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份空白计划书的执行者》祈雨求霖

9、抛掷

　　在余江流提出要为万书绝和萧梓桐的友谊“牵线搭桥”这个想法后的第二天，万书绝就在图书馆遇见了萧梓桐。

　　那天正好放假。

　　早上七点，万书绝和余江流相伴去操场完成“今日份两公里限速校园跑”。
　　跑完之后，他们就径直去了图书馆，准备看会儿书再回宿舍洗澡。

　　刚坐下没多久，万书绝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原来是余江流发消息说自己有东西落在操场了。

　　万书绝立马回了信息，让余江流快去快回，他会帮忙占着座位的。

　　几分钟后，余江流回来了，身上没多什么东西,反倒是身旁多了一个拖油瓶。

　　万书绝：这就是余江流落下的东西——
　　一只睡眼惺忪的“熊猫”？

　　拖油瓶萧梓桐随便从书架上拿了本书，随后坐在万书绝身边的空位上。
　　这书是拿上了，至于有没有认真看呢，那就不清楚了。

　　余江流则坐在万书绝的对面，安静地看书。

　　万书绝懒得管，索性也重新低下头看书去了。

　　那天的晨读对万书绝来说还是很美好的。
　　如果忽略身旁那道分外灼热的视线的话。

　　回到宿舍收拾完毕后，余江流提议趁着假期放松一下，去电玩城散散心什么的。

　　万书绝对于去哪玩无所谓，于是就同意了。

　　萧梓桐这家伙倒是很兴奋。
　　可能是因为他经常去电玩城鬼混。

　　一到电玩城，萧梓桐就开始大展身手了。

　　只见他拿出手机，通过线上购买的方式，买了许多游戏币，捧着装游戏币的篮子就开始在电玩城乱逛，把每个项目都玩了好几遍，路过抓娃娃机时，还抓了好几个毛绒玩偶。

　　玩偶挺大的，就是长得有点儿一言难尽。
　　反正和万书绝认知中的“可爱”“呆萌”等词相差甚远。

　　万书绝对萧梓桐的审美表示不理解。
　　又不是没有其他的玩偶，为什么非要抓这些……

　　看着对那些玩偶爱不释手的萧梓桐，万书绝在心里感慨道：简单的人就是容易拥有快乐啊。

　　万书绝对萧梓桐的技术表示肯定，只是他对于这些项目都不太感兴趣，所以只随意地玩了一两个项目。
　　反正又不是他掏钱。

　　余江流倒是对这些项目挺感兴趣的，还和萧梓桐比了几场赛，由万书绝来做裁判，只可惜一场也没有赢。

　　对此，余江流也表示萧梓桐的技术很好，自己自愧不如。

　　萧梓桐也一点不客气，表示是自己经常玩这些，经验比他们丰富，赢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万书绝：……

　　余江流：……

　　这语气听起来真欠揍啊。

　　然后，万书绝他们就在电玩城浪费了将近一天的光阴。
　　当然，只有萧梓桐一个人在游玩各种项目，万书绝和余江流则在手机上下五子棋。

　　不过上午还好，下午玩了几个小时后，萧梓桐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他还是得继续玩，因为他买的游戏币还没花完。

　　萧梓桐：我就不行我花不完！

　　……

　　到了晚上，他们一起去逛了夜市，又玩了一些娱乐项目，什么套圈啊，射气球啊，扔飞镖啊等等等等。

　　万书绝对奖品都不感兴趣，就都没玩。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没钱。

　　余江流倒是偶尔玩上一把。

　　萎靡了几个小时的萧梓桐又玩得不亦乐乎了。

　　玩累了之后，他们就去到大排档吃烧烤，喝啤酒。

　　万书绝没怎么吃，只喝了一点啤酒。
　　他以前从没碰过这玩意儿，抿一口尝了尝鲜，发现味道不怎么样，还微微发苦，就不再尝试了。

　　余江流酒量挺差，喝了几杯就醉了。
　　但他酒品挺好，喝醉了也不发疯，只手托着下巴，用那双泛着雾气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你，温柔地笑着。

　　萧梓桐干了好几瓶啤酒，显然是喝大了，嘴里一直嚷嚷着“我要玩游戏”，吵得万书绝耳朵疼。

　　酒足饭饱之后，万书绝戴上隔音耳塞，一个人拖着一个发呆醉鬼和一个发疯醉鬼，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玩偶打车回了宿舍。

