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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樱花落,故人现 ...

  •   黑色轿车在夜色里穿行,轮胎碾过花瓣的簌簌声,混着晚春的风,被隔绝在厚厚的车窗之外。相野璎奈慵懒地半陷在后座真皮座椅里,指尖反复摩挲着食指上那枚鸽子蛋钻戒 —— 十克拉的钻石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折射出刺眼又张扬的光。她微微抬手,让钻石悬在眼前,乌黑的眸子里一半是未经世事的懵懂,一半是明知故犯的嚣张,像只明知危险却偏要挑衅猎人的小兽。
      “谁送的。”
      后视镜里突然映出相野千鹤冷冽的眼神,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像冰锥轻轻刺破车内的静谧。璎奈瞥了眼后视镜,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在跟空气对话:“还能有谁,齐澈一呗。”
      “扔掉,我给你买新的。” 千鹤的语速快得惊人,尾音还没落下,璎奈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 男人的好胜心总是这样,幼稚又霸道。她想起以前,千鹤即便对她再凶,每次应酬归来,总会变戏法似的拿出礼物:高定珠宝盒里躺着切割完美的单颗宝石,衣帽间里堆着她连标签都没拆过的爱马仕包,那些奢侈品足够普通人挥霍半生,可千鹤说,只有这些才能配得上他的女人。后来她才懂,他不过是用物质填补自己的不安,用昂贵的 “所有物标签”,确认她不会从身边溜走。可这些礼物,往往会在两人又一次争吵后,被她随手丢在卧室角落,蒙尘落灰。
      思绪还没收回,车身突然猛地加速!没系安全带的璎奈像片落叶被瞬间拽起,重重撞在前车座靠背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下一秒,中文脏话混着脏话倾泻而出,凌乱的语言系统此刻却极具杀伤力,战斗力丝毫不输千鹤见过的任何一个欧巴桑。
      “相野千鹤!你谋杀!” 她拍着座椅靠背,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愤怒。驾驶座上的千鹤原本还担心她被撞伤,可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咒骂,悬着的心瞬间放下大半。他没回头,也没反驳 —— 他太了解璎奈了,越理她,她越会得寸进尺。
      辱骂声中,轿车缓缓驶入一扇厚重的,足有两米高的橡木推拉门前。自动打开的门,像是训练有素家仆,克制而庄重,别墅依山而建,车轮碾过铺满碎石的小径时,璎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两侧成片的樱花林:夜色里,樱树枝桠交错,像无数道黑色的剪影,枝头挂着的樱花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白,风一吹,细碎的花瓣便簌簌落下,铺在地上形成一层薄薄的花毯,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又带着几分冷意的花香。可这浪漫的景致,在璎奈眼里却像催命符 —— 直到看见门口木牌上 “鹤园” 两个字,恐惧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啊啊啊谁允许你带我来这里的!我不要去!救命啊!” 她挣扎着想去开车门,却被千鹤提前落了锁。
      千鹤回头,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感觉自己像极了强行掳走姑娘的人贩子 —— 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他没想到璎奈会这么排斥鹤园,目光扫过窗外飘落的樱花,眼底的决绝没有半分动摇。他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语气放软,带着哄骗的温柔:“乖,太晚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除了忍姨,这里的人我都换掉了,他们都会听你的,宝宝。”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璎奈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她看着千鹤真挚的眼神,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说服,还是彻底放弃了抵抗,竟任由他将自己打横抱起。穿过樱花林时,风又起,几片樱花落在璎奈的发间,千鹤抬手轻轻拂去,指尖蹭过她的脸颊,带着花瓣的微凉。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嘴唇轻启:“璎奈,我的女主人,欢迎回来”
      短短一句话,至真至诚,这是千鹤之前从来没说过的,可璎奈骨子里的叛逆总在不该冒头的时候作祟。她突然抬头,眼神带着挑衅:“让齐澈一接我。”
      空气瞬间凝固。千鹤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脸上的温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像被冻住的冰雕。璎奈自己也吓了一跳,慌忙摆手想解释,却被千鹤一把扛起,连带着她的包,大步流星穿过樱花林。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她的发上,却没人有心思欣赏 —— 璎奈趴在千鹤肩头,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而脚下踩过的花瓣,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像极了她此刻矛盾的心情。
      “咚” 的一声,璎奈被重重摔在一米高的欧式大床上,柔软的床垫让她弹了一下,却还是疼得她皱眉:“嘶 ——” 她记得这张床,是千鹤特意为她换的。上次她抱怨日式矮床 “做什么都不得劲”,没过几天,卧室里就换成了这张宽大的欧式床。
