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月色》凌晨不下雨ft

4、白月光的白月光？

　　沈言回座位后陈让立刻凑过来安慰：“没事，你唱的挺好的。”沈言没说话，只是回了个无奈的笑。
　　“我觉得你的音色特别好，是天生就站在起跑线前面的那种人。”陈让紧接着说：“只不过你没系统学过声乐，以后好好练一下，进步就会很大。说不一定真的能当大主唱。”
　　沈言低头拨弄腰间新换的蓝色名牌，对于陈让的安慰他并未当真，却也不好冷待了别人的好意。他抬起头，黑亮亮的眼眸望向陈让，嘴角还扯出青涩害羞的笑容，故作天真的问：“真的吗？”
　　那笑容晃得陈让怔了神，他嘴巴几次张了又合，小麦色的脸憋得红了，愣是没说出话来。
　　沈言这次直接笑出声来，故意装作失落：“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陈让脸更红了。“真心的。”说完感觉说服力不够，他挠了挠后脑的头发，更加斩钉截铁的说：“真不是安慰你。”
　　“那我加油。”沈言对陈让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又低头研究起名牌。
　　评级后的选手需要换新的名牌，评级A是红色、B是橙色、C是蓝色，F则是灰色。沈言腰间的蓝色油性贴纸边缘没沾牢，随着他坐下翘起一道褶皱。沈言强迫症犯了，他一下一下的捋翘起的地方，试图让它重新贴上。
　　正专心之际，阶梯上又下来一位选手，穿着白色毛衣的背影，和雪地里另外一个身影瞬间重合。沈言心头一紧，演播室仿佛也随之安静下来。他目光不由自主的一路追随，直到那人转身上台，一步步走进聚光灯下。
　　音乐响起，温润干净的嗓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舞台上的人持手麦，深情的演绎一首情歌。高音清亮，转音悠扬。最难得的是，如此高难度的歌曲他唱的很轻松，表情管理始终温柔，仿佛唱的毫不费力。
　　这是现成的大主唱，沈言心酸地想。
　　一曲唱罢，全场站起来给他鼓掌。那人依旧不骄不躁，脸上一直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容。站在舞台上，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让人不由的自惭形秽。
　　很多年后，有记者问沈言初舞台是什么感受。沈言对那天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记得灯光很亮，晃得他眼睛有些干。掌声很大，震得他耳膜疼。还有......雪中一双人影，分别在舞台上发光。而他，在黑暗中像个偷窥者。
　　“我靠！”安静的寝室里，辰安突然激动起来。
　　“顾哥，你和白哥。你俩在论坛有高楼了。”辰安端着一本厚厚的书，里藏着手机。他连书带手机一起拿到顾延尘床上分享。“你看这照片拍的，太有氛围感了！初雪共撑一把伞。还是最萌身高差，底下评论都说磕到了。”
　　顾延尘稍稍瞥了一眼图片，没搭话。
　　辰安像打了鸡血：“哥，你知道吗？这个帖子才发一会儿，就盖了五百楼。真的超级火！我给你念几条评论......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网友语气：‘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这对新人，虽然撑伞了没淋到雪，但依旧好磕啊啊啊啊啊啊啊’”
　　辰安在下铺热演CP粉，上铺沈言疲惫至极，心里却像堵了一块石头，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会被辰安吵的有点烦，猛的翻了个身，床板被他弄的嘎吱作响。
　　没等沈言出声，方明轩先坐不住了，他极其不耐说：“睡觉了，能不能小声点？”
　　辰安讪讪回到自己床上，他安静不到一分钟，又神秘的说：“论坛里好像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爆料，说初舞台有资本家的丑孩子。加试破音都能拿A，白沐源大vocal居然只拿B。资本家的丑孩子？说的是谁？好难猜哦~”
　　“辰安，你再嘴贱。我就告诉选管你藏手机。”方明轩从床上猛的站起身，指着辰安鼻子骂。
　　“你是小学生吗？还打小报告。”辰安丝毫不怯，继续扎心：“这帖子也没指名道姓，怎么就有人坐不住了。自爆吗？”
　　“好了，时间不早了，都闭嘴睡觉。”顾延尘声音不高，却像定海神针，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收起来火焰，乖乖躺床睡觉。
