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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偷探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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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屋子,给屋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阎家丫鬟元青蹲在阑珏身前,轻轻挽起他的衣袖,看到那青红交错的伤痕:“夫人上些药吧。”
此时雨露将她手中的膏药夺过来:“阎家的人不准进来!”随后眼神示意丁香将她赶出去。
元青被推了出去,这阑家小姐带来的丫鬟对她有些敌意她也是理解,只能叹了一口气。
“这都肿起来了,那阎家人也真是的,怎么能让您受这样的委屈!”丁香不满。雨露翻了个白眼,将膏药放在了桌上。
阑珏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微微眯着眼,任由阳光洒在脸上。他露出一抹略显苍白的笑容,轻声说道:“丁香,别这么说。这些痛不算什么的。”
他抬眼望向窗外繁花盛开的庭院,阳光之下,蝶舞蜂飞,一片热闹景象,可他的眼神里却透着落寞,“咱们如今寄人篱下,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在这阎府,能有一处安身之所,已经算是不错了。”
阳光肆意地泼洒在庭院,连带着连接各个屋舍的回廊都明亮敞亮的。而此刻,阎叙萧正静静地伫立在屋子门外,身形被阳光拉得斜长。
他的右手紧握着药瓶,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瓶身触感温润,那是他特意差人从城中有名的医馆寻来的上好伤药。屋内,阑珏和丁香的对话声,顺着微风,一字不漏地钻进他的耳中。阑珏那故作坚强的话语,像一把钝刀似的。想到他为自己挡下父亲那一棍,阎叙萧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起抖来。
内心天人交战,阎叙萧眉头紧锁,神色纠结。进去,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阑珏;不进去,又觉得心中愧疚难安。犹豫再三,阎叙萧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他脚步迟缓地缓缓走到窗边,将药瓶,轻轻放在窗台上。随后,他决然转身,迈开步子,身影逐渐消失在长长的回廊尽头。
阳光拉长他离去的背影,直至化作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再也不见。
阑家佛堂之内,静谧幽深,唯有袅袅檀香如轻纱般弥漫。大夫人一袭素衣,身姿笔直地跪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此时,罗嬷嬷疾步而入,在大夫人耳畔低语数句。大夫人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容瞬间骤变,手中的佛珠“哗啦”一声散落一地,她满脸惊愕,失声道:“他居然醒了?”
罗嬷嬷赶忙俯身,再次确认:“他还真醒了。”
大夫人缓缓合上双眼,试图压抑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在脑海中一一闪过——阑珏成为寡妇,而后阎家随便寻个由头将其打发到乡下庄子,届时生死皆在自己掌控。可谁能料到,这已在鬼门关徘徊的阎家少爷竟奇迹般苏醒。一旦阎家洞悉阎叙萧的真实身份,不仅自己将万劫不复,整个阑家也会随之陷入灭顶之灾。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低声问道:“他身边的人都……”话虽未竟,其中深意罗嬷嬷心领神会。
罗嬷嬷赶忙凑近,悄声道:“小姐身边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夫人尽管放心,个个嘴都严实得很。”
大夫人微微颔首,眉头却拧成了一个死结。
“夫人,如今该如何是好?”罗嬷嬷小心翼翼地请示。
大夫人沉默许久,周身气息逐渐冷凝,眼神愈发阴鸷狠厉。突然,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缓缓道:“怪只怪这阎叙萧命格太硬,阎家向来讲究命理之说……”
罗嬷嬷细细听着,随即恍然,忙不迭点头:“夫人高见,如此一来,氏族必定对阎叙萧有所忌惮,即便日后察觉些许异样,也会因此而投鼠忌器。”
大夫人冷笑一声,重新拾起地上的佛珠,紧紧攥在手中。
自清晨那场风波过后,阑珏便再也未见阎叙萧的踪影。转瞬夜幕降临,阎叙萧却仍未阑来。阑珏心中不免担忧,遂差遣丫鬟前去打听,方知他今晚要在书房安歇。无奈之下,阑珏吩咐丫鬟仔细收拾好被褥,送往书房。
“爷,夫人……哦不,阑小姐派人把东西送过来啦。”不语怀里满满当当抱着一堆物件,脚步轻快地走进内室,将东西一一放置妥当。
彼时,阎叙萧正专注于案牍之上的事务,神情认真。不语自幼便跟随阎叙萧,主仆二人情谊深厚,见自家爷刚苏醒不久便如此操劳,忍不住开口劝道:“爷,您这才刚刚醒转,身子骨还虚着呢,要不还是再歇一歇吧?”
