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豪兽者》0u0

1、舌尖上的灾难与奇迹

　　完美。

　　我手中的这条秋刀鱼，正处于它鱼生的巅峰时刻。

　　青黑色的鱼皮在炭火的亲吻下，绽放出迷人的金色焦纹。油脂被逼出，滴落在木炭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腾起一缕带着浓郁焦香的烟。就是这缕烟！恰到好处，再多一秒，苦味就会渗入鱼肉；再少一秒，那股让人魂牵梦萦的、属于深海的野性香气就无法完全释放。

　　我的舌尖已经能想象出那极致的味道。用筷子轻轻划开微脆的鱼皮，里面是雪白、滚烫、饱含汁水的鱼肉，只需要撒上一点点……不行，口水要流出来了。

　　就在我全神贯注，准备将这杰作从烤架上请下来，完成最后一步——挤上几滴清香解腻的柠檬汁时——

　　“轰！！！”

　　地动山摇！好吧，可能没那么夸张，但对我来说差不多。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长得像巨型音响和烂鱿鱼结合体的丑八怪，用它身上发出的紫色光波，猛地轰中了隔壁街的大楼！

　　爆炸的冲击波夹杂着灰尘和碎石子扑面而来。

　　我，满腹太门，No.1的美食鉴赏家，以超越人类极限的反应速度，猛地一个侧扑，用身体护住了……我的烤炉和上面的秋刀鱼。

　　烟尘散去。我咳嗽着爬起来，第一时间检查我的宝贝鱼。

　　完了。

　　全完了。

　　我那正处于鱼生巅峰的秋刀鱼，被刚才的震动波及，一半掉进了炭灰里，另一半虽然还在架上，但原本完美的焦褐色此刻变得如同黑炭！更可怕的是，那怪物攻击溅射出的诡异能量，像劣质微波一样，把这鱼从外到内不均匀地加热了一遍！现在它闻起来像是一块被电工胶布烤糊了的塑料！甚至还在冒黑烟！

　　“不——！！我的秋刀鱼！我完美的‘盐烤秋刀鱼·初秋之味’限定版！”我的悲鸣响彻街道。

　　简直、简直是不可饶恕！！！

　　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大音响鱿鱼怪，还有它身边几个正在砸东西的小喽啰。它们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了我！什么恐惧，什么危险，在一条被毁掉的完美秋刀鱼面前，都不值一提！

　　“喂！你这个横冲直撞的鱿鱼怪！给我站住！”我捡起我吃饭的家伙——一双特制的长筷子，指着那个大怪物，“你赔我的宵夜！”

　　其中一个小喽啰手里居然还抓着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摊子抢来的饭团，看到我冲过来，吓得扭头就跑。在这混乱的一刻，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那小喽啰扑了过去！我挥舞着筷子试图保持平衡。

　　“咔哒。”

　　一声轻微的、几乎被噪音淹没的响声。

　　等我踉跄着站稳，发现我那双筷子上，不知怎么，居然多了一个东西——一枚造型狂野、中间镶嵌着鲨鱼鳍般银色凸起的戒指，正好套在了我的食指上。但是时间紧迫，我完全没空在意，满心只有我逝去的鱼和面前这个邪恶小喽喽。

　　“站住！你手里那个是梅子馅的吧？酸味会影响我对秋刀鱼余味的判断！快给我放下！”我紧追不舍。

　　我们一路追逐，跑进了一个到处都是大箱子的地方。这里好像还有别人？几个穿着五颜六色紧身衣的人正在和那个大音响怪打架，看起来……呃，打得挺难看的，摇摇晃晃像喝醉了一样。

　　真碍事，挡着我追那个拿饭团的小兵了。

　　不过那个鱿鱼怪好像被我们惹烦了，转过身，对着我发出了一阵更刺耳的噪音！

　　“吵死了！”我捂着耳朵冷酷地评价，“而且这音波的味道……又酸又涩，像是放坏了的醋，完全破坏了海鲜的甘甜余味。零分！”

　　我的目光锁定在那个躲到怪人身后的杂兵，以及它手里我那串已经没法看的秋刀鱼上。

　　不可原谅！我在大润发杀了足足十年的鱼就是为了吃上这一条啊混蛋！就在我怒火中烧的时候，我手指上那枚戒指，突然变得滚烫。

　　一道金光闪过，我左手忽然冒出来一个蓝色的有点像拳套又有点像剑的东西！而且身体里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的力量感！

　　我福至心灵，将戒指取下塞进去，然后摆出我每次享用大餐前最虔诚的姿势，大声喊出那句神圣的咒语：

　　“我开动了！engage！”

