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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智雅小姐:千鹤三年不见,你还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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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啪”!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和室的宁静,柚木推拉门外,是一丝不苟的枯景观,地上的假山石规矩的排列着,就连原本应该有自然逸趣的植物,也完全遵从着主人的意志,以近乎完美的姿态分布在书房外的各个角落。
虽然这里严肃如此,但只要仔细听,就会隐约听到不远处的蝉鸣鸟叫甚至流水声,而这些声音,仿佛也控制着分贝,力求不打扰这里。
这里是“寂园”主人的书房,也是相野千鹤最不愿来的地方。
“我看你是根本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相野斋平静的脸色上隐藏着盛怒。
平常极其吝啬夸奖千鹤的父亲,批评起千鹤来就跟呼吸一样简单,只是这次千鹤竟然要越过自己跟那个Z国来的女人结婚。
在R国这样存续了几百年的古老家族,父亲的存在就跟天一样,如果说外面的世界是21世纪的民主和自由,那在寂园,就是中央集权制,而相野斋就是这个制度里,唯一的王。
瓷白的脸上顷刻间就有了红印子,千鹤慢慢扭过头,微卷发因猛烈的力度,直接覆盖在了高耸的鼻梁上,紧致凌厉的下颌线,连着纤细修长的脖颈,被穿堂而过的室外光,映衬的更加骨骼分明。
“啪”又一巴掌,千鹤丝毫不生气,嘴角反而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她现在是韩氏集团的千金,我娶她,对家族只有利没有弊”千鹤摸了摸嘴角,像是刚才没有挨那两巴掌一样。
相野斋恨极,但是又不好再打一巴掌,敢情这是把他这个父亲当空气了,他可以允许儿子不满意自己,但绝不允许儿子直接无视自己,擅自决定人生大事。
众所周知,R国老贵族的血缘纯净制度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他们家几百年来都只允许子女跟特定圈子里的人结合。
韩家不过是一个圈外暴发户的女儿,而且还是异国,之前为了守住股权,把她推给她前未婚夫,现在又要夺回来娶回家,这种凌乱背景的女人,相野家最忌讳。
他们家只会要干净且容易操控的女人,就像千鹤的妈妈一样。
相野斋耐着性子,再次劝说儿子:“我的儿子,她既然能一直博得你喜欢,那我想她也会支持你的事业,支持你为了家族,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而不是娶她自己”
千鹤:..........
千鹤此时已经脑补了璎奈听到这些话的反应。
瞬间背后发凉。
“父亲,为了这个家,我已经把璎奈推出去一次了,如果有第二次我会彻底失去她,您可以爱妈妈但是娶别的女人,但我这辈子只可能娶璎奈”。
相野斋闭眼,他这个儿子,是完完全全不打算听进去他说的话。
“忤逆”,这是现在相野斋心里唯一能想到的词。
从小到大,千鹤都是他最看好的儿子,不仅是因为千鹤是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生的,还是因为千鹤的冷血最像他,上次千鹤亲手把璎奈推出去,保住公司的利益,更让他坚信了这一点,但现在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女人时隔几个月,又杀回来了。
祸水,他绝对不允许一个无关紧要的异国女人,毁掉自己亲手培养的儿子。
“明晚的宴会带着她出席吧”
千鹤惊讶抬头,第一反应是防备。
华灯初上,寂园里已经陆陆续续开进了一些车子,这些车子要么是高调到让人侧目的全球限量版跑车,要么是私人定制的全防弹玻璃的加长林肯。
寂园里灯光影影绰绰,身着和服的佣人,微躬着身子有序带领宾客停车,入园,然后经过曲折婉转的草甸路和流水潺潺的小溪,步行到园子最里面,那个有300百年历史的,用金丝楠木建造的会客屋。这间屋子里里外外总共有500多平,整体颇有唐代遗风。一般只有重要宾客的时候,才会对外开放。
不远处,一个身着樱花粉繁复和服的长发少女,一边牵着千鹤的手,一边小步慢走,嘴里还咿咿呀呀的不知道抱怨着什么,好像全然没看到周围豪气逼人但又精致典雅的园林景象。
“会不会善待孕妇啊,穿这么重的衣服,还要走这么长的路,我脚都痛了啦”,闻言千鹤低头看向少女穿着的运动鞋........
