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家：被罚 ...
-
等到书院下学，宋扶摇就飞奔回家。一路上她提着书箱，想起书箱里的奖励，心潮澎拜。
走进家门后，宋扶摇一边笑着大喊：“娘，我回来了。你在哪呢，娘！”
宋夫人的声音从正厅里响起，带着冷意和不满，呵斥道：“不是告诉过你，姑娘家要稳重，不能大喊大叫嘛！”
宋扶摇收敛了声音，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快步跑到宋夫人面前，打开了书箱。
“娘，我今天在学院里得了奖励，还是两份！一份是……”
宋夫人坐在桌前，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奖励单是你有的，还是江云烟也有？”
宋扶摇：“……”
她的笑意僵硬了一瞬，放轻动作，“……都有的。”
宋夫人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宋扶摇瞥了眼她的神色，先是拿出了一套笔墨纸砚。
宋夫人满意点头，“挺好的。你是学子，好好修行才是正道。”
宋扶摇微不可察地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笑意又浮现在她眼中，她十分欣喜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一盏莲花灯。
青玉为茎，碧叶团簇，莲花每一瓣都美得不似凡品。
宋扶摇把它递给宋夫人，眼神中满是孺慕，“娘，这灯可以三个月长明不灭，我把它送给你。”
宋夫人看了看这盏灯，没提起什么兴趣，“不能吃不能喝的，长明三月又如何？”
说着她看了宋扶摇一眼，问道：“这灯江云烟也有？”
宋扶摇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垂下了眸，低声道：“整个学院……只有我有。”
她没有撒谎，整个学院确实只有她有。江云烟也没有。
这不算欺骗娘亲。
果然，宋夫人一听十分高兴，“真的？”
宋扶摇点头，“嗯，真的。”
她心中的喜意好像没那么浓烈了。她不由想着，也许她不应该把这盏灯送给娘亲的，娘亲看着似乎没那么喜欢。
宋夫人一想到这是江云烟没得到，但她女儿得到的奖品，心里就忍不住高兴，不过她又奇怪，“江云烟明明名次比你高，她为什么没有这奖励？”
莫不是实际上在学院里，江云烟并不如她家阿摇一般讨师长欢心？
想到这个可能，宋夫人通心舒畅。再去看那盏灯时，便觉得十分顺眼。
她没等宋扶摇回答就摆了摆手，“行了，虽然你得了奖励，但也不可骄傲自满，懂吗？”
宋扶摇点头，“我知道的娘。”
“嗯”，宋夫人又说，“你不仅要嘴上知道，心里也要知道。”
“就像刚才，你那咋咋呼呼跑回来的样子，就实在不应该。”
“你不能因为得了些奖励就欢欣喜悦，这不是骄傲自满是什么？”
“下一次，即便得到了奖励，也要喜怒不形于色。”
宋夫人足够严肃冷脸，“不要成天嘻嘻哈哈，像个傻子一样。要沉稳，要懂事，要求上进，懂吗？”
“……”宋扶摇突然觉得屋里有点闷，“懂了，娘。”
接着，宋夫人又开始她的“老生常谈”。
“对了，我今天出去买菜，听说隔壁镇有很多不是上了天字榜，就是上了地字榜。加起来有将近五六个呢。唯独我们这个镇，天字榜也就两个人，地字榜也就一人。”
“你瞧在外面，别人谈论的也只是上了天字榜和地字榜的学子罢了。谁会谈论玄字榜上的人？谁又谈论玄字榜上的你了？所以娘才说你要上天字榜。再不齐也得上一个地字榜，玄字榜是没有什么出息的……”
宋扶摇站着听着宋夫人的教诲，那盏莲花灯被放在桌边，无人问津。
瞥见她走神，宋夫人顺势看向莲花灯，心理柔软了一瞬。虽然这灯没什么用，但毕竟是乖女儿送到。“这灯娘会好好保存的。”
说着宋夫人就见时间差不多了，“行了，去屋里喊你爹出来吃饭。”
宋扶摇乖巧答应，等她和宋老爷回来，就见宋夫人已经把饭菜摆好在桌上了。
几人围着桌子，吃着粗茶淡饭，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桌上宋夫人和宋老爷聊死了今天的日常琐事，宋扶摇就在一旁乖巧吃饭。
时不时宋夫人把少有的一些肉，和鲜嫩的蔬菜都夹到宋扶摇碗里，叮嘱道：“多吃点，吃好了好去书房用功。”
宋扶摇：“……嗯。”
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地吃好了饭，放下碗筷。
“娘我吃好了，我去书房了。”
宋夫人点头，“去吧。”
*
书房内还笼罩着晚霞的光辉，宋扶摇感觉胸口有些闷，她起身打开窗户。
这窗户后面是池塘，傍晚时分清风送来阵阵凉意。
闻着清新的气息，宋扶摇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她觉得这里挺不错的，于是就在床边的榻上盘膝而坐，对着池塘水面练起了基础术法。
之前他们学了木系相关的术法，不久前又学了水系术法，近来刚学火系。
她稚嫩的手掐着诀，比划着手势，催生池塘边的植物，又引动池塘之水。动静不大，甚至微乎其微。但却是把在学院里学的内容熟练运用了。
练习了一个又一个术法，日照西沉，月出东方。银辉洒落书房，宋扶摇点起了烛火。
她刚打算再温读预习一下御火诀篇接下来的内容，就听见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么晚了娘亲为什么来找她？
还没等她想明白，宋夫人就走进了书房，面若冰霜，冷眼似刀，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宋扶摇。