　　金光包裹了我！身体变得轻便又充满力量，一套帅气的衣服自动穿在了身上。哇哦！这体验好新奇，手中的筷子也变得巨大无比，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武器。

　　感觉……还不赖！正好可以用来“处理”一下这些不懂得尊重食物的家伙！

　　“听了吓一跳吧！我就是No.1的美食鉴赏家——满腹太门！”我挥舞着巨大筷子就冲了上去，对着它发出噪音的地方一顿猛戳！切鱿鱼就要这样，快准狠！

　　“噪音最大功率！”它发出刺耳的尖啸，比之前更强大的音波洪流般朝我轰来！

　　“小心！”

　　但我没有躲。反而……深吸了一口气。

　　在那音波即将击中我的瞬间，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下巴掉到地上的动作——我张开嘴，像是品尝空气一样，轻轻地“咬”了一口那汹涌而来的音波能量！

　　“唔……”我咂咂嘴，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尝到了什么极其糟糕的东西。

　　“又酸又涩！像是放坏了的醋混合了生锈的铁钉！回味还有一股绝望的苦味！”我大声地、愤怒地给出我的美食评论，“这种垃圾‘味道’也敢拿出来攻击人？！零分！简直是能量界的糟粕！”

　　鱿鱼怪：“？”

　　其余人：“？”

　　紧接着，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我挥舞着巨大的筷子，对着剩余的音波洪流猛地一夹，然后像嫌弃地甩掉脏东西一样，将筷子向两边一分！

　　“难吃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那强大的音波攻击，竟然就像被抽掉了筋骨一样，在我面前瞬间溃散、消弭于无形！仿佛从未出现过！

　　现场一片死寂。

　　“……哈啊？！”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绿衣服的的声音都在变调。

　　“他…他把攻击…吃…吃掉了？”黑衣服的冷静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鱿鱼怪彻底怀疑人生了，它的音箱身体发出混乱的杂音：“不、不可能！我的音波怎么可能被、被尝掉？！”

　　我甩了甩筷子，不满地看着它：“吵死了。而且尝过之后更确定了，你的厨艺烂透了！看我来给你示范一下！豪兽咬咬·刺身盛合！”

　　“好快！好痛！我的发声器！别打了！”它居然还会求饶？

　　“噪音……杂质……把这些不好的部分全部切掉！”

　　很快，它就发不出声音了。那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人趁机冲上来，几下就把它打爆了。

　　战斗结束，光芒一闪，我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捡起我的秋刀鱼尸体……唉，凉透了，没救了。

　　那五个人围了过来，变回了普通人的样子。一个看起来像狼一样凶巴巴的家伙问我是什么人，一个笑得像偶像剧男主的家伙问我有什么愿望。

　　愿望？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再来一条好秋刀鱼。

　　但其中一个特别壮的大个子眼神发亮地盯着我……手里的筷子？

　　“你刚才说火候？”那个大个子突然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你说我的能量……呃，我的料理火候有问题？请务必详细说说！”

　　他力气好大！我被他晃得头晕：“放、放手！你身上是有高汤味，但熬过头了，昆布都煮烂了，发苦！”

　　这话仿佛一道闪电劈中了他！他僵在原地，喃喃自语：“竟、竟然如此！特伽索德大人在上！我竟然忽略了如此基础的……”

　　下一秒，他眼神狂热地看着我：“先生！我是‘特伽索德之村’餐厅的暴神龙仪！请务必来我的店指导工作！”

　　“啊、管饭吗？”我谨慎地问。

　　“当然！无限量供应！”他拍着胸脯保证。

　　无限量？！

　　“好！带路！”我瞬间做出了决定。

　　至于戒指？战斗？No.1？那些东西哪有无限量供应的美食重要！

　　于是，在另外四个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高兴地跟着那个叫龙仪的大个子，朝着他的餐厅进发了。

　　无限量供应！我的脑子已经已经开始自动播放菜单了！这意味着我可以从开胃菜点到甜品，每样都来三份！或许还可以让他专门给我烤一条秋刀鱼，弥补我今晚的损失……

　　“那个……这位……满腹先生？”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美食幻想。

　　我回头，是那个笑得像便利店促销海报的帅哥，好像叫百夜什么来着？他保持着那种无懈可击的笑容，几步跟了上来，走在我身边。

　　“真是惊人的力量啊，”他语气真诚得像是排练过一百遍，“没想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的豪兽者。能告诉我们，你的愿望是什么吗？收集戒指，也是为了成为‘No.1’吗？”

　　愿望？No.1？

　　我皱了皱眉，这问题比分辨不同产地的海盐还难。“愿望？刚才不是说了吗，希望吃到完美的烤鱼。至于No.1……”我想了想，“如果是指美食排行榜的话，我倒是很有兴趣。”

