站在二楼窗口，手里挥舞着陆沉舟的病号服布条，编号是 7。
　　口袋里的手术刀突然发烫，她低头一看，刀刃上浮现出一行字：“欢迎来到第八关”。
　　原来所谓的出院，不过是把你变成下一个规则的制定者。沈砚秋摸出自己的布条，发现上面的编号不知何时变成了 8，和火车上那个消失的男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