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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东宫书房内,沉水香的清冽气息静静弥漫,却仿佛被无形的重压凝滞。
太子赵庚明独自坐在临窗的紫檀木圈椅上,手中虽执着一卷书,目光却好似已穿透书页,投向了渺远而不可知的未来。
不甘吗?肯定是有的。
只是若那天幕预言为真,自己注定英年早逝,那么最终承继大统的,是与他血缘最近、感情最深的幼弟。
而非其他那些虎视眈眈、各怀鬼胎,甚至可能暗藏祸心的兄弟。
这于国于家,于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经营多年的东宫一系势力而言,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少,庚旭本性纯良仁厚,即便跳脱不羁、厌文喜武。
也绝非暴戾昏聩、刻薄寡恩之徒,这江山交到他手上,百姓或可……
转眼又想到幼弟平时闯祸的样子,天幕预言真的靠谱?
轻微的叩门声小心翼翼地响起,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殿下,张保保在外求见。”内侍压低声音通传。
“让他进来。”
太子深吸一口气,将手中书卷轻轻置于案上,面上所有外露的情绪瞬间收敛,恢复了往常的温润沉稳。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东宫领事太监张保保几乎是躬着身子、踮着脚尖进来的。
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一进门,他便“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将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惶恐与颤抖:
“殿下!殿下!奴才……奴才罪该万死!不知那天幕为何会那般胡言乱语!
奴才对殿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绝无半分贰心!
奴才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求殿下明鉴!求殿下开恩!”
他的声音哽咽,显是惊惧到了极点。
天幕将他与现在的九皇子、未来的显宗紧密联系在一起,这无异于将他置于万丈悬崖之边,一步行差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太子看着他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复杂,语气刻意放缓了些:
“起来回话吧,张保保。”
张保保不敢起,反而磕头更响:“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奴才只想一辈子伺候殿下……”
“起来。”太子的声音略微加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张保保这才颤巍巍地站起身,却依旧深深低着头肩膀缩着,不敢直视太子,仿佛一只受惊的鹌鹑。
“你的忠心,我自是知道的。”
太子缓缓开口,目光似乎越过了张保,保看向了某种既定的、令人伤感的未来。
“想来……那应是……应是我去后,对你另有安排托付。
只是没想到,你跟了小九,反倒阴差阳错,挣下了一番青史留名的造化。
海阁大臣……名垂青史……张保保,这是你的运道,也是你的本事。”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张保保闻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膝盖一软又要跪下,声音带着哭腔:
“奴才不敢!奴才从未想过这些!奴才只想安安分分守在殿下身边!
奴才从小就跟在殿下身边,是殿下一手提拔起来的,离了殿下,奴才……”
“你这个蠢奴才!”
太子打断他,语气微沉,却并无多少真正的责备之意,更像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点拨。
“现下容不得你我决定,天幕一现,你既已被天幕点出与小九未来的君臣际遇。
此刻再死死绑在我这东宫,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这不仅会害了你自己,更会害了东宫与小九!你明白吗?!”
张保猛地愣住了,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他并非愚笨之人,只是被巨大的恐惧和忠诚蒙蔽了脑子。
此刻被太子一语点醒,顿时如醍醐灌顶,明白了其中凶险的关窍。
只是他不明白太子怎么会甘心将那至高无上之位拱手相让,毕竟一直以来太子才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
太子凝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交代:
“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东宫的领事太监。你的主子,是九皇子赵庚旭。”
“他年纪小,性子跳脱,往后……你要多看顾着他些。
他吩咐你的事,你尽管放手去做,不必事事再向我汇报。
若遇难题,去找鸿胪寺卿——严大人,他是我和小九的母舅,该帮他会帮的。”
“只需牢记一点:凡事以护小九周全为重、东宫这边的人你往后不可再接触。你可能做到?”
张保眼中泪水滚落,既是惶恐,又是不舍,他再次重重叩首,声音哽咽道:
“奴才……奴才明白了!奴才……遵命!
奴才定竭尽所能,豁出性命也要护佑九殿下周全!绝不负殿下今日托付之恩!”