　　万书绝把那两个家伙带回宿舍的时候，看见他的床对面坐了一个人，还开着台灯在看书。

　　万书绝和那人四目相对。

　　万书绝那会儿也可能是醉了，就直接把那两人连同那堆玩偶，一起扔到了对面床上。

　　然后就如释重负地倒在他自己床上，睡着了。

　　那人：……

　　那天之后，萧梓桐和万书绝冰释前嫌，勉强成为了朋友。

　　为了增进他们的友谊，萧梓桐也让万书绝给他起个外号，不用在乎他的看法，万书绝爱怎么就这么叫。

　　万书绝说自己没给别人起过外号，没有经验。
　　其实是因为万书绝觉得他们俩的友谊还没有培养起来，外号什么的他实在叫不出口。

　　然后，萧梓桐别有深意地挑了挑眉，笑嘻嘻地建议万书绝，可以用名字的首字母来起外号，比如说“萧总统”“萧正太”什么的。

　　总统就算了，正太这个称呼怎么也能说出口的，也不看……
　　不，总统也不能算了。

　　万书绝表示：这些外号和你完全不搭。

　　萧梓桐见万书绝拒绝，又退了一步，建议万书绝从“萧梓桐”里取一个字，组一个叠字外号，也就是从“萧萧”“梓梓”““桐桐”里选一个。

　　但萧梓桐自己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反应过来：这些虽然听起来会显得他们关系很亲近，但是好像算不上外号。于是又自顾自地给否决了。

　　万书绝：……

　　万书绝无奈地说既然这样那就不取外号，直接叫大名不行嘛。

　　萧梓桐表示：不行，我给你取了，你也一定要给我取！

　　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万书绝实在拗不过萧梓桐，只好屈服了。

　　但他们两人商讨了半天也没商讨出个结果。

　　于是，一旁的余江流提议“不如叫梓童吧”，被萧梓桐言辞激烈地抗议了。

　　万书绝当时有些疑惑，这明明是萧梓桐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对这个不算外号的外号反应这么大。

　　见萧梓桐不喜欢这外号，万书绝也想折磨折磨萧梓桐，索性就同意了余江流的提议，叫了萧梓桐好一段时间的“梓桐”。

　　当然，叫的次数很少，频率也很低就是了。

　　但每次万书绝叫这个外号的时候，不仅萧梓桐反应大，就连余江流也会在一旁偷偷地笑。

　　于是一段时间后，万书绝实在好奇，终于动了动手指，去网上搜了搜。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原来此“梓桐”非彼“梓童”。

　　万书绝说的是萧梓桐的名字，但那两个室友听到的却是古代皇帝对皇后的专属称呼“梓童”。
　　万书绝：果然，我看的历史书还是太少了啊。

　　还不如不搜呢，哦不，就不该同意给萧梓桐取外号。
　　早知道他当时就坚持坚持了。

　　从那时起，万书绝就和余江流一样，称呼萧梓桐为“萧萧”，一直到现在。

　　当然万书绝也只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叫。
　　比方说刚才。

　　而萧梓桐则一直坚持用“万书记”这个外号称呼万书绝。
　　叫得多了，万书绝也就对这个外号免疫了。

　　只是在萧梓桐的潜移默化下，整个宿舍的人都开始这么叫万书绝了。

　　万书绝：……

　　别人就算了，毕竟只是开玩笑的时候偶尔叫叫，可萧梓桐这家伙就不一样了。
　　他是天天叫。

　　搞得万书绝都快忘记自己现在叫什么名字了。
　　说多了都是泪。

　　万书绝伸出手，隔着衣服把萧梓桐的手肘给缓缓推了回去。

　　“萧萧啊，我们先保持距离，行吗？”
　　在你洗完澡之前。
　　万书绝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萧梓桐一拍脑门，随即会心一笑：“哦～间歇性洁癖，我懂的。要硬币是吧？”

　　万书绝点点头。

　　“我没有。”

　　万书绝无语地看着萧梓桐。
　　呵呵，果然。他就不该指望……

　　萧梓桐见万书绝有些失望，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逗你的，虽然我没有硬币，但是我有游戏币，两边长得不一样的那种。你要吗？”

　　万书绝：……

　　逗他很好玩儿吗？

　　万书绝那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最后却只蹦出来俩字：“要啊。”

　　“咳咳，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萧梓桐咳嗽一声，走到门前，把宿舍门给锁上了。

　　“萧萧哥哥给我我就告诉你，行吗？”万书绝扯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夹着嗓子对他说道。

