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的爱恋》巴菲特的梦

19、周家双杰

　　盛雨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没想到熊天宇和陆晨晨比她更甚，感动之余更多了几分伤感。
　　到底不愿因她的事牵连到两个最好的朋友，盛雨晴把已到眼眶的眼泪逼了回去，强挤出一丝笑道：“哎，现在外面找工作这么难，我们为什么要走？我跟你们讲，凌烨那黑心老板越是想赶我走，我还偏就不走了。你们也是，都给我好好的留在这里，一个也不许走！”见熊大和陆晨晨仍不吭声，盛雨晴只得继续劝道，“我记得以前高厂长总跟我们讲：困难象弹簧，你弱它就强；相反，我们强它就弱了。你说要是我们三个都走了，高厂长怎么办？不被刘勋章那个小人借机赶下台才怪。所以就算为了高厂长，我们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坚持把工作做好……而且如果我们可以发动运输班所有司机都来参与盘点工作，这样没准我们就能在三天之内完成了。”
　　“怎么发动运输班所有司机……”熊天宇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光运输班的那个牛班长，我自掏腰包都没法喊动他。”
　　“周佳应该能帮我们的忙！”盛雨晴和陆晨晨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虽说周佳现在已经不在运输班上班了，但以他的人脉和关系，应该不成问题。
　　“雨晴，我跟你一起去找他！”正愁没机会单独跟盛雨晴聊几句，熊天宇松开熊抱住陆晨晨的手道。
　　“周佳是雨晴的老同学，”拉住熊天宇，陆晨晨一语双关地道，“看在多年老同学的份上周佳肯定愿意帮忙，但你一去，公对公，这事还真不一定能成，你可别害了雨晴。”
　　觉得陆晨晨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熊天宇也只好做罢。
　　盛雨晴刚走出仓库没几步，就见周佳妈妈周霜朝她走了过来。
　　看见她，穿着警服的中年女人满脸堆笑道：“小盛，我正想去仓库找你，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你了。你现在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聊。”
　　将找周佳的事先放到一边，盛雨晴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已长满青苔的假山处，还是周霜先笑盈盈地开口：“小盛，昨天周佳跟我讲起要与你结婚的事时，我还不太敢相信，没想到还真的是你。我还记得第一次到你们班去给周佳送伞的时候，你就坐在周佳旁边，还梳着两条羊角辫……”
　　没想到周霜对以前的事记得这么清楚，盛雨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我也没想到会跟老同学周佳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周霜拉着她的手道，“我家周佳从小就喜欢你，还把你考取全县文科状元在学校领奖台上发言的照片做成了屏保一直存在他的台式电脑上，每天晚上偷偷地看……”
　　若不是周佳妈妈突然提起，盛雨晴想她恐怕都要遗忘她人生中最辉煌的那段时光了。
　　彼时的她无忧无虑，青春飞扬，不仅文化成绩好，体育也各项全能，同学常笑她“拿奖拿到手抽筋，收情书也收到手抽筋”。那时她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多年后的某一天，她竟会为了区区50万，要把自己换成彩礼钱嫁出去。
　　当然，她的运气还不算太坏，老同学周佳人不错，周佳妈妈也很和蔼可亲。
　　许是看她一直没说话，回忆完过去的一些人、事后，周霜又道：“小盛，说起来我们都是一个县里出来的老熟人，我也就直话直说了，对于你和周佳的未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阿姨，什么怎么打算的？”盛雨晴听得一头雾水的道。
　　“周佳这孩子没跟你说吗？周佳他爸已经调任广西北海市公安局局长了，过两日我也会去北海公安局报道。”周霜顿了顿又道，“周佳这边的工作，周佳他爸已经跟下属单位打好了招呼，调令刚刚我已经送到你们王厂长手里了。如果你这边没问题，我让周佳他爸再跟下属单位的领导说一声，以你的学历、形象、气质及工作经验，调过去肯定也没问题。”
　　听周佳妈妈说完，盛雨晴只觉自己的心蓦地一沉，就像眼前这长年长满青苔的假山，湿冷湿冷。
　　“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星城，可北海比星城还要美，那是一个浪漫的城市，热带的海风静静地拂过人们的面庞，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海滨景色北海这里都有。周佳可以继续做他的老本行，给处长开车，你可以先去办公室做党建工作，熟了之后管人事，当办公室主任都是有可能的……”