      门口传来轻响,璎奈抬眼望去,只见忍姨张着嘴,眼神里满是震惊,仿佛见了鬼。忍姨看着千鹤抱着璎奈从樱花林走来的模样,一路目送他们进了主屋,才颤抖着关上房门,指尖还沾着刚才落在肩头的樱花花瓣。璎奈不知道,三个月前千鹤独自回来时,脸色阴郁得吓人,他对下人说,相野璎奈太能作,已经被他杀了扔去野外,谁再敢提这个名字,就跟她一个下场 —— 那时候,鹤园的樱花刚谢,地上的花毯还没清理干净,千鹤看着那些落花,沉默了整整一夜。
      “相野璎奈,带着他给你的戒指挑衅我,很爽是吗?” 千鹤扯掉领带,随手扔在地上,昂贵的西装外套被他粗暴地脱下,扔在床尾。他连齐澈一的名字都不愿说出口,仿佛提起那个名字,都是对他的侮辱。
      屋里的水晶灯亮着,璎奈环顾四周 —— 熟悉的梳妆台,熟悉的衣帽间,甚至连床头柜上的花瓶,都插着她喜欢的粉白玫瑰。窗外的樱花还在落,细碎的声响透过窗户传来,一股疲惫感突然袭来,她打了个哈欠,身体陷进柔软的被褥里,一动不想动。
      千鹤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质问的话,可看着她慵懒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太了解璎奈了,她的情绪从来都是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前一秒还在歇斯底里,下一秒就能变得温顺乖巧。
      可他就是没办法对她生气。明明嫉妒得快要发疯,吃醋到心脏都在抽痛,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向她靠近。除了这次迫不得已,把樱奈送回z国的三个月,自从璎奈被他从空难现场救回来,他们从没分开过超过三天。每次吵架,他走的时候都被气到浑身炸毛,可没过多久,又会忍不住回来找她 —— 甚至有好几次,他气得开车离开鹤园,却在樱花林外停了半小时,最后还是折了回去。而璎奈,每次都能把他气到崩溃,却也每次只要勾勾手指,就能把他哄好。
      千鹤俯身,手臂撑在璎奈身侧,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颈间。只要碰到她柔软的身体,他所有的怒火都会瞬间熄灭。
      “抱我。” 璎奈闭着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软糯,仿佛刚才的争吵和挑衅都从未发生过。
      喉结滚动,千鹤俯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鼻尖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 那气息里,还混着一丝樱花的清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真的在自己身边。
      柔软的被褥,暧昧的气息,两人在这张新床上,又一次陷入缠绵。璎奈迷迷糊糊间想,或许她和千鹤的关系,就像鹤园的樱花 —— 看似浪漫,却总带着几分转瞬即逝的不安,可每年春天,还是会忍不住为它绽放。也像两瓶颜色不同的墨水,被强行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只能融成一种新的颜色,沿着既定的轨迹走下去。
      翌日清晨,璎奈打着哈欠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脸上,暖融融的。她昨晚睡得异常香甜,哪怕后半夜才合眼,这种 “死猪式睡眠” 比她之前整夜失眠好太多了。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边的人,却摸了个空。瞬间,璎奈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火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 她和千鹤十次吵架,九次都是因为他早上醒来就不见人影。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让她恨得牙痒痒。
      “你醒啦?” 浴室门口传来声音,璎奈抬头望去,只见千鹤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裹着浴袍,嘴角带着笑意。他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赶在她炸毛前出来了 —— 刚才在浴室时,他还透过窗户看了眼樱花林,晨光里的樱花更显粉嫩,本来想折一支回来插在床头,又怕璎奈醒来看不见他又发脾气。
      璎奈撅着嘴,刚要发作,看到千鹤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播放器。千鹤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爬上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璎奈挣了挣,没推开他,干脆背过身去,跪坐在床上不理他。此刻放松下来,她才感觉到浑身酸痛,尤其是盆骨那里,传来一阵阵无力感,让她差点瘫倒在床上。
      千鹤从身后轻轻搂住她,手掌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滑,最后握住她的手。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慢慢摩挲着她的手指,突然停住 —— 他开始把玩她手上的戒指。
      璎奈愣了一下,低头看去,才发现手上的鸽子蛋钻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冰糖黄钻戒指。方形的切割工艺让钻石显得格外张扬,温润的黄色衬得她的手愈发白皙,华美又高贵,和她的气质莫名契合。
      “我的戒指呢?” 璎奈抬头问。
      “扔了。” 千鹤的嘴唇覆在她的颈间,轻轻啃咬着,手慢慢往下滑,去解她的睡衣扣子。璎奈猛地转过身,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那个戒指一千多万!你说扔就扔了?”
