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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城隍庙诡遇与规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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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秋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沉在一片冰冷的泥潭里,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一种刺骨的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她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快要消失殆尽。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梆子声穿透了黑暗,“咚 —— 咚 —— 咚 ——”,一共敲了三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的心脏上,让她的心脏跟着猛地一缩。随着这三声梆子声落下,那股束缚着她的沉重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她费尽全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熟悉的博物馆档案室,而是一片昏暗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烛味,混合着淡淡的霉味,吸入鼻腔,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跪在一个冰冷坚硬的蒲团上,膝盖传来阵阵麻木的痛感,显然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她的视线缓缓上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张供桌,供桌上面摆放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祭品,两侧各点着一根蜡烛,烛火在空气中摇曳不定,明明灭灭,将供桌后那尊泥塑城隍爷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城隍爷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那双用琉璃制成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仿佛正死死地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
“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那声音带着一种被香火长期熏过的沙哑,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砚秋的身体猛地一僵,她循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藏青短打的年轻男人正蹲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块帕子,似乎在擦拭着什么。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看到那帕子上有一些暗红色的污渍,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污渍看起来像是凝固的血迹,让她心里一紧。
“这是哪儿?” 沈砚秋开口问道,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想站起来,可膝盖像是被钉在了蒲团上一样,纹丝不动,只有阵阵麻木的痛感传来。
男人抬起头,沈砚秋这才看清他的样貌。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嘴唇的颜色却淡得近乎苍白,显得有些诡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耳,戴着一枚银色的圆环,在微弱的烛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冷光。
“民国二十六年,上海城隍庙。”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他指了指供桌前的香案,“你已经跪了三个时辰,烧完了七炷断魂香。”
“民国二十六年?上海城隍庙?” 沈砚秋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在博物馆的档案室里整理那些民国时期的档案,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一张泛黄的戏票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紧接着她就失去了意识。
她清楚地记得,那张戏票上印着的,正是上海天蟾舞台的《游园惊梦》。怎么会突然来到民国二十六年的上海城隍庙呢?这太荒谬了,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别白费力气了。” 男人把手里的帕子揣进了怀里,站起身来,“沾了断魂香的人,脚不沾地就出不了这庙门。”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自我介绍,“我叫陆沉舟。”
沈砚秋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陆沉舟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她再次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可身上却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漠,仿佛经历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
就在这时,供桌后的幔帐突然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沈砚秋下意识地看向那里,只见幔帐后面的砖墙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暗门。暗门的门楣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纸,纸上用朱砂画着一道奇怪的符咒,此刻,那符咒上正有一些暗红色的液体慢慢渗出,像是在流血一样,看得她头皮发麻。
“第三关开启了。” 陆沉舟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看来这次的‘判官’,比前两关更急。”
“第三关?判官?” 沈砚秋的心跳瞬间加速,撞得肋骨生疼。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极其诡异的事件中。“难道还有其他人也在这里?”
陆沉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朝着那道暗门扬了扬下巴。
暗门里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唱《霸王别姬》,可调子却跑得九曲十八弯,完全不成章法,听得人心里发毛,浑身不舒服。
“进去。” 陆沉舟推了沈砚秋一把,语气不容置疑,“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别接任何人递来的东西。这是这里的第一条怪谈规则。”
沈砚秋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稳住身形,看了一眼那道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暗门,又看了看陆沉舟,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犹豫。可事到如今,她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朝着暗门走去。
刚走进暗门,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和霉味混合在一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暗门后的甬道很狭窄,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褪色的戏服,那些绣着龙凤图案的绸缎在微弱的气流中轻轻摆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吊死的人,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甬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前方不远处隐约有一点光亮。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可那诡异的调子却让沈砚秋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一步步地往前挪动着脚步,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那点光亮。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终于看清了,那光亮是一盏挂在墙壁上的油灯发出的。油灯旁边,有一个穿着红色戏服的女人背对着她,正对着一面铜镜描眉。
“姑娘,帮我递支眉笔可好?” 女人的声音柔得像水一样,可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听得沈砚秋心里直发怵。
她想起了陆沉舟刚才说的话,不敢停下脚步,也不敢回应那个女人,只是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你看我这扮相,像不像虞姬?” 女人见沈砚秋没有理她,突然转过身来。
沈砚秋下意识地抬起头,当她看清女人的脸时,呼吸瞬间停滞了。那女人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嘴唇却红得像血一样,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那里根本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此刻正往外淌着黑色的血液。
“不接吗?” 女人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一样,让人头皮发麻。她手里的眉笔突然化作一把带着血迹的剪刀,朝着沈砚秋猛地刺了过来,“那我自己来取好了!”
