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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记衍想着读者,想着灵石,想着月草,想着自由。他认命拿着扫帚上了山。

      寒潭境本就清冷,这后山更是寒气逼人。积雪没过脚踝,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他踩雪的咯吱声。

      山上灵植灵兽都很少,只是有时才见得到几个雪兔脚印。

      咕噜噜。
      “还有点饿了。”
      记衍摸着肚子,看着雪兔脚印嘟囔道。满打满算,记衍已经有四五个时辰没吃过正餐了,心心念念的小馄饨也飞走了。
      记衍欲哭无泪,现在想着些什么用都没有,只能扫着雪默默饿着。

      记衍目前的境界还不足以辟谷,谢临清怕早就忘了这事。
      真是贵人多忘事。
      事儿精。

      “扫雪,扫雪……仙君真是好狠的心……”记衍一边有气无力地挥动着扫帚,一边小声抱怨,“还不如把我关戒律堂呢,起码管饭吧?”
      积雪厚重,他灵力低微,扫起来格外费力。寒冷和饥饿不断侵蚀着他的体力与意志。眼前的雪白渐渐变得模糊,脑袋开始发晕,手脚也越来越冰凉。
      “雪兔……烤雪兔一定很好吃……”
      记衍好像闻到了烤雪兔的香味。
      “哐当”记衍只觉得眼前一黑,耳畔嗡鸣声响起,手中的扫帚“哐当”一声倒在雪地里,整个人也软软地向前栽去,失去了意识。

      寒潭境主屋内,正在打坐的谢临清眉心微动,缓缓睁开了眼。
      他留在那小家伙身上的一缕微弱神识,感应到了异常的生命体征波动——极其虚弱。

      谢临清身形一闪,瞬息便出现在后山雪地中。看到那个倒在雪地里、几乎被薄雪覆盖了一层的单薄身影时,他向来古井无波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他快步上前,指尖触及记衍冰凉的手腕,灵力微微一探,便明白了缘由。

      气血亏空,灵力微弱,饿晕了。

      他确实忘了,这个灵根损毁、修为低微的小修士,尚未辟谷,仍需吃食。

      看着记衍苍白如雪的脸颊和冻得发青的嘴唇,谢临清沉默片刻,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少年的身体轻得过分,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记衍不光是灵根受损这个大毛病,自从孤身一人在这世界后,记衍身体越来越差。之前没想过做塑根丹时倒也过得滋润,倒是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之后越来越穷。

      大小毛病一堆。

      谢临清皱着眉头,这时也知道为什么玉衡那时候的面色越来越差。
      回到偏院,谢临清便将记衍放在榻上,渡去一丝灵力保护住他的心脉,又取出一枚暖玉放在他怀中取暖。

      不过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被端了进来。

      食物的香气唤醒了记衍的本能。他迷迷糊糊中被喂了几口温热的粥下肚,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这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谢临清,然后是对方手里那碗还没喂完的粥。

      记衍:“!!!”

      他吓得差点又晕过去。

      “仙、仙君……”
      “吃完。”谢临清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把碗递到了他手里。
      记衍受宠若惊,捧着碗,小口小口地飞快吃着粥,心里七上八下。

      等他吃完,谢临清才淡淡开口:“收拾下山。”

      “下山?”记衍一愣,“去、去哪里?”
      “你的住处。”谢临清道,“拿你的东西。”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包括食物。”

      记衍眼睛瞬间亮了!能回去了?还能拿他的灵石私房钱和存粮?!
      他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刚晕倒过的人:“仙君我好了!现在就能走!”

      说着才发现什么不对。

      “我要在这里长住?”
      “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谢临清看着他瞬间恢复活力的样子,眼神微动,没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
      记衍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跳下床就跟着谢临清出去。

      “仙君,我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仙君,我出入有限制吗?”
      “仙君,这儿咋出去啊?这么高,我会不会被摔死……”

      谢临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记衍瞬间闭嘴。
      “不确定,没有,有公共仙鹤。”
      见记衍半天没有回应,偏过头。
      “听到了吗?”
      记衍还沉浸在如何偷摸下山的想法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好好。

      再次被剑光裹挟,记衍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他小心翼翼地抓着谢临清的衣袖,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景物,心里盘算着要把他藏起来的灵石和好吃的都带上!
      很快,他们回到了记衍那间破旧的小木屋。记衍飞快地把属于“墨先生”的衣服和一些小零嘴打包成一个包袱,最后恋恋不舍地摸了摸他的貔貅存钱罐,也一并塞了进去。
      谢临清站在门外,并未进去,只是神识淡淡扫过屋内。
      扫到窗边的符文时微微一愣。

      回山头的路上,记衍抱着包袱看着谢临清。
      看不透这人在想什么,不想了,不想了。

      回到偏院,谢临清丢下一句“自行安置”,便回了主屋。
      记衍抱着包袱钻进屋,将东西一一归置好。他看着床上那枚暖玉,又摸了摸怀里的零嘴,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管饭,还给暖玉……这待遇,不像囚犯,倒像是……”记衍甩甩头,把那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肯定是想让我放松警惕,好套出我的话!对,一定是这样!”

