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她被迫查案》水流金

23、性色真空

　　当夜，丘娘子的小院，没有大的动静，却有微微开门的“吱呀”声。

　　王煦照旧日日光顾萧锦珮的小院，大闹一场，给萧锦珮的伤妆上，再添些新伤。这两日，他还多了项活动。就是去隔壁，威胁丘娘子一家一番。

　　丘娘子一家恨不得生啖其肉，喝其血。

　　每日王煦离开后，萧锦珮拖着残躯，去给丘娘子致歉。言他们是受自己牵连云云。

　　丘娘子并不过多责怪，而是拉过她的手，轻轻拍抚安慰。

　　明日，就是期限的最后一日，丘娘子拉着她的手说：“放心吧，很快就过去了。”

　　听到这话，萧锦珮心里明白，丘娘子这是要行动了。心中五味杂陈，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第三日，丘娘子貌似想通了，已经在开始收拾家私细软。

　　她不再和王煦对着干。王煦踢开她家小院，她甚至笑脸相迎，好声好气。还拿出家中珍藏的好茶，招待王煦。

　　看出这位小官人出身富贵，盛茶的盏，都换成了定窑缠枝纹盖碗。

　　丘娘子恭敬的把茶盏递给王煦，哀求道：“小官人宽限几日则个，在这小院住了几十年，短短三日，就要收拾妥当，实在为难。”

　　王煦接过茶盏，放在嘴边，又放下，道：“你为难，又不是老子为难。你这院子，老子急着住，总之赶紧给老子搬走！”

　　“小官人，这小院简陋……”丘娘子想点醒王煦，这院子，不是他这样的贵人住的。

　　“简陋又怎么样？不过监视隔壁那一家子的哨所，简陋就简陋了！”王煦意思很清楚，这院子不是用来住的，是用来监视萧锦珮一家的。

　　马婆婆、丘娘子和赖二郎跪下苦求。

　　王煦悠闲坐着，看地上苦求的人，捧着茶盏，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那一口，怎么都呷不下去。

　　丘娘子跪在地上，心口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

　　最后，王煦好似腻了这个游戏，放下茶盏，向院外招招手。

　　混在打手群里的陈震上前，把丘娘子拿了。

　　“你们干什么？”丘娘子挣扎。

　　陈震出示腰牌，喝道：“开封府办案！现在怀疑你谋害开封府左军巡使，带走！”

　　“左军巡使？谁？你们血口喷人、草菅人命。左军巡使我见都没见过，怎会谋害他？”丘娘子继续挣扎。

　　王煦折扇一合，指指自己：“左军巡使正是区区不才在下。”

　　丘娘子突然就泄了气，不再挣扎。她明白了，她这是中了套了。

　　同一时间，柳钧亲自去了安府。

　　安锦和正在讲学，看到开封府巡判出现，猜到发生了什么。

　　“以后先生就不能教你们了，望你们爱惜羽毛，自珍自重，万不要像我。”留下这句话，安锦和平静的走出讲堂。

　　最终走向这样的归宿，也好，安锦和想。

　　他成长的每一岁，都伴随着伤害。伤害得有多狠，理智回来后，就有多后悔。他想控制，可他控制不住。

　　他在伤害，后悔，后悔，伤害中，循环往复，日日煎熬。

　　后来，丘氏来了安府。她很温柔，也很安静，我明明在伤害她。她却还安慰我说，我没见过先生这么好的人。

　　几年前，丘氏慌慌张张跑来求助，说她杀了她郎君，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手段简单，却很容易伪装成意外。我帮她善了后，很顺利，没有人怀疑。

　　从那之后，丘氏每隔些日子，便会说，谁该死。然后策划，让他像她郎君一样消失。

　　她的计划，总是那么简单粗暴。如果没有我的完善，应该很快就会暴露。渐渐的，我从中找到乐趣和满足，甚至会主动帮丘氏谋划。

　　那种感觉，让人着迷，沉溺其中。

　　我好像在痊愈，不用通过暴力发泄，也能控制自己。

　　一切都被屠氏毁了。官府查到甜水巷，查到更多案子，查到杨茹……我知道，那一天不远了。

　　今天，不过是那一天来了。我很平静，也很能接受。

　　先生突然离开，学生们很恐慌，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肖久安猜到了，看着先生的背影，满心满眼的愧疚。

　　安锦和的娘子冉舜，站在柳钧身后，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无语凝噎。

　　“今生，是我误了卿。”经过冉舜身边的时候，安锦和轻声说了这句。说完，不等柳钧上枷，先抬脚往外走。

　　冉舜泪如雨下，“不，是我误了你！”