　　萧梓桐这家伙啊，你要是有事求他呢，就得甜言蜜语地哄着他，把他哄高兴了，他才愿意帮你，和余江流比差得远了。

　　所以万书绝不怎么喜欢找他帮忙。

　　不是因为不能哄萧梓桐。哄人这事万书绝可谓是相当擅长，就连那帮老师都被他给哄上天了，哄个室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是因为夹着嗓子说话太累，伤身。

　　“这还差不多。”萧梓桐也不逗他了，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一枚游戏币，随后扔给万书绝。

　　万书绝轻抬右手，完美接住。

　　萧梓桐挑了挑眉，看着万书绝的动作，不说话。

　　万书绝看了看这枚游戏币，一面刻着熊猫，一面刻着数字“1”。

　　很好，如果是熊猫，就先看合同，如果是数字，那就先收拾行李。

　　万书绝左手握拳，右手将游戏币随意地放在左手大拇指的指甲盖上。

　　动作漫不经心，却充满了不经意的优雅。

　　大拇指轻顶游戏币，下一秒，游戏币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快速旋转起来，然后急速下落。
　　就在它下落的瞬间，万书绝不急不缓地将左手摊开，游戏币稳稳落入他掌心。随后，他的右手迅速从一旁盖过，双手合十，动作轻巧流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接下来就该揭晓答案了。

　　万书绝轻闭左眼，缓缓打开合拢的双手，右眼从打开的缝隙往里瞧。

　　是熊猫。
　　好吧，那就先看合同。

　　站在一旁的萧梓桐看着这一切，脸上写满了羡慕。

　　万书绝这家伙，明明平日里上课学习的时候呆板木讷得不行，活脱脱一副书呆子的模样。偏偏一到这种时候就……
　　诶，他要是也能做到这样就好了，这动作实在是帅爆了好吧！

　　“接着。”万书绝把游戏币扔回去，“决定好了，看合同和收拾行李，我选前一个。”

　　萧梓桐接过游戏币，正拉开抽屉，准备把游戏币放回去，听到这话愣了愣神：“合同？你找到工作了，是做什么的？”

　　“仆人。”万书绝想了想，回答道。

　　“噗，”萧梓桐把游戏币扔回抽屉，再把抽屉推进去，“你是在玩过家家吗？”

　　万书绝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萧梓桐这下来劲了。

　　他把自己的椅子扯到万书绝对面，椅背对着他，随后跨坐在椅子上，左手手肘放在椅背上，手掌撑着下巴，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哎呀，万书记，你别卖关子了，求解答啊！”

　　又来。
　　万书绝最受不了这种语气。

　　明明是个正常人，却喜欢用这种矫揉造作的语气求人，找他借作业抄的时候也这样，搞得他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也不知道萧梓桐怎么就能听得下去的。

　　人类果然是一种很怪异的生物。
　　此处单指萧梓桐。

　　看着萧梓桐现在的表情，万书绝觉得这人就差没在脸上写四个字“想听八卦”了。

　　“好吧，其实不是仆人，是管家。”

　　“额呵呵，你这还不如说仆人呢，比这什么管家可信度高多了好吧。”萧梓桐一脸“你一定又在和我开玩笑了吧”的表情。

　　万书绝：所以我才跟你说是仆人啊。

　　“可我刚刚就是说的仆人啊，你不还是不信？”

　　“好吧，我的意思是说‘保姆 ’这种呃……”萧梓桐有些卡壳，似乎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比较贴近现实生活的职业。”

　　“管家哪里不贴近现实生活了？”万书绝反问道。
　　他打开手机，在某APP上搜索管家两个字，给萧梓桐看弹出来的帖子：“你看，还要考证呢，怎么不……”
　　说到这，万书绝哑火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考过这个证。

　　萧梓桐惊呼：“哇，没想到当管家也要考证啊，万书绝你有证吗？”

　　万书绝摇摇头。

　　“没证？没证他们也敢要你？”萧梓桐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哦不，我是想说，万书绝你好好想想，但凡这招聘管家的人有点脑子，都不会找你这种长相单纯稚嫩，一看就没什么工作经验，甚至还没有证的大学生吧！”
　　“我怀疑你被骗了。”萧梓桐正色道，语气相当严肃

　　万书绝叹了口气，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点开那张他在大门外拍的别墅正面图。

　　萧梓桐瞪大双眼。

　　“我的天呐，这……这也太豪华了吧，比我家……见过的很多豪宅都要豪华啊！万书记啊，这下我更担心你被骗了怎么办？”

　　“谁被骗了，需要法律援助么？”

　　一道冷淡的男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钥匙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