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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这章是梅花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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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年终考核以后,林瑾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天栖。师姐在灵谷等待着消息,听到消息的第一瞬间就给师父发去了信息,之后便一直在灵谷等待着。
“师姐!”瑾华御风回到灵谷,大步上前走到了天栖跟前。
天栖虽然看不见,但她听到瑾华的声音以后将正脸对向了声音方向,露出欣慰的笑容。林瑾华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说:“等了很久吧,师姐?”回应她的是一个淡淡的笑容和温柔的语气。
天栖说:“没有,走吧,大寒已过,师父说要给你新年礼物。”
对啊,年终考核是在正月,不知不觉确实已经大寒了。林瑾华三月初来到了玄玉宫,现今已经是到了第二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林瑾华忽而觉得心头一暖,跟着天栖向莫离歌的静室走去。
推开静室的门,一股清冽的梅香混合着暖炉的炭气扑面而来。莫离歌正坐在窗边矮几旁,手里握着一卷书,炭火映着他温和俊朗的侧脸。
“师父。”两人齐声行礼。
莫离歌放下书卷,目光先落在天栖身上,带着一种无需言语的关切,确认她无恙后,才转向瑾华,眼底是赞许的笑意:“呀,瑾华回来了,辛苦了。”
“多谢师父。”瑾华有些赧然。
莫离歌从袖中取出两个朴素的小布袋,布料是厚实的靛青棉布。
他先将其中一个递给瑾华:“拿着,新年添点暖意。”瑾华接过,触手温润,里面似乎是一块打磨光滑的暖玉。
接着,莫离歌将另一个布袋轻轻放在天栖手中,动作格外轻缓。天栖的手指触到布袋的瞬间,嘴角便漾开清浅的笑涡,仿佛已经知晓里面是什么。
“天栖,”莫离歌的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带着长辈特有的疼惜,“摸摸看。”
天栖顺从地解开袋口系绳,指尖探入。她先是微微一顿,随即笑容更深,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物件,不是名贵法器或丹药,而是一只手工烧制的陶埙。埙身圆润饱满,釉色是温润的米白,上面用极细的墨线勾勒着几枝疏朗的梅花。师父的巧思很容易被发现,埙体内部似乎嵌入了某种温热的灵石,散发着恒定舒适的暖意。
“师父……”天栖的手指细细抚过陶埙光滑的表面,感受着那熟悉的梅枝纹路和掌心的暖意,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是埙……还有暖玉心。”
“嗯。”莫离歌点头,看着天栖珍视地将埙捧在胸前,“冬日清寒,这暖玉心能驱些寒气。埙音质朴,最是养心。你心静,吹出的声音定能安抚人心。”
瑾华看着师姐珍惜的模样,看着师父眼中那无需言说的慈爱,心中没有半分嫉妒,只感觉到了融融暖意。师父的礼物,无关贵重,只在心意。给她的暖玉是长辈的关怀,给师姐的陶埙与暖玉心,则是一份深沉的疼惜,无声地包裹着那个看不见世界的弟子。
玄玉宫年节有个规矩,凡是宫中弟子,在过节和年关之时,得到谷主应允可以回乡和家人一起共度佳节,但是每年都要从内门弟子里面抽签一个出来在门派守夜。今年就很巧合,兴许是瑾华在年终比赛上的表现太过突出,命运的仙子就在年节的时候跟她开了个小玩笑,让她被选中守夜了。
除夕之时,宫中上下都是一派大红气象,红光一团一团映在白雪之上,桃符也挂到了各大谷中和玄玉宫主殿上。新风裹挟着梅香穿越了整个灵谷,这一年会过的顺遂的,毕竟,瑞雪兆丰年啊。
到了夜里就更热闹了,哪怕宫中弟子多数都回家了,满宫上下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弟子,也还是热闹非凡,火花在道场上散开,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宫中的密卫队不会要求弟子们在道场上迅速离开。瑾华站在后山山腰摘红梅,她知道有种点心,叫做「红炉点雪」,原是用粉樱或者桃花做成,只是冬日里没有这两种,就来摘些无主的梅花瓣来做,林谟就看着瑾华提着篮子在夜雪梅林里走,笑说:“免了被碾做尘土的命运,你倒是物尽其用。”
瑾华把梅枝轻轻放好,在脑海里回应:“阿谟,你很喜欢梅花?”