太子微微颔首,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疲惫与欣慰。
他沉默片刻,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一句低声的、格外郑重的嘱咐,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近前的张保能听见,却带着千钧之力:
“只有一事……关于太子妃……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或你听到什么,切勿在小九面前提及半分,切记!!”
张保心中猛地一咯噔,难道…但太子异常严肃的神情让他瞬间将这句话死死刻进心里,他不敢多问,只是再次重重叩首:
“奴才……遵命。奴才绝不敢多嘴半句。”
“去吧。”
太子挥了挥手,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又像是亲手推开了一份难以割舍的牵挂。
张保红着眼圈,一步三回头,步履蹒跚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沉水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太子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夕阳的余晖将他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攥紧了紫檀木椅子的扶。
目光再次变得幽深锐利,仿佛穿透了宫殿的层层阻隔,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太子低声自语,带着冰冷的寒意:
“国之蛀虫……世家……宰相……看来,孤就陪你们玩玩……”
与此同时,九皇子赵庚旭所居的皇子所里,却是另一番愁云惨淡、鸡飞狗跳的景象。
宽大的花梨木书案上铺开了数张上好的宣纸,一方端砚里墨汁浓黑,两支紫毫笔搁在笔山上。
但围在案前的三个少年却个个愁眉苦脸,如临大敌。
赵庚旭本人像只被暴雨狠狠蹂躏过的小茄子,蔫头耷脑地瘫在宽大的椅子里。
有气无力地用毛笔杆一下下戳着空白纸面,发出细微的“噗噗”声,嘴里不停地唉声叹气:
“三百遍啊三百遍……《中庸》……会写死人的……父皇真是太狠了……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儿……”
他身边围着两个年纪稍长的少年,正是他平日里最亲近、一起闯祸一起挨罚的伴读。
其中一个少年是工部侍郎的独子——李锐,约莫十一岁年纪,穿着宝蓝色锦缎袍子,圆脸大眼,眉眼间带着一股机灵和不服输的劲头,但此刻也拧着眉头。
另一个少年,年约十二,身着素净的青衫,面容清秀,气质略显沉静早熟,是当朝内阁大臣王大人的庶子,也是赵庚旭生母元懿皇后娘家那边的远房表亲,名叫王瑾。
王瑾有一项绝活,便是极擅模仿他人笔迹,无论楷行隶篆,只要让他琢磨片刻,便能仿得八九不离十,几乎能以假乱真。
“殿下,您快别戳了,纸都要被您戳破了!”
李锐性子急些,忍不住开口催促。
“陛下可是给了期限的,明天就得交差,咱们好歹得憋出点东西来啊!”
王瑾则沉稳得多,他细心地将纸张铺得更平整些,低声道:
“殿下,陛下既说了不看辞藻书法,只看想法见解。
您只需将所思所想说出来,不拘泥于形式,我与李兄或可代为整理润色,誊抄清楚。”
赵庚旭抬起哭丧的小脸,悲愤道:
“我哪有什么想法?父皇这就是在坑我!
明明知道我一看到这些之乎者也就头疼,一拿笔就觉得有千斤重!他就是故意的!”
他当然知道这次躲不过,被三百遍《中庸》这把铡刀悬在头顶,就算是一坨屎……
呃,就算再难以下咽,也得硬着头皮憋出点东西来。
他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命地坐直了些,开始努力搜刮着前世残留的、关于科举制度和教育体系的那些零星记忆碎片,磕磕绊绊地口述:
“嗯……科举嘛……首先最要紧的得是……公平!对,公平!
绝不能让那些世家大族有机会作弊!可以……可以糊名!
对,把考生的名字、籍贯全都用纸糊起来,阅卷官看不到是谁写的,就只能看文章好坏!”
“还有……誊录!找专门的书吏把所有的考卷都重新工工整整地抄写一遍,再送给考官批阅,这样他们就认不出原来的笔迹了,想徇私也没门!”