沈砚秋吓得浑身僵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猛地拽住了她的后领,将她狠狠地拖向旁边。
“唰” 的一声,剪刀擦着她的脖颈飞过,狠狠地钉进了对面的墙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沈砚秋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转头一看,只见陆沉舟正站在她的身边,脸上带着一丝冷峻。
“说了别接东西。” 陆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他指了指那个女人,“她的戏服里,塞着前两关死者的舌头。这是第二条规则,不要轻易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沈砚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个女人的戏服袖口处,露出了一截惨白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的舌头,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
“快走!” 陆沉舟拉起沈砚秋,不由分说地朝着甬道的尽头跑去。
甬道的尽头越来越亮,隐约还能听到锣鼓声。沈砚秋被陆沉舟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那些所谓的 “关卡” 和 “判官” 又是什么?
跑出甬道的刹那,沈砚秋再次愣住了。她们竟然站在一个戏园的后台里,十几个穿着戏服的人正对着镜子化妆。可当她看清那些人的脸时,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那些人的脸,竟然全都是刚才那个女人的模样!
“欢迎来到天蟾舞台。”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沈砚秋猛地抬头,只见陆沉舟正站在二楼的栏杆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今晚的压轴戏,是《活捉张三郎》。”
他身后的幕布缓缓拉开,露出了舞台中央悬挂着的一个绞刑架。绞刑架上的绳子在空气中轻轻摇晃着,像一条等待猎物的毒蛇,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沈砚秋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端,紧紧地系在舞台中央的柱子上。
“这是第三条规则,一旦进入关卡,就无法轻易退出,只能按照‘判官’的要求完成任务。” 陆沉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戏谑,“看来,我们俩都成了这出戏的主角了。”
沈砚秋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又看了看舞台上的绞刑架,以及那些和那个诡异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戏子,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下去。但她清楚地知道,从她踏入这个城隍庙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经彻底改变了。而身边的这个男人,陆沉舟,或许是她在这个诡异世界里唯一的依靠,又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谜团和危险。
就在这时,后台的一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沈砚秋和陆沉舟同时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人正蜷缩在那里,浑身瑟瑟发抖,脸上写满了恐惧。
“又来一个?” 陆沉舟挑了挑眉,语气平淡,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那个男人看到沈砚秋和陆沉舟,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地朝着他们跑了过来。“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刚才还在电影院看电影,怎么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看起来吓坏了。
沈砚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沉舟却抢先一步说道:“别说话,跟着我们。还有,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更不要乱摸乱碰这里的东西。这是第四条规则。”
男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舞台上的锣鼓声越来越响,那诡异的唱戏声也再次响起,仿佛在催促着他们上台。沈砚秋看着手腕上的红绳,感觉自己的命运就像这红绳一样,被牢牢地掌控在别人的手里。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陆沉舟。陆沉舟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丝警惕和冷静。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砚秋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陆沉舟看了看舞台,又看了看四周那些面无表情的戏子,缓缓说道:“既然是《活捉张三郎》,那肯定有张三郎这个角色。我们得先找到谁是张三郎,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一关的任务。”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戏服的小丫鬟突然走了过来,对着他们行了个礼,声音尖细地说道:“三位爷,姑娘,老板让我来请你们上台呢。”
小丫鬟的脸上带着一种僵硬的笑容,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陆沉舟看了小丫鬟一眼,淡淡地说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去。”
小丫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她的步伐僵硬,就像提线木偶一样。