识海里的身形思索了一会儿,道:“不算喜欢,我只觉得你这么做有趣。”
瑾华将篮子里的梅花盖好,踏雪走出后山。她一边走一边说:“偶然在书上看到了,就想着试试,冬夜里梅花开的最好,滋味也肯定丰富。”这会儿,她手上可都是梅香呢。
林谟其实闻得到那股清香,雪霁银妆素,红梅一缕芳,风雅之事他能懂,可像瑾华这样朴实的真的觉得很奇特。
瑾华走出山腰,入眼就是一片炸开的爆竹,空中炸开的花点亮了整个夜空,比空中的点点繁星都要美丽,美则美矣,就是太短暂了,转瞬即逝。她站在山口那里,在心中说,但愿今后每年都能见到这么美的烟花。
然则,喜欢烟花的不仅仅是林瑾华一个人,还有一个穿着大红色斗篷的人,站在山腰的望风口,那是比后山的梅花开的更傲然的疯子。瑾华瞧身形就认了出来,快步上前去打招呼:“师姐!”
天栖闻声转身,听到了不远处玉石铿锵的声音,微微笑了,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梅香?等到瑾华靠近了她,她就问:“师妹,你是刚去完后山吗?”
“是的,师姐也在这里赏雪吗?”瑾华知道天栖与众不同的感知方式,天栖师姐跟着莫离歌修习,依靠灵力和对世间灵气的感知重新认识世界,多年来皆是如此。
天栖轻轻点头,她性子端方仪态得体,虽然眼盲却并不迟钝。
瑾华看了看望风口之下的盏盏灯火,一家一户与星子相呼应,有时还能闻到山下的年味儿,比如年夜饭,比如糖画,比如……归乡之人的笑声。她回头看看天栖,温声:“师父今夜要和众位长老一起议事,师姐去星竹台榭坐坐吗?”
天栖愣了一会儿。
往年的年节,她也会来到望风口“眺望”,她喜欢万家灯火,虽然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玄玉宫的弟子们都知道天栖,这个灵谷的亲传弟子,从来没有回家过节。
望风口的风带了些寒意,卷起细碎的雪沫,扑在两人脸上。山下人间烟火的热闹气息,像一层温暖却遥不可及的炭火,轻轻拂过又飘远,更衬得这山巅的清冷。
天栖没有立刻回答瑾华的邀请。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更专注地“聆听”山下那片模糊而温暖的喧嚣。
大红斗篷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却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许久,她才轻轻开口,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飘渺:“多谢师妹,你真好。”天栖低低地说,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却无端让人觉得心头发涩。“星竹台榭也很好,那里清净。只是,要劳烦师妹引路了。”
“师姐客气了。”瑾华自然地伸出手,轻轻牵了天栖的手。天栖的手指传来冰凉的温度,让瑾华微微蹙眉。她引着天栖,沿着清扫过积雪的小径,走向位于灵谷深处、倚着紫竹林而建的星竹台榭。那里视野开阔,能望见更远的星空和山谷,此刻在除夕夜里,显得空寂清寒。
室内已提前燃起了暖炉,驱散了竹木的清寒。瑾华牵着天栖的手在铺着厚厚软垫的竹椅上坐下,自己则走到一旁的小泥炉边。“师姐稍坐,我去煮些热茶,再做些菜,方才采的梅花正好用上。”她想起篮子里的红梅,还有那个“红炉点雪”的点子。
天栖微微颔首,坐的很安静,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手里拿着师父给的陶埙,仿佛汲取着那份温润的暖意。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沉静得像一尊玉雕。
瑾华动作麻利,很快,小茶炉上的茶壶发出咕嘟的轻响,水汽氤氲。她又取出一小袋精细的面粉,和着清冽的雪水、几滴花蜜,将洗净的梅花瓣榨成红汁细细揉进面团里。不多时,几块小巧玲珑、点缀着点点白雪的蒸糕便在小蒸笼里散发出清甜微暖的气息。她还切了一些自己做的腊味,隔着蒸笼蒸好了。
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驱散了台榭里的清冷。
“师姐,尝尝看。”瑾华将热茶和一小碟点心、腊味放在天栖面前的小几上,又将一块蒸糕轻轻放在她手中。
天栖摸索着拿起那块温热的糕点,凑近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是梅花的香气,真是玲珑心思。”她小口地吃着,动作优雅而缓慢。瑾华也在一旁安静地吃着,偶尔添些热茶。外面的爆竹声似乎稀疏了些,夜更深沉,只有炉火的噼啪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被风雪模糊的竹叶晃动声。
一种奇异的安宁笼罩着小小的竹榭,在这万家团圆的喧嚣边缘,两个无法归家的人,守着这一方小小的温暖。
吃完最后一口点心,天栖捧着温热的茶杯,没有立刻放下。她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炉火的光芒在她没有焦距的眼眸里跳跃,却映不出任何倒影。
“瑾华,”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谢谢你陪我过年。这是……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专门为我准备年夜饭,陪我守岁。”
林瑾华放下茶杯,温声道:“师姐言重了,能和师姐一起过年,我很开心。”
“我没什么能回报你的,不如,我吹埙给你听吧?”天栖问的温柔。
瑾华闻言快速点头。
新做的陶埙音色很美,细腻又空灵,天栖微微侧首,将埙抵在唇边,气息流转间,一曲清泠幽远的古调便在这寂静的星竹台榭中流淌开来。