      自我安慰了一番,记衍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记衍拿出纸笔,虽然说现在没吃食住行上的问题,可自己还要攒钱买草药呢,文章还是要写的。
      刚写了两行,他又悻悻地放下笔。
      算了,明日再写。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记衍还在梦中,就听到谢临清的声音。
      “出来。”
      谢临清清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吓得记衍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他手忙脚乱地披上外袍,趿拉着鞋子跑出去,只见谢临清早已站在院中,一身劲装更显身姿挺拔,周身还带着晨露的微凉气息。
      “仙君,早啊……”记衍打着哈欠,含糊地问候。

      这人有病吗?这么早叫人起来。

      谢临清并未回应他的问候,只是抬手,一柄未开锋的玄铁重剑便“哐当”一声落在了记衍脚边,激起一小片尘土。
      “拿起它。”
      记衍看着那柄比他手腕还粗的剑柄,以及那沉甸甸的剑身,苦着脸。
      “仙君,这……也太重了吧?”
      “灵根虽损,体魄犹可锤炼。”谢临清语气平淡,“强身健体,亦可稍作防身。你也不想等你还未重塑灵根,就因为小病死去吧。”

      记衍被噎了一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双手用力,才勉强将那柄重剑抱离了地面,脸都憋红了。
      谢临清看着他吃力的样子,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开始演示最基础的起手式。
      “看好了。”他的动作缓慢而清晰。即便是最简单的一个动作,由他做来,也仿佛蕴含着某种剑道至理。
      记衍连忙收敛心神,笨拙地模仿。重剑在他手里根本不听使唤,歪歪扭扭,沉重无比,不过几个动作,就把他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

      “手腕下沉三分,肘部勿要太过僵硬。”
      “步伐跟上,腰腹发力,非是仅用手臂。”
      “呼吸吐纳,与动作相合。”

      谢临清的声音不时响起,言简意赅地指出他的错误,却并无多少不耐。
      记衍咬紧牙关,一遍遍地重复着枯燥的基础动作。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和衣背,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真不想干了,从来没吃过这苦!
      灵根被毁前自己也不是修重剑的。
      神经病!

      谢临清静立一旁,目光始终落在记衍身上。

      当记衍不知道第多少次因为力竭而差点把剑砸到自己脚上时,一道身影倏忽而至。
      微凉的手指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扶正了他的手肘,帮他调整到一个标准的位置。
      “此处,当如此。”

      记衍吓得一哆嗦。
      这是把我当儿子来教了?

      “凝神。”
      “继续。”

      记衍猛地回神,压下那异样的感觉,依着刚才被调整好的姿势,再次挥剑。这一次,似乎真的顺畅省力了不少。

      晨练终于在记衍几乎虚脱中结束。他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谢临清看着他这副模样,淡淡道:“日后每日清晨,皆需练剑。”
      记衍哀嚎一声,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但谢临清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愣住了:“练完方可进食。”
      记衍:“……”
      真是寄人篱下啊!

      记衍撇撇嘴。
      “我能不学重剑吗?我之前不是学这个的。”
      “你想学什么?”
      “我学控器的。”
      “好。”

      啊?这么容易。

      谢临清转身欲回屋,脚步却微微一顿,并未回头,只抛来一个小巧的玉瓶。
      “每日一粒,温水送服,固本培元。”
      记衍手忙脚乱地接住,拔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里面是几颗圆润的褐色丹药。
      “谢仙君,这不好吧,嘿嘿。”
      “玉衡给的。对你的旧伤有益。”

      说完,他便径直回了主屋,关上了门。

      记衍握着那瓶丹药,看着紧闭的竹门,心情更加复杂了。罚他扫雪的是谢临清,害他饿晕的是谢临清,现在教他剑法、给他灵药的也是谢临清。

      谢仙君除了对人有点冷冷淡淡的,其他的还不错嘛。

      记衍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决定先去给自己弄点热水泡个手,然后再好好研究一下那瓶丹药。

      而主屋内,谢临清静立于窗边,目光似乎落在院中那柄被记衍随手放在地上的重剑上。
      方才握住那纤细手腕的触感似乎还残留指尖,比想象中更要脆弱,却也蕴含着出乎意料的韧劲。
      他眸色深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昨日见着了符纹察觉到不对,现在想起起来那应该是天机阁的秘传。
      天机阁,于十年前一夜覆灭。
      那一夜血流成河,无论是屠阁之人还是阁中之人无一人存活,按理说,不应该。
      除非,天机阁并未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还与一人传闻。

      谢临清合眼,不管如何,都对自己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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