　　发现她说了这么多，盛雨晴并没有想象中高兴，反而显得更加心事重重，周霜盈盈笑脸僵在了原地：“小盛，难道你不愿意？”
　　“每天可以吹着海风踏着海浪看着海鸥，那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迎向周霜期盼的目光，盛雨晴低下头，不无歉疚的道，“可是……梦里的生活照不进现实。对不起，阿姨，我可能要辜负周佳和你的美意了，以现在我爸妈这种身体情况，一时半会我真的走不了。”
　　“阿姨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是你也不能因为爸妈的病而拖累你终生啊！更何况我听说你以前那对象的妈妈将你家要五十万彩礼才肯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们新老板对你也颇有微词，你应该也愿意离开这里……”
　　“阿姨，只要我自问内心无愧，其他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我没法个个顾及到。现在我唯一想的是怎么让我妈的病尽快好起来，怎么撑起这个在风雨随时会土崩瓦解的家！”
　　再劝了数句，发现盛雨晴心意已决，周霜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小盛，既然你心意已决，阿姨也不再勉强，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找个更好的理由拒绝周佳，不然他肯定会为你放弃去北海工作……”握住她的手，周霜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周佳他不像你，三流大专院校毕业，身子骨也不太好，错过组织照顾给予的这个机会，以后就很难再进到编制里了。”
　　“阿姨，你放心，”盛雨晴强挤出一丝笑道，“我知道怎么做。”
　　离开假山前，周佳妈妈象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递给她一张名片道：“小盛，这上面有星雅医院院长的电话，他是周佳爸爸的老同学，昨天晚上我把你家的情况跟他说了，他说星雅医院有一个绿色通道，针对家庭确实有困难的人群，在手术费、药费上可以给予大幅度的减免……他昨晚给我算了下，除去农村医保报销的钱，你们自己出个十来万就应该差不多了，并不需要五十万那么多。”见盛雨晴拿着名片感动得热泪盈眶，周佳妈妈停下脚步道，“小盛，你知道的这些年我和周佳他爸一直工作在公安系统的最基层，在我们手上经历过有关彩礼的案件不说上万，至少也成百上千。我们不知看过多少男人为了出高价彩礼铤而走险，也不知看过多少女人为了高价彩礼而嫁给根本不爱的男人，最后离婚时却因为还不上钱跟丈夫大打出手。就象最近新闻里炒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跳河男老师事件’，只因在筹备婚礼时与女方因彩礼等各种琐事发生争执，结果在大喜之日跳河，命丧黄泉……所以阿姨今天真不是逼你做选择。阿姨只是希望你决定嫁人时，既不是因为给父母治病要花大笔的钱，也不是因为跟男友分手赌气另找一个，更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你切切实实的爱上了那个男人，愿意与他携手共度一生。你这么慧质兰心，应该能明白阿姨的意思。”
　　目送周霜走出厂门后，盛雨晴重新回到喷泉池最背阳的一角坐了下来。坐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只是目光呆滞的凝视着这个再老旧不过的喷泉池。
　　记得她刚进公司时这个百鸟飞翔的喷泉池还有专人打理，水光粼粼、鱼儿欢唱，而她和周佳等一群刚新分进来的员工则在这里说说笑笑、憧憬着人生美好的未来。
　　还记得那时熊大、陆晨晨、盛于岚他们个个手抓一把硬币，一边抛一边对着喷泉许愿。
　　囊中羞涩的她虽是羡慕得紧，却也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还是周佳不慎手滑，掉落了一大把硬币，大伙笑说许愿硬币天上来，谁捡到的归谁扔，她这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对着喷泉池许愿。
　　她还记得，那时她许的愿是一年内在百鸟公司站稳脚跟，让家人不再为三餐发愁；五年内，做到公司高层，让百鸟公司在她的带领下冲出星城走向世界；十年内，在百鸟公司完成人生大事，结婚生子，让子孙后代永远以她为荣……
　　只可惜百鸟雕塑已经坍的坍塌，折的折翼，而原本清澈的喷泉水，现在不仅泛绿还隐隐泛着些腥臭味，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生机勃勃，就连对她最无微不至的周佳现在也要走了，而她却连让周佳等的勇气都没有，看着看着，盛雨晴眼泪又无声地从眼眶里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