      千鹤的动作顿住,脸色沉了下来,好兴致被彻底打断:“这个黄钻能买十颗那个破烂。怎么,那么喜欢他送的东西,干嘛还要来找我?”
      璎奈急了,眼眶微微发红,“就算我不要了,也该还给人家啊!一千多万的东西,扔了多没礼貌!” 千鹤看着她较真的模样,心里又气又笑,却还是没松口。璎奈见状,直接扑上去,骑在千鹤身上,双手揪着他的头发:“你到底扔哪了?快说!” “啊 —— 疼!贱女人,松手!” 千鹤吃痛,忍不住叫出声,“在桌子上!”
      璎奈秒停手,快步走上桌子上那个装着钻戒的盒子,边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边嘟囔着:“这还差不多,人家送这么贵的礼物,扔了多不好。” 千鹤坐在床上,看着璎奈不着寸缕的背影,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刚压下去的欲望又瞬间冒了上来。他突然起身,一把将璎奈抱起,扛在肩上。
      “死变态!放开我!啊啊啊 ——” 璎奈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卧室,连窗外樱花树上栖息的小鸟都被惊飞,扑棱着翅膀掠过花梢。
      此时,忍姨刚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准备好的早餐。听到主屋的动静,她脸色瞬间变了,赶紧挥手让下人散开:“快走吧快走吧,别在这待着!” 下人们像躲瘟疫一样,瞬间消失在鹤园的各个角落。有两个胆子大的小声议论:“璎奈小姐回来,少爷这脾气倒是好了不少,就是…… 这动静也太大了。” 被忍姨狠狠瞪了一眼,也赶紧闭了嘴。
      忍姨叹了口气,心里清楚,自从璎奈回来,这样的日子怕是要成常态了。她想起这三个月,千鹤几乎不回鹤园,就算回来,也像个行尸走肉,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喝酒,常常坐在樱花林里,对着落英发呆到深夜。她早就知道,少爷的魂,早就被那个张扬跋扈的中国女人勾走了 —— 就像鹤园的樱花,没了春天,再怎么精心照料,也开不出像样的花。
      卧室里,千鹤像是不知疲惫,璎奈被他折腾得又累又痛,昨晚的温存早已耗尽她的力气。她抓着千鹤的胳膊,嘴里呢喃着求饶,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千鹤动作一顿,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神软了下来。他想起这三个月,每个晚上,他都抱着璎奈穿过的睡衣睡觉,睡衣上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他嘴里反复叫着 “璎儿”—— 那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他对她的专属称呼。没有她在身边,他像个断了药的瘾君子,只能靠这些微不足道的念想缓解思念。

      “木啊,木啊,我的宝贝。” 千鹤吻了吻璎奈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饿不饿?起床吃东西好不好?”
      璎奈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胳膊随意搭在千鹤身上,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墙上的古董时钟 “咚” 地敲了四下,原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窗外的樱花还在落,阳光透过花瓣,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就在这时,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卧室的静谧。千鹤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男人的第六感让他心里警铃大作。
      他起身找到手机,屏幕上的中文备注让他冷笑一声 —— 齐澈一。通话记录显示,这个人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打了 16 个未接电话。“还真是有毅力。” 千鹤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
      “你好,哪位?”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嘴角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像个刚捕猎成功的野兽,眼神里满是餍足。
      电话那头的齐澈一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怒火,语气阴郁:“她在你那儿吗?”
      千鹤靠在床头,眼神看向床上昏睡的璎奈,窗外的樱花正好落在她的发间。他故意用中文慢悠悠地说:“她太累了,还在床上休息呢。齐先生找我女朋友,有事吗?” 他特意加重 “我女朋友” 四个字,像在宣示主权,又像在故意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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