“她有问题。” 沈砚秋低声说道,刚才小丫鬟靠近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陆沉舟点了点头:“这里的一切都有问题。走吧,上台看看。”
他率先朝着舞台走去,沈砚秋和那个男人赶紧跟了上去。
走上舞台,沈砚秋才发现,台下坐满了观众。可那些观众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就像一个个泥塑木雕一样。整个戏园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走到了他们面前,他应该就是刚才小丫鬟说的老板。“三位,还有这位姑娘,欢迎来到天蟾舞台。今晚的戏,就拜托你们了。”
老板的脸上带着一种虚假的笑容,眼神里却闪烁着一丝贪婪和诡异。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演戏。” 那个男人颤抖着说道。
老板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了:“没关系,你们不需要会演戏,只需要扮演好你们自己的角色就行了。” 他指了指陆沉舟,“这位爷,您就扮演张三郎吧。” 然后又指了指沈砚秋,“这位姑娘,您扮演潘金莲。” 最后指了指那个男人,“这位爷,您就扮演武松吧。”
“什么?” 沈砚秋和那个男人都愣住了。
陆沉舟却面不改色地说道:“可以。但我们有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 老板挑了挑眉。
“我们要知道这出戏的结局。” 陆沉舟说道。
老板笑了笑:“结局?结局就是张三郎被潘金莲和武松联手杀死啊。这不是早就定好的吗?”
“我要的不是这个结局。” 陆沉舟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要知道,这出戏背后的真相。”
老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神瞬间变得阴冷起来:“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自己去探寻真相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嘴里还哼着诡异的调子。
老板走后,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当灯光再次亮起时,沈砚秋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潘金莲的戏服,而陆沉舟和那个男人也分别换上了张三郎和武松的戏服。
“这是第五条规则,进入特定场景,会被强制换上相应的服装,并且扮演指定的角色。” 陆沉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沈砚秋看着自己身上的戏服,心里更加不安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紧紧地跟在陆沉舟身边,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安全感。
锣鼓声再次响起,戏正式开始了。沈砚秋和陆沉舟、那个男人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脑海里突然出现的一些模糊的指令,开始 “演戏”。
可他们都知道,这根本不是演戏,而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他们必须在这场诡异的戏中找到真相,否则,就会像前两关的死者一样,成为这出戏的牺牲品。
戏园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台下那些观众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红光,嘴里开始发出一些奇怪的嘶吼声。沈砚秋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知道,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而她和陆沉舟,以及那个陌生的男人,能否在这场恐怖的关卡中存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们在舞台上按照模糊的指令行动着,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触犯了什么未知的规则。沈砚秋扮演的潘金莲需要对陆沉舟扮演的张三郎表现出暧昧的情愫,这让她感到十分别扭和不适,但为了活下去,她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陆沉舟则表现得十分镇定,他饰演的张三郎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和冷漠,仿佛真的融入了这个角色。那个扮演武松的男人则显得十分紧张,动作僵硬,好几次都差点出错,引得台下那些观众发出一阵不满的嘶吼声,吓得他脸色惨白。
就在戏演到一半的时候,沈砚秋突然注意到舞台角落里有一个奇怪的符号,那个符号和她之前在城隍庙暗门门楣上看到的符咒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复杂一些。她刚想提醒陆沉舟,却看到陆沉舟已经注意到了那个符号,并且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声张。
沈砚秋心领神会,继续专注于 “演戏”,但她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那个符号上。她隐约觉得,这个符号可能隐藏着重要的线索。
随着剧情的推进,到了潘金莲和武松联手对付张三郎的情节。那个扮演武松的男人拿着一把道具刀,朝着陆沉舟砍去。就在这时,陆沉舟突然一个侧身,躲过了那把刀,同时伸出一脚,将那个男人绊倒在地。
“你干什么?” 那个男人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陆沉舟。
陆沉舟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台下那些观众。只见那些观众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红,嘶吼声也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台来。
“他们不对劲。” 陆沉舟低声说道,“这个角色有问题。”
沈砚秋也发现了,那个扮演武松的男人在摔倒的时候,他的衣服被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