　　寝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沈言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拉下来，在黑暗中摸索到手机。他打开辰安刚才说的那个叫“选民加油站”的小组。
　　果不其然，首页第一条最热，正是双人雪景照。沈言点开原图，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由衷感叹这个站姐极佳的审美，就连他看着都觉得好磕，更何况是网友呢。
　　沈言盯着照片出神，浑然不觉床边站了一人。
　　“睡觉吧。”顾延尘声音极轻，几乎是贴着沈言耳边响起。
　　沈言吓得浑身一颤，眼睛瞪得圆圆的，有点恼。
　　顾延尘笑着拿过他的手机，目光在屏幕上略略一扫，迅速将手机锁屏，塞回枕头下。
　　“黑暗里别玩手机，伤眼睛。”
　　没有手机屏幕光寝室漆黑一片，沈言看不清顾延尘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心。黑暗中，他感觉那人给他掖了掖被角，温热的气息再次拂过耳畔：“快睡觉。”
　　三个字，像投入死水的石子。顾延尘偏偏还是个中高手，只一下，便溅起层层浪花。
　　浪花翻涌，掀开沈言尘封的回忆。
　　小时候，他常半夜偷偷跑到顾延尘家的别墅，从窗户爬到他房间，只为玩他的游戏机。顾家规矩不如沈家严苛，但过了十点也得熄灯睡觉。
　　他就缩在顾延尘的被窝里，摸黑一把接着一把地打游戏。
　　那时的顾延尘，也像今天一样，一副家长做派，抢过他的游戏机，絮叨来絮叨去的说什么伤眼睛。
　　只不过，那时的沈言最会撒娇、会讲条件。顾延尘则一遍遍唠叨，直到沈言困的都睁不开眼，也要抱着游戏机睡。
　　沈言吸了吸鼻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顾延尘说的果然没错，夜里玩手机真的伤眼睛。
　　初舞台后录制结束后，节目组在播出平台陆续放出选手定妆照。选秀年年办，到了今年选手普遍质量堪忧，加上统一的服装，流水线般的修图，好看的选手们被p的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原本长的丑的，还是丑的千奇百怪，引得网上群嘲声一片。
　　凡事皆有另外，比如顾延尘、白沐源，还有混血KIKI。因为颜值，提前收获一批关注。
　　营外秀粉都翘首以盼正片播出，营内选手则叫苦连天。
　　原因无他，只因今年主题曲难度非常大。节目组只给三天练习时间，三天后重新评级。
　　这次，唯有前33名能在正式录制时能站上舞台，其余选手只能在台下跳，运气好或许镜头一闪而过，运气不好则彻底淹没于人海。
　　为此选手们都拼命的练习。就连身在c班的沈言也加入内卷阵营。第一天，基本所有选手都睡在练习室里，十分热血。第二天，练习到深夜的只剩半数。到了第三天晚上，不到十一点，c班教室就只剩沈言一人。
　　主题曲对于沈言来说，唱可以，跳有些难。唱跳结合在一起简直要命。
　　又跳完一遍，依旧很烂。沈言看着镜子里的人，没有打理的湿发粘在额前，几乎遮住了眼睛。配上苍白脸色和眼下青灰黑眼圈，显得十分阴郁。他尝试对着镜子挤出一个笑容。镜中人酒窝凹陷，嘴角机械的上扬，眼中是极致的疲态。那是一个极其难看、甚至有些渗人的笑容。
　　“真难看。”沈言收敛了笑意，抓起背包离开。
　　走廊灯光稀疏，行至A班练习室外，沈言不由的放慢了脚步。
　　刚过门口就和一人撞个正着。那人穿着橙色训练服，是白沐源。
　　“不好意思，差点撞到你。”白沐源声音温温柔柔，细听带有一丝吴侬软调。
　　“没事。”沈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源哥，你也练这么晚？”他下意识地朝A班教室里探头，目光里带些许打趣的意味。
　　白沐源脸上蓦地一红。“这舞太难了，还好有延尘教我。”他抬腕看了一眼表。“快十二点了我得赶紧回寝室，我们那边有门禁。”
　　Omega寝室在隔壁楼，每天十二点前选管都会查寝，管理可谓是相当严格。
　　沈言站在A班门口，注视着白沐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童话故事里，辛德瑞拉必须在十二点前离场。沈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灰姑娘离场，轮到恶毒继妹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