像这种“大逆不道”的搭配,也只有千鹤会惯着璎奈了。
本来要穿木屐的,但下午璎奈试穿了一下,直接说不来这个什么破宴会了,简直是谋杀孕妇。
千鹤抱在怀里又骗又哄,说衣服长穿运动鞋也是可以的,有他在没人敢说什么。
千鹤:“脚痛了吗宝宝,马上就到了哎,再拐一个弯就是了”
他没打算抱璎奈,这里毕竟是寂园,璎奈第一次出席,他还是想两人都体面端庄一点。
千鹤身穿一身黑色男士和服,仔细看,衣服的下摆和袖口都用银灰色丝线绣制了相野家的家徽。
微卷发利落的梳在了脑后,但额前的散落的少量微卷发,仍然跟雕刻般的面颊形成了反差感。
进屋,行礼,问长辈好,千鹤跟几个旧交好友介绍完自己后。
璎奈终于站在了心心念念的甜品区前,其实从进屋起她就注意到了这里。
“千鹤兄这一年多原来不是浪子回头,是憋大招去了,未婚生子,还是跟一个Z国暴发户的女人,现在连老头子都敢正面刚,女人果然是毒药,一沾染上准没好事”
伊藤诚拿着酒杯边跟同伴对饮,边看着不远处的千鹤和璎奈。
同伴:……
“不是,那你的毒药蛮多的,五毒俱全”
伊藤诚不屑一笑:“我那是只是玩玩,千鹤之前又不是没玩过,但现在这个,感觉他是真要娶回家了”。
同伴闻言,轻泯了一口酒,摇头嗤笑,他还没见过这个圈子里,有哪个跟家族对抗的公子哥有好下场,更何况这是相野家,封建余孽中的余孽。
“好吃哎!呜这个也好吃,你吃这个嘛”。
璎奈心情大好,拉着千鹤一一品鉴各式各样的和果子和西式甜品。
从远处看,璎奈步伐优雅矜持,巧笑倩兮间跟千鹤分享食物,但只要走进看,就会看到千鹤紧紧嵌固着璎奈胳膊:“宝宝,优雅,很多人看着呢,我们慢慢逛慢慢吃好不好”。
璎奈闻言娇嗔:“切!谁让你平常都不给我吃好东西的,这些点心,我在东京的商场里都没见过,太好吃了!你知道这对一个胃口极好的孕妇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千鹤嗤笑,宠溺的摸摸璎奈的头:“好呢,是我的错,等回去我让这里的点心师傅每天做好送去鹤园”。
“真的吗?”璎奈瞬间扭头看向千鹤,嘴里还塞着一块秋饼。
“千鹤”一声清脆的女声打破了甜蜜的氛围,璎奈一脸懵逼回头寻找声音的来处,但千鹤看着璎奈的笑颜,突然僵了一下。
两步外,一身丁香紫和服的短发少女,明媚的笑容盖过了周围的灯光。
“好久不见”说话间她歪头看向千鹤,璎奈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停下了嘴里咀嚼的动作。
三年,她有三年没见千鹤了。
长发剪成了短发,跟她当初离开千鹤出国时,那么像又那么不像。
千鹤立马看向璎奈,眼里是没掩饰住的慌张,璎奈嘴角轻笑,她反而比千鹤淡定。
“你好,你是?”璎奈没在意智雅无视自己先跟千鹤打招呼,反而友好的打破僵局。
智雅仿佛后知后觉一般,连忙走上前几步,向璎奈伸出手说:“你就是璎奈小姐吧,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
正当璎奈要回答什么,智雅直接转头又看向了千鹤说:“可能是太久没看到千鹤,太激动了呢”。
璎奈眯着眼礼貌微笑,但心里在翻白眼,千鹤:“父亲没跟我说,你今天回来,我以为”。
千鹤搂着璎奈的胳膊,热情又冷漠的回应着,璎奈抬头看着千鹤,她在观察,观察千鹤的微表情。
智雅又是不好意思的捂嘴笑:“是我让相野伯父别告诉你的,因为想给你个惊喜”说罢她才又看向璎奈:“或者吓你一跳”。
这句话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俩人之前肯定有什么,璎奈再迟钝也明白了。
千鹤低头浅笑:“吓一跳不至于,是三年没见了,很惊讶你今天会来”。
故意强调一下,三年,是说给璎奈听的。
当初,智雅要出国留学,但千鹤要照看家族生意,虽然从小一起长大,成长过程中对彼此也都有意,但智雅当初自信的以为,千鹤会陪自己一起去,但千鹤没有,就这样,两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别就是三年。
突然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来,璎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种感觉好熟悉好熟悉,熟悉到感觉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情绪很快突破内脏,汇集在脸上。
千鹤注意到了,可璎奈清晰的知道,这种悲伤远不止吃醋那么简单。
她仿佛要想起什么来。
“璎奈小姐你不舒服吗”智雅也注意到了。
璎奈闻言看向智雅,正不知要说什么,千鹤率先开口了:“可能是因为怀孕了,激素不稳定,今晚璎奈已经应酬很久了”。
智雅愣住,笑的极其不自然。
千鹤低头看向璎奈:“我们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璎奈空洞的抬头看向千鹤,突然很烦这张脸:“好”。
