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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劣质人造信息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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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舞台录制当天,沈言几乎是凭着本能从床上挣扎起来。两天连轴转的拍摄,回宿舍还要强打起精神应付的录制宿舍日常。沈言算了算两天也就睡了不到八个小时。
他脑袋沉甸甸地发懵。宿舍里空无一人,连方大少爷都已不见踪影。他几乎是跌撞着冲向浴室,连敲门都忘了。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湿热的窒息感。朦胧的水雾中,淋浴间里有个人影。
是顾延尘。
他正闭眼冲洗头发上洗发水泡沫,向后倾仰着头,鼻尖、嘴唇和下巴能连成一条笔直的线。一颗混着白色泡沫的水滴,从深邃的眉骨,划过高挺的鼻梁,绕过突出的喉结,最后汇集到水雾里。
沈言本就不甚清醒的脑子“嗡”地一声,更是一片空白。
脚像是被人灌了水泥,严丝合缝的钉在浴室瓷砖上,身躯也变成了石膏娃娃,直愣愣的动不了。
全身上下只剩下一颗心,在胸腔里乱跳。
水声停了。顾延尘抹开脸上的水,侧头向门口瞥了一眼,把沈言呆愣愣的样子尽收眼底。他当沈言是空气一样继续洗漱。
沈言心口一疼,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浴室,他失力的倚在走廊墙壁上,胸腔里翻涌的灼热水汽,沉重地挤压着他,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酸涩的刺痛。
“沈言。”身后门被推开。
沈言僵硬地转过身。
顾延尘松松垮垮的穿着节目组统一发的浴袍,手里拿着信息素阻隔贴,递到沈言面前。看他发愣,眉头一紧:“帮我贴上。”
沈言反应过来要做什么时,空洞的眼神里瞬间有了光彩,他抬起大而亮的眸和顾延尘对视,嘴角绽开一个极其甜腻又带着讨好的笑容。
“突然认识我了?”沈言试探问。
顾延尘面无表情的把东西放他手心。
“明知故问。”
他语气里难得有几分心虚。他就利落地转过身,将后颈暴露在沈言眼前。
后颈一张被水浸湿,呈现深红色的信息素抑制贴,正严丝合缝的覆盖着腺体。
沈言将贴纸撕开一角,刹那间,浓烈的柠檬香气,如侵略者一般占据沈言全部感官。
他从小注射人造alpha信息素,虽然是Beta,也受信息素影响。
入营前,他怕身份暴露,一口气打了整整两支。现在正是对信息素敏感的时候,面对alpha信息素,同为Alpha生理上的排斥,让他后颈萎缩的腺体隐隐作痛。可内心深处,隐秘可耻的贪恋却在疯狂滋长。反复煎熬中,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但距离上次帮他贴这个东西,也有快两年时间。业务有些生疏,再加上手一直在抖,一时间贴纸都没撕开。源源不断的信息素味道,也在一直干扰着他。
过了几分钟,身后安静的有些诡异,顾延尘有点不耐烦催促:“快点。”
沈言指尖不小心划到腺体,顾延尘明显后背一僵,空气里柠檬味变得更加浓重。沈言屏住呼吸,精准无误贴好。
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味道,终于被牢牢锁住,只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带着苦涩的淡淡清香在空气中飘散。
短短几分钟,沈言却像经历了一场耗尽体力的酷刑。
“好......好了。”
顾延尘顿了几秒转身,正对沈言,嘴角竟勾起温和的笑意。
他慢慢的靠近,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在沈言泛红的耳边、紧抿的嘴唇,以及侧颈处逡巡。
最后,鼻尖在脖颈处极其轻慢的闻了一下。
只一下,他眉头不由的蹙了起来,一字一句像刀一样刻进沈言心里:“还是这么难闻,装alpha来参加选秀?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沈言强迫自己迎上顾延尘的目光。笑着说:“你不会拆穿我对吧?”
“我们之前认识吗?”“如果,不认识,我又怎么知道你是beta呢?”
“不拆穿的条件,是装成陌生人对吗?”沈言依旧笑着询问。
顾延尘记忆里沈言就及其会假笑,无论面对什么难堪或痛苦,总能摆出这副没心没肺的傻笑模样。
两年不见,沈言假笑功夫见长。他是标准的圆脸,单是左脸有一个大大的酒窝,好巧不巧酒窝上有颗不起眼的小痣,只有笑的时候,酒窝凹进去这颗不起眼的小痣才清晰起来。
“这颗痣,我记得你给它点掉了。”他没有正面回答。
“嗯”沈言的笑容淡了几分。“又长出来了。”
顾延尘依旧被他脸上的痣吸引,鬼使神猜抬起了手,指尖正落在那颗小小的痣上。
肌肤相触的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猛地抽回手指,像是被烫到一般,语气也陡然加重,带着欲盖弥彰的烦躁:“既然喜欢装alpha,做戏要做全套。不要顶着人造劣质信息素招摇。”
顾延尘一张红色抑制贴放到沈言手上。
空气中淡淡的果酸混了发酵腐败的味道。沈言恍然,节目组统一发的抑制贴,在他睡觉时卷边翘了起来。
“对不起。”他笑容僵在脸上,很多不堪的记忆又覆上心头,他几乎逃一般的钻进浴室。
浴室排风扇的声音嗡鸣,酸涩味道若有似无,他贪婪地吸了吸鼻子,关掉排风。腿软的站不起身,他跌坐在冰冷地砖上,身体却一阵阵发热。
撕下后颈质量堪忧的贴纸,狠狠掐住萎缩的腺体。原来假Alpha也会因为Alpha的信息素发情。
脑海里,顾延尘白皙脖颈、粉色腺体、丰满的唇瓣一张一合,突出恶劣的话语。沈言报复性的,在狭小闷热的空间里释放信息素。酒酿荔枝,浓烈起来,就是坏了的醪糟,烂的荔枝。
空气里,再也闻不到一点清新的果酸味,沈言又开始后悔起来。他撕开红色包装纸,果断的贴到后颈腺体上。
贴上也无济于事,劣质信息素味道过于霸道,难怪大家都觉得恶心。
视线里,洗漱台上,棕色竹筐里整齐摆放着Alpha抑制剂,沈言连续注射两只。冰冷液体顺着血管进入身体,混沌燥热归于一汪死水。
一滴热热的水,晶莹像珍珠,跌进那深不见底的死水潭,未见起一丝涟漪。
初舞台录制地点距离宿舍有一段路程,节目组安排了大巴车。
沈言走出酒店时外面开始飘雪花,接过工作人员送来的伞,往大巴车上走。
天色灰蒙发暗,雪花下落又被风卷起,眼前像是隔了一层白色纱幔。沈言双眼5.0的视力,清晰地捕捉到前方不远处并肩而行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顾延尘。
顾延尘身高有一米九,身边人到他耳垂,他们共撑一把伞。那人似乎说了句什么,顾延尘微微侧头倾听。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不疾不徐的走在雪中。酒店两侧已经围满了粉丝,都扛着长枪短炮,对准两人拍。
沈言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两人身后。
一阵北风,雪花窸窣刮到他脸上,雪花直往他眼睛里钻。冰冷刺骨的疼,他本能的闭上眼。
再睁眼时前方那两道身影,早已消失在通往大巴车的台阶之上。沈言掸了掸身上的雪花,眼睛有些发酸。
突然想起,这好像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