　　百夜的笑容僵硬了。旁边那个一脸“谁都别惹我”的狼相男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像是被呛到的哼声。那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男孩则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唯一没什么表情的是那个看起来很酷的黑衣女生，她只是用那种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美食排行榜？”百夜陆王试图理解我的逻辑。

　　“没错！”一提到这个我就来劲了，“比如哪家的拉面汤底最浓郁，哪家的烤肉火候最精准，哪家的甜品甜而不腻……这才是值得争夺的‘No.1’！你们说的那个戒指什么的，能吃吗？”

　　暴神龙仪猛地转过身，激动地抓住我的双肩：“说得好！满腹先生！食物的极致才是通往幸福的捷径！这一定也是特伽索德大人的指引！我们餐厅的炸猪排定食，就是为了追求那酥脆外皮与多汁肉排的完美平衡而存在的！您一定要品鉴一下！”

　　他被我的思路带跑偏了。

　　“喂，你们两个重点完全错了吧？”那个女生锐利的目光盯向我手指上的戒指，“这戒指，你从哪里弄来的？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

　　“捡的啊。”我实话实说，“刚才在餐厅滑了一跤，它就套我筷子上了。意味着什么？”我举起手，对着路灯看了看那枚鲨鱼鳍戒指，“意味着吃烤肉的时候不容易烫到手？”

　　“你……！”她看起来想揍我。

　　“好了好了，”百夜陆王赶紧打圆场，“总之，满腹先生现在也是豪兽者的一员了，而且看来和龙仪很投缘。不如就先这样吧？具体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再聊。”

　　他显然放弃了在短时间内跟我正常沟通的可能。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只要管饭，怎么样都行。

　　龙仪的餐厅“特伽索德之村”离得不远，门面看起来很有特色。门口挂着一个看起来像恐龙又像神像的古怪标志。

　　一进门，我就被那浓郁的食物香气包裹了。是猪骨浓汤，熬煮时间足够，但……果然，龙仪这家伙，火候掌控还是有点问题，汤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苦。

　　龙仪一进门就热情地把我按在座位上，“满腹先生，请稍等！让你尝尝我们店的灵魂之作！”

　　其他四人也跟着进来了，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气氛有点微妙。远野吠抱着胳膊靠在墙边，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百夜陆王打量着餐厅环境，似乎在评估什么。猛原禽次郎好奇地东张西望。一河角乃则安静地坐在角落，目光偶尔落在我手上的戒指上。

　　很快，食物就端上来了。巨大的炸猪排盖饭，浓郁的咖喱，堆成山的炒蔬菜，还有味增汤。

　　我拿起筷子，神情变得专注。这是对食物的基本尊重。

　　我先喝了一口味增汤。眉头微皱。“味增下锅前没有充分溶解，有颗粒感。而且豆腐切得太厚，内部没有入味。”

　　龙仪脸上的笑容一僵。

　　我又尝了一口炸猪排。“油温偏高，外面颜色过深，里面肉汁流失了一部分。面包糠的颗粒可以再细一点。”

　　再是咖喱。“香料炒制时间不够，香味没有完全激发。土豆炖煮时间过长，过于软烂，失去口感。”

　　我每说一句，龙仪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几乎快要跪在地上了。

　　“特、特伽索德大人啊……我竟然犯了这么多错误！真是不可饶恕……！”他深受打击，仿佛信仰崩塌。

　　其余几人没忍住笑出声，似乎觉得这场景很有趣。

　　“但是——”我话锋一转，又吃了一大口猪排饭，“猪肉本身的品质极佳，肥瘦相宜。咖喱的辣度平衡得很好，非常开胃。米饭也煮得粒粒分明，弹性十足。基础非常好，只是细节需要打磨。”

　　龙仪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真的吗？！满腹先生！”

　　“嗯。”我点点头，继续埋头苦干，“所以，为了能一直吃到基础这么好、还有无限改进空间的食物——”

　　我举起戴着戒指的手，挥了挥筷子，含糊不清地说：

　　“暂时就跟你们混了吧！下次战斗记得叫我，要是再敢有怪物破坏我的用餐环境……”我咬了一口猪排，恶狠狠地说，“我就用这筷子，把它们串起来做成烤串！”

　　餐厅里一片寂静。

　　只有我大口吃饭的声音。

　　暴神龙仪则紧紧握住我的手，热泪盈眶：“明白了！满腹先生！为了做出更完美的料理，守护最棒的特伽索德大人！让我们一起战斗吧！”

　　行吧。

　　看来我的“无限量供饭票”，暂时是稳了。

　　至于拯救世界？收集戒指？成为No.1？

　　等我把这碗饭吃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