　　典妻，是我的主意。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和丘氏牵连上，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冉舜和安锦和相识的时候，安锦和少年英才，春风得意，冉舜豆蔻年华，明媚娇憨。两家家世相当，结秦晋之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安锦和，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每月总有几天，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刚开始，摔摔打打，便能平复。随着他渐大，摔摔打打已不能满足，甚至要诉诸暴力。

　　若是压力大时，这种症状更是频发，这也是他后来放弃科举的原因。

　　成婚后，是冉舜在承受他的暴力。

　　不发病时的安锦和，好得让人心疼，她舍不得这段姻缘，又承受不住这种伤害，便卑劣的想将这种伤害转移。然后，有了丘氏。

　　丘氏命苦，她心中愧疚，便给她多多的钱。丘氏确实需要钱，一直安稳待在安家，直到赖大郎身故，丘氏要奉养老人，才离开安家。

　　虽然丘娘子离开了安家，但她们的典租关系却没结束。只是换成了，每月那几日，安锦和去丘娘子的小院。

　　冉舜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丘娘子牵着安锦和，一步步走向深渊。

　　进了开封府，安锦和承认，所有一切，都是他做的，让柳钧他们不要牵扯旁人。

　　他在柳钧出现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记得，有几天夜里，隔壁肖家，是有些动静。因不是夜夜盯守，他便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哪有那么刚好，就在普济寺遇到丘氏。而普济寺过去没多久，丘氏就遇到恶霸衙内，要强占她的小院。这一切，都是圈套。

　　“一切都是你做的？你怎么联络那些妇人，给她们分工，让她们按计划行事？”柳钧问。

　　安锦和沉默。

　　他平日行踪太透明，大部分时间在私塾。因为私塾先生的身份，他走到哪里，都受人关注，和妇人多说几句话，都恐招人非议。因此，他很克己守礼。

　　谎言太容易被戳破，不如不说。

　　和安锦和相反，丘娘子到了开封府，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柳钧告诉她，安锦和承认了所有罪行。

　　“我要跟肖大娘子说！”丘娘子终于开口，却是提了一个要求。

　　要是她现在还不明白，肖大娘子和开封府是一伙的，就真蠢到家了。

　　萧锦珮就在开封府。她没去听审，是觉得，丘娘子应该不想见到她。毕竟丘娘子沦落到如此地步，她居功至伟。

　　从王煦去她的小院演戏开始，开封府的捕快，日夜不休，盯着丘娘子。

　　那天，王煦去丘娘子的小院，威胁要强占小院，丘娘子去杏花巷转了一圈。

　　当夜，安锦和来了。丘娘子告知家中困境，两人定计。

　　第二夜，安锦和送来了好茶、好盏。好茶是好茶，就是里面掺了致死量的夹竹桃。

　　“为什么想见我？”萧锦珮问。

　　她以为，她应该恨死她了，不想见她才是。

　　“大概，我的故事，只有你会是个好听众。”丘娘子感慨的说道。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只会振振有词的指责，说她心性恶毒，谋害郎君。

　　“想我十三四岁，豆蔻年华，也曾性色真空，清净本源，却遇人不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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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些男人，那些丑恶的男人，他们的恶，照会到我本心。我不是这样的，是他们！都是他们！”

　　“我没错！没错！”

　　一开始，丘娘子还语调平静，说到后面，就好像了入了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为什么要杀屠娘子的郎君？”萧锦珮赶紧打断她。

　　情绪被萧锦珮打断，丘娘子总算恢复了正常，对萧锦珮说道：“因为他该死。他总让屠蕊哭。有一回，把屠蕊推撞到桌沿，腰间淤青了一大块。”

　　“那你知道，焦三郎意外亡故，屠娘子很伤心吗？”

　　萧锦珮觉得，丘娘子真走火入魔了。

　　“我是为她好！为她好！”丘娘子不承认自己杀错人。

　　“你和安锦和怎么回事？”萧锦珮赶紧换个话题，不让她沉浸在自己情绪里，不然审不下去。

　　“安先生是个好人。我成婚后，辗转一个又一个男人，被一个又一个男人打。他们只会说我贱皮子，活该被打。只有安先生，会抱着我哭，说不该伤害我，还温柔的给我上药。”

　　“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恨那些男人，恨到要他们死！和安先生无关，你们抓错人！抓错人了！”

　　不得不说，丘娘子即使魔怔了，也很聪明。她只承认了案发的焦三郎案、刘大案、周方案和封氏上报的案子，其他未案发，官府未掌握证据的案子，一律不承认。把安锦和也撇得一干二净。

　　从她的口供来说，她知道案子细节，是主谋无疑。

作者有话说

　　求包养[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