不同于寻常埙声的苍凉悲怆,这曲调在她唇下,如同雪后初霁的山涧溪流,带着一种洗净铅华的沉静,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孤寂。
乃知瓦合,成亦天纵。
乐音在暖炉的微光与窗外飘落的细雪间盘旋,仿佛整个尘世的喧嚣都隔绝在外,只留下了这方寸中的安宁与彼此的气息。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渐渐融入雪夜的静谧。天栖并未立刻放下埙,指腹依旧眷恋地摩挲着温润的埙身,感受着内嵌暖玉心传来的恒定温度。
“真好听。”瑾华由衷赞叹,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余韵,“师姐的埙声,让人觉得……心能安定下来。”
天栖唇角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深处,反而像是水面轻轻荡开的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
她将陶埙小心地放在膝上,双手交叠覆住它,仿佛在汲取某种支撑。“这只埙,很像……我娘留给我的那一只。”她的声音很轻,如同雪花落在竹叶上,几乎要被炉火的噼啪声掩盖。
瑾华微微一怔,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温和而专注,像一片无声的邀请。
天栖似乎也不需要回应,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她无法看见、却能用灵力勾勒出轮廓的沉沉夜色,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平静。
“我出生在和王府,是陈国一个不起眼的郡主。父王子女众多,而我,自出生起便看不见这个世界,便成了其中最不起眼、也最不受期待的那个。”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没有怨怼,只有一种深切的漠然。
“我的母亲是侧妃,一个温婉却没什么依靠的女人。父王的宠爱很短暂,王府里的日子很冷,比冬日更甚。母亲用她单薄的身子,在那些或明或暗的冷眼、刁难和欺辱之前为我撑起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她教我认字,教我听风辨位,教我如何在这片黑暗里摸索着活下去……还有吹埙。她说,看不见没关系,我能听就足以,是啊,埙声能传得远,跟眼睛无关。”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埙孔,动作轻柔。
“我十三岁那年,母亲病逝了。”天栖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凝滞,如同冰面下不易察觉的裂痕,“她走得很急,如同一盏耗尽灯油的灯。我知道是我耗费了母亲半生的心力,可母亲走后,我在王府的地位……”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词汇,“便成了真正的碍眼之物。一次‘意外’,我落了水,醒来时已不在王府,是在荒郊野外。若非师父路过,我早已是乱葬岗上一具无名尸骨。”
提到师父莫离歌,她冰封般的神情才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师父带我回山,引我踏入仙途。我斩断尘缘,拜入玄玉宫门下,至今……已有十年了。王府、郡主、过往种种,于我而言,早已是前尘旧梦,烟消云散。”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决绝。
“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便是一只旧埙。”天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珍重与痛惜,“那是她用自己不多的积蓄,请城外最好的匠人做的,釉色很普通,没有暖玉心,也没有梅花纹饰。但我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珍宝。直到……上一次下山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我硬抗了对手一击,那埙……便在我怀中碎裂了。”
她空茫的眼眸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更深的阴影。“那一刻,我以为……这便是彻底了断了。最后的牵绊也碎了,此生便该心如止水,再无波澜。仙途漫漫,清冷孤寂,本就是我该走的路。”
炉火的光跳跃在天栖白皙的侧脸上,勾勒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脆弱。
她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与一丝极淡的暖意,说:“瑾华师妹,我未曾想过,在这远离尘嚣的灵谷深处,在这清冷的除夕夜,会因为你再次体会到一种暖意。”
天栖微微侧过脸,朝向瑾华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那专注的姿态仿佛能穿透黑暗,“你给我煮热茶,做点心,陪我守岁,就像……就像母亲还在时那样。”最后几个字很轻,几乎消失在唇齿间,带着一种久违的、小心翼翼的触碰。