千鹤:“智雅不好意思,待会再聊,我带璎奈先去坐一下”。
人群中,主宾台上:“朋友们,现在我们欢迎我的未来儿媳妇”
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千鹤顿住脚步,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我的智雅,留学归来,而如今我儿子千鹤也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家族事务了,我想俩人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
不知什么时候,智雅已经被请到了相野斋旁边。
她一脸错愕,不自觉看向不远处的千鹤。
像是一盆冷水,霎时间泼在璎奈身上,难堪,狼狈,愤怒。
千鹤无措的低头看璎奈,他没想到父亲会这样反击,他只是想寸步不离的保护璎奈,但却忽视了父亲的幺蛾子。
眼泪噙满眼眶,她恶狠狠看向千鹤,像一头孱弱的小鹿在狼群面前,拼命在气势上震慑对方一样。
“璎奈,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
推开千鹤,璎奈径直走向主宾台,保安想阻拦,可被跟在后面的千鹤给吓退了。
相野斋没想到璎奈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本以为璎奈会受辱后愤愤离开,一向体面威严的他,此时竟不知如何阻止璎奈。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韩星婷,Z国瀚景集团的独生女,也是未来瀚景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而我也叫相野璎奈,是相野千鹤的未婚妻,现在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相野千鹤,从前,现在和未来,会娶的人,只有我,也只能是我,刚才某人的那番话,让我非常不舒服,如此因此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影响的话,我们韩家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不开心,那就都别开心。”
千鹤愣住,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璎奈,但还没等诸位反应过来,璎奈已经离开主宾台,往门口走去,她全程没看千鹤一眼。
“璎奈!”千鹤快步追出去。
而此时相野斋:“千鹤!你真的要当众,忤逆你的父亲吗?”
千鹤顿住脚步,扭头看向人群里,正高高在上审视着自己的父亲。
怒气,怨气,戾气,千鹤握紧了拳头,随即扭头走向门外。
相野斋的脸由灰到绿,由绿到红,智雅想去安抚,但现在她的脚跟灌了铅一样,怎么都动不了,伊藤诚在人群中默默看着,眼里的情绪看不真切,但本来平整的大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双大手握皱了。
“璎奈你怀着孕呢,先停下好不好”,穿着和服的璎奈迈不开步子,但仍赌气的快速往前走。
终于,在一个雨亭旁,千鹤一把抱住璎奈,“你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璎奈疯狗一样,捶打着千鹤的手。
千鹤一双手臂努力钳制着璎奈:“别生气宝宝,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行吗?先冷静,听我讲好不好”。
语气从商量到苦苦哀求。
璎奈要疯,她的指甲甚至扣进了千鹤的肉里:“啊啊啊啊啊你再抱我,我就死给你看,我要回Z国啊啊啊啊现在立刻马上”。
璎奈从发疯到痛哭,直到浑身没有力气,任由千鹤抱着。
“他本来说的是,答应我们的事,然后让我带你来认认人,我要是知道他会把智雅拉来,我怎么可能带你来,璎奈你冷静下好不好”。
啪!又一巴掌响在了千鹤脸上,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挨了三巴掌了。
“智雅!!?你叫的可真亲切,也是,都是你未婚妻了,你没叫她相野夫人,就不错了”。
恨急的千鹤,此刻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给璎奈解释:“叫习惯了对不起,那我叫山下小姐好不好,你掐我,拧我都行,先别动气,会伤到孩子的璎奈”。
不知什么时候,璎奈已经靠在了雨亭的柱子上,而千鹤的整个身子都挡住了璎奈前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