王瑾一边飞速记录,笔下如飞,眼中却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惊讶与赞叹。
这“糊名誊录”之法听起来简单,却直指科场积弊的核心,可谓四两拨千斤!
赵庚旭见有人记录,说得稍微顺了些,继续绞尽脑汁:
“还有……考题也不能光考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得……得考他们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比如……某地发大水了,堤坝崩了,该怎么救治灾民、修复河堤?
或者……地里闹蝗虫了,用什么法子能最快最有效地扑杀?
嗯……这就叫……策论!对,策论最重要!”
“还有还有,考试不能一锤子买卖,可以分级别?
比如先是……秀才?在州县里考?然后在省里考……举人?
最后再来京城考……进士!就像……就像打怪升级一样!一级一级往上爬!”
他越说越顺,一些模糊的概念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说到工学,他更是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几分:
“工学太重要了!谁说工匠就不能当官?造出更好的犁,能让地里多打粮食,养活更多人;
做出更坚固的城墙、更锋利的刀剑,能保护边境,让将士少流血;
改进织机纺车,能让布匹又多又好又便宜,百姓都能穿得暖!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大功劳!
“该设立专门的学院,请天下最好的工匠来当老师,传授技艺!
学得好的,经过考核,就授予官职,甚至……
如果有人能发明出特别厉害、利国利民的东西,就像立了军功一样,可以封爵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一边说,王瑾一边奋笔疾书,几乎跟要不上他的思路,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到最后已是满满的震撼与钦佩。
他素来有早慧之名,于经史子集也颇有见解。
此刻听着九殿下这些看似跳脱随意、却极具开创性和实操性的想法,只觉得一扇全新的大门在眼前轰然打开!
原来天幕所言非虚!这位看似只知玩闹、不学无术的表哥,胸中竟真有如此经天纬地的丘壑!
这些想法,每一条都堪称石破天惊,若真能实行……
李锐在一旁听着,起初也有些发愣,但看到王瑾那副震惊到几乎崇拜的模样。
不由得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下巴一扬,带着点小骄傲和争强好胜道:
“哼,现在才知道九殿下厉害?我早就知道了!我可是第一个跟着殿下做大事的人!”
其实他未必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个”,但少年心性,总爱在好友间争个“最早”、“最铁”的名头。
赵庚旭闻言,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魅力太大也是一种烦恼。
李锐说的“大事”,便是他俩之前偷偷鼓捣出来的“肥皂”生意。
赵庚旭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出了大致配方和“限量奢华”、“宫廷御用”的概念营销点子。
李锐则凭借他爹是工部侍郎的便利,搞来些油脂、碱等原材料。
又找太子哥哥要来可靠的工匠,还掏空了自己的小金库负责试制和小规模生产。
两人合作,还真弄出了去污能力远超这个时代澡豆、胰子的肥皂,小小一块雕花精美的肥皂就卖出天价。
在贵族圈子里颇受追捧,让他俩的私房钱袋子迅速鼓了起来。
王瑾终于记录完毕,看着纸上条理渐分、虽言语质朴却立意高远、直指要害的几条纲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由衷赞道:
“表哥大才!这些想法,看似简单直白,实则深谋远虑,直指积弊根源!
若能徐徐图之,逐步施行,必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赵庚旭被夸得有点飘飘然,但一想到这终究还是要交上去的作业,小脸又瞬间垮了下来,哭丧着道:
“好啦好啦,别夸了,再夸这策论也不会自己变出来。
赶紧的,帮我把这些东西弄得像样点,听起来厉害点,字也要写得好看了!”
“王瑾靠你了!不然……三百遍《中庸》啊……那真是会死人的……”
三个脑袋重新凑到一起,在王瑾的精心组织和李锐的插科打诨下。
赵庚旭那些零散跳跃的想法被逐渐串联、润色,形成一篇虽然简短、却已初具骨架、观点惊人的策论。
殿外的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宫灯次第亮起,将三个少年埋头苦思的身影投在窗棂上,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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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每晚21:30左右更新!日更中! 预收:《修仙幼崽误入丧尸片场!》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