她将膝上的陶埙轻轻捧起,递向瑾华的方向,仿佛想让她也感受那份温润:“师父给了我新的埙,更美,更暖。可那份感觉,那份被小心呵护的暖意,我以为随着母亲离去,随着旧埙碎裂,就再也不会有了。”她微微摇头,像是在否定自己长久以来的认知,“原来……并非如此。”
室内一片寂静,唯有炉火燃烧的细微声响。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密了,无声地覆盖着山林。
天栖静静地坐在那里,捧着那只温润的陶埙,如同捧着一颗失而复得、却依旧有些不敢置信的心。她没有流泪,但那份深藏于平静外表下的、十年孤寂一朝被触动的脆弱与茫然,却比任何哭声都更清晰地弥漫在空气中。
林瑾华望着她,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震撼,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她轻轻伸出手,没有去接那埙,而是覆在了天栖捧着埙的手背上。少女的手背冰凉,瑾华的手心却带着暖炉烘烤后的温热。
“师姐,”瑾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磐石般的安稳,“埙碎了,心意不会碎。就像这暖心玉,它一直都在,只是,也许需要一点机缘才能重新感受到。今夜,不是师姐欠我的,是我有幸,能陪在师姐身边,听这世间最美的埙声。”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柔和,“师父给的埙很暖,以后还有很多个年节,师姐想吹埙了,我就在这里听。”
天栖的手在瑾华的掌心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缓缓放松下来。
冰凉的手指,似乎也汲取了一丝来自掌心的温度。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捧着埙的手,紧紧地贴向自己的心口,仿佛要将这份猝不及防的暖意,牢牢地烙印在沉寂了太久的内心深处。
窗外,雪落无声,万籁俱寂。
小小的星竹台榭内,炉火映照着两张年轻的面庞,一份跨越了十年孤寂的暖意,在埙的余韵和无声的陪伴中,悄然生根。
等到子时过,瑾华将天栖送出了紫竹林,回到星竹台榭的时候,就听到了识海深处的那个声音:“刚刚不忍打扰,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林谟之前在瑾华引导下看了很多晏朝和陈国的地方志异和史书,还有一些实况书。
瑾华不解,道:“什么事啊?”
林谟近日修行算是小有成效了,可以走出识海,出现在瑾华跟前了,不过只有瑾华一个人能看见,他说:“和王府,八年前参与陈国燕王谋反之事,获罪了,又遇三年前新帝继位,大赦天下了。”
瑾华在内室收拾案几上的餐食,听着他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说了一句:“师姐肯定都不在乎了。”
林谟也轻轻点头,说:“是啊,已做仙家人,莫谈红尘事。”他说完这句话看了一下林瑾华,才发现她好像没有怎么认真地听,反而在吃剩下的一块「红炉点雪」,林谟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林瑾华嘴里还包着点心呢,意识到他在看自己,还没咽下去就囫囵点头,尴尬的笑了一下。
林谟嘴角明显往下搭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但是瑾华刚好能听到。这声叹息里的感情挺复杂的,包含了无奈、造作还有一点愁苦,他说:“其实你每次吃饭我都能感觉到的。只是每到你吃饭的时候,我都在装睡。”他说话有种不直白但是又意味明确的性质。
瑾华把点心咽了下去,说:“那我给你烧点吃的过去?”
这话说的,林谟被逗乐了。
他深呼吸,眼神异常坚定,左眉毛尾端的那颗痣还跟着动了一下,顺带让瑾华也看见了他口角的那颗痣。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林谟一说完,瑾华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头疼了一下,旋即就看不清事物了,等到她回过神来,自己正处于识海之中。
许久没有神游识海,这里已经从纯白之境变做了海天一线之景,天上是湛蓝色的天空和浮云,足尖所落之处便是清波浮水,能够荡出点点涟漪。
“阿谟,你在哪?”瑾华这样问着。
林谟此刻也说不清自己在哪,但还是回应:“你不要生气,你的神识在识海深处,我……现在控制着你的身体。”
话音甫落,就是识海深处的一阵不解的“啊”。
瑾华大惊失色,道:“你要做什么?”
谁知道林谟只是拿了一块蒸糕放到了嘴里,一边吃甚至能说一边一脸陶醉着,他说:“我只是想吃点东西。”
天知道林瑾华当时是有多无语。她甚至都快怀疑阿谟上辈子该不会是饿死的,然后没投胎成功才进入她的身体的。
不过他进食的模样,不是特别狼吞虎咽,他在细细品味那种感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一样。等到他吃完了,就主动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瑾华了,瑾华意识回笼的时候看着眼前基本没剩的盘子,不知怎么,笑了出来。
林谟就问:“你笑什么?”他吃东西很好笑吗?
瑾华回答:“我以后多做一点,你放心吃吧。也不知道我会不会胖。”
这个林谟能够完美解释:“多谢,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所进食是滋养我之魂灵,不会让你身形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