宋扶摇心里一沉，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可这次又因为什么？
两天前才刚教训她一通，难不成娘亲余火未消？
可她今天都带回来奖励了……
宋扶摇眼神闪躲，有些害怕但又立马让自己冷静下来。娘亲不喜欢她害怕的眼神，那会让她更生气。
宋夫人冰冷道：“出来。”说罢转身离去。
宋扶摇低着头跟着她，亦步亦趋，越走心里越沉。
那是祠堂的方向。
吱呀一声，厚重的祠堂门被推开，宋夫人让宋扶摇进去，她不敢违逆，更不敢耽搁时间，任由黑暗的祠堂如一只巨兽一样吞噬了她。
宋夫人：“把烛台点上。”
宋扶摇听话照做。烛火点燃，祠堂的阴冷稍稍散去。但宋夫人的脸色依旧冷硬，而宋扶摇遍体生寒。
她不知原因，因为娘亲一直都是如此。上一秒还高兴，下一秒就不高兴了。
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是因为……
啪————
一盏莲花灯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宋扶摇被吓了一跳，“……”她现在知道了。
宋夫人抬脚走了进来，低头俯视宋扶摇，“跪下。”
宋扶摇刚要跪下，又被制止。“别跪蒲团，跪石板。”
听她这么说，宋扶摇心里松了半口气。宋夫人说的石板是一块嵌满了鹅卵石的木板。她要求宋扶摇跪石板的时候，就代表着今天不会鞭打她。
不过也是，娘一直都不会在上学期间鞭打她。如果她实在令人生气了，娘亲会“攒着”留到休沐的日子一并惩罚。
虽然跪石板也不好受，但比被鞭子抽打好受多了。
宋扶摇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石板，放在蒲团旁边，接着提起裙摆，屈膝缓缓跪了下去。
硬物顶撞膝盖骨传来一瞬间的钝痛，但尚能忍受。宋扶摇知道，随着时间流逝，她跪的越久，那份痛楚便会沿着骨骼缝隙钻进去，像千百根细密的冰针刺入皮肉，扎进骨髓。
此时，她可以感受到每一颗石子的形状、每一处凸起的棱角。
不过片刻，膝盖从最初的尖锐疼痛转为一种沉闷而持续的酸胀，血液流通似乎被那些坚硬的石子阻断，小腿开始发麻发木。
但她的上半身依旧保持着笔直的姿态，丝毫没有摇晃。
她知道，她不能表现出软弱痛苦的情绪，也不能流泪委屈，那会让娘亲的情绪更糟。
宋夫人对她这一系列的表现还算满意，却还是冷着脸教训道：“知道娘为什么罚你吗？”
宋扶摇：“……可能知道。”
宋夫人冷笑一声，“可能知道？看来之前你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宋夫人一脚踩在了那盏莲花灯上，本想把它踩烂，谁曾想那灯十分坚固，一脚下去没损坏多少。
这下宋夫人的怒火被彻底激起，她随手抄过一个烛台，狠狠地砸了下去。
“破灯！破灯！就是这盏破灯！”
“就因为这盏破灯！你就拿了这盏破灯回来！你为什么要拿这盏破灯来家！还说什么江云烟没有，只有你有！”
“是！江云烟是没有这盏灯！人家根本不需要这盏灯！人家手里有学院奖励的五行符咒！比你这盏破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只有你！没用的东西！只拿回来这一盏破灯！这能有什么用？啊？！我们家缺照明的东西吗？！”
宋夫人面色可怕至极，“宋扶摇！回答我！”
宋扶摇吓得有些颤抖，眼睛不由自主地有些酸涩，却又被生生压下。
她平复嗓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娘，奖励是师长们分配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是！我现在知道不一样了！尤其是你和人家江云烟，实力不如她，拿的奖励也是天差地别！”
宋夫人气得又狠狠给了那盏灯几下，莲花灯在暴力拆卸下终于散了架，属于其中的粉紫色火焰跳跃了几下，光影映照在宋扶摇眼中，随后便熄灭了。
宋扶摇目光盯着那莲花灯残骸，试图解释，“娘，我虽然拿的奖励不如江云烟，但江云烟拿的奖励也不是最好的，还有……”丁炳春的奖励就比她好。
宋夫人愤怒打断，“我不想知道谁的奖励比江云烟好，我只知道你的奖励不如江云烟！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出门的时候，还和别人夸你来着。我和别人夸，说我家女儿怎么怎么好，今天得了奖励，这奖励连江云烟都没有。”
“谁知道刚好碰见了江云烟那个继母。好了，这下我才知道人家江云烟拿的奖励是五行符咒！谁不知道珍宝阁中五行符咒卖的价格有多贵！你这一盏破灯怎么和别人家的比！你的奖励根本不如人家江云烟的，害我白白丢了脸。”
越说越气，一时之间，不知道宋夫人是更气那个江家继母，还是更气宋扶摇。
宋夫人也知道，这奖励是根据之前学堂大比来定的。她之前因为宋扶摇拿了玄字榜第四，已经生气教训过她了，所以这一次就不好再动鞭子了。
于是。宋夫人冷声开口。
“今天娘亲不打你，只罚你在这祠堂跪上一夜。”说罢，宋夫人甩袖离去，连祠堂大门都没有关上。
宋扶摇松了口气，低头看着地板，放松了下身体，让臀部落座在脚踝处，这样能缓解一些膝盖的疼痛。
冰凉的石板汲取着她身体的温度，宋扶摇闭上眼睛，背起了基本术法全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家：被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