阎叙萧闻声,停下手中动作,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躯,只觉浑身骨头像是被禁锢久了一般,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不禁苦笑道:“我在床上躺得都快浑身发锈了,再这么躺下去,怕真是要变成一个无用的废人喽。”话虽如此,活动一番后,他仍感觉身体有些许不适,并未完全恢复过来。
言罢,阎叙萧踱步至室外,趁着月色,在庭院中打起了一套拳。拳风呼呼作响,他的身影矫健而利落,试图以此来活络筋骨。然而,一套拳打完,身体依旧有种说不出的不得劲儿。
恰在此时,廊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丁香手捧着餐盒,正缓缓路过此处。
“丁香!”不语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她,出声招呼道。
丁香微微一怔,抬眼看到阎叙萧,赶忙欠身行礼,轻声唤道:“姑爷。”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可是小姐送来的东西?”不语好奇地问道。
阎叙萧原本正若有所思,听到不语的话,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那个食盒上。
丁香见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食盒上,她摇头,下意识地将餐盒往身后藏了藏,回道:“不是的,这是夫人的药。”
“药?”阎叙萧微微一愣,心中疑惑,脱口问道:“她发烧了?”脑海中不禁回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心想不过挨了一棍子,不至于就发烧了吧。
丁香赶忙解释道:“不是的,姑爷。小姐身子一向弱,这是滋补身子的补药。”
阎叙萧闻言,脑海中浮现出阑珏那略显单薄的身形和苍白的面容,心中暗道,她确实需要好好补补身子才行。于是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去吧。”
“是。”丁香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待丁香走远,不语凑到阎叙萧身边,笑嘻嘻地打趣道:“爷,人家姑娘都不顾自身安危帮您挡了那棍子,您就不去看看人家?”
阎叙萧抬头看了看天色,想到昨日一夜未眠,今日又遭遇诸多烦心事,心中烦闷,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太晚了。”
“晚?”不语顺着阎叙萧的目光看向天边,天边晚霞虽已渐渐黯淡,但夜色尚未深沉。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指着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晚霞说道:“这才刚用过晚饭呢,哪里算晚呀?”
阎叙萧没有回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阑珏伏在自己胸膛上时,那萦绕在鼻尖的淡淡香气,心中一阵悸动。沉默片刻,他吩咐道:“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不语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应了一声:“得嘞!”便转身去准备热水了。
阎叙萧沐浴过后,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长袍,水汽在灯光下氤氲,衬得他眉眼愈发俊朗深邃。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心中莫名有些烦躁。阑珏替自己挡棍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现,那柔弱却又坚定的身影,还有丁香提到她身体不好需要喝补药,都让他心不平舒。
阎叙萧思索半晌,抬脚便往阑珏的住处走去。
月色如水,洒在曲折的回廊上,映出阎叙萧修长的身影。一路上,花香四溢,可他无心欣赏,脚步匆匆。
很快,他来到阑珏的院外。屋内透出柔和的灯光,隐隐还能听见屋内传来的轻微动静。阎叙萧刚要迈进院门,却又停住了脚步。他突然有些犹豫,不知道此刻进去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阑珏轻柔的声音:“丁香,今日之事,你莫要再提,免得徒增烦恼。”
丁香似乎嘟囔了几句,声音太小,阎叙萧没能听清。
待到屋内烛光熄灭,丁香出来关上门,阎叙萧走到窗前,看见白日里放着的那膏药未动,他拿了起来,握在拳里。
他在外等了许久,直至屋内那人气息平缓。才偷偷开门进去。
“嘎吱”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床上那人却没有察觉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