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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噩耗 惊 ...

  •   手冢自幼对祖父敬佩不已,手冢从小就跟随着祖父。所习的武所练的字,都是祖父亲手授予。虽说八岁的手冢不怎么记事,但,祖父的字却是记得清清楚楚。苍劲有力,就如他带兵一样,毫不含糊,干脆利落。
      手冢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丝巾,冷漠的俊脸更显凛然冷峻。室内一时安静异常。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气氛沉闷非常。
      乾立于身侧,双手紧握成拳,看着小脚丫冻的通红的龙马,暗想这孩子就算冷了也不敢打搅手冢,足可见手冢此时有多骇人了。乾念着孩子体弱,弯下腰,伸手就要抱起龙马,谁知,龙马却不领情地走远一步,睁着眼努嘴大声道:“我不冷。”
      孩子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气息,手冢从震惊之中惊醒过来,抬眼看着双脚打颤的龙马,耳边仿佛还听着这孩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手冢终是不忍,伸手招着龙马唤道:“龙马。过来。”低沉缓慢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看着手冢不再阴暗的脸色,龙马乖乖跑到手冢身边,张开双手,搂着手冢的脖子,冰冷的小脚随着被手冢用衣服裹紧,龙马心中顿时一片温暖。龙马小脸轻轻地蹭着手冢如冰般冷硬的俊脸软声道:“哥哥说过不可以让手冢哥哥皱眉的。手冢哥哥,不可以皱着眉头哦。”龙马现在只有对着手冢才会有孩子的奶声奶气。
      周助。周助跟龙马说了这些吗?周助留下龙马,是为了安慰自己吗?周助,总是想的比自己想的更远。周助总是看的比自己更透彻。周助,是不是也觉得当年的事不简单呢?
      想起不二,手冢心中总能一片宁静。只要想起那少年时而调皮时而诙谐的笑脸,不管什么事都会迎刃而解。只要想起那少年那日的誓言,手冢就不再觉得孤单。只要想起心中的等待,手冢就不再躁动不安。青帝欠自己的,一定要用自己的双手讨回来。
      手冢平复心情,双手缓慢地摩擦着龙马的冰冷小脚,等待怀中的孩子不再颤抖,手冢歉然道:“下次不会让龙马担心了。”
      龙马呵呵的点着头笑道:“恩。手冢哥哥最讲信用了。那,龙马就放心了。”
      这厢手冢刚平复了心绪,桃城已经跪地在下低头说道:“末将桃城武来报。将军有何事吩咐。”

      手冢执起桌上木剑低沉问道:“桃城,当日此剑是如何到你手中的?又为何会回到龙马手上?中间可有经过他人的手。”手冢要排除最后的一丝不确定。手冢知道离间计是战场中最实用的,也是最好用的。如果自己中了计,死去的不是自己一人而是整个青之卫。

      桃城抬头看了看一分为二的木剑,虽然不是原状,但,桃城却依然认得这是龙马的玩具木剑。桃城双眼直视手冢恭敬道:“回将军,末将第一次看见龙马时,龙马正玩耍此剑。不二军医接走龙马后,将木剑交与末将保管。前些日末将在整理行李时发现此剑,想起龙马身边没有玩具,随后末将就将此剑还给了龙马。中途并未有他人触碰过此剑。”
      木剑经手的人不多,只有龙马,周助与桃城。龙马自是从小佩戴,周助与桃城更是不可能做手脚。
      手冢抬手示意桃城起来,随后唤来侍卫道:“来人,执笔书信,着清江城大和佑大来清水城。”只有人证物证俱在,才能充分地证实一切。手冢不想遗下任何的纰漏。
      手冢话音刚落,门外即刻传来幸村温润的声音:“手冢将军,不用书信了。大和将军已经在门外了。”
      手冢听着幸村的声音,脑中顿时运转了数个念头。不是下令大和全面接应周助的吗?大和没有军令怎会擅自离城而来?是何事使大和不得不亲自来清水城?手冢脑中瞬间思考这些问题同时也不忘唤道:“请大和将军进来吧。”
      手冢抬首即看见一身戎装满脸疲惫的大和疾步走来。在手冢的印象之中,大和是一位沉着稳重的前辈,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天塌下来由他撑着的淡定与从容。是什么事情使得他变得如此不安?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以使得温文尔雅的人露出如此心惊胆战的神色?
      手冢面色淡然地看着大和一步步接近,却在还有三步距离时,大和突然双膝跪地。将士之间,向来都是单膝跪地的,因为战士是不拘小节的。此番双膝跪地意味着什么?只有身负重罪的人或者道出大不敬的言语者才会如此郑重地双膝跪地。
      手冢迈步迎上大和,一脚立于大和身前,弯腰伸手扶着大和的手臂说道:“大和将军为何至此?”是问大和为何行此大礼也是在问为何会来清水城。
      大和头也不抬地请罪道:“大和有负将军所托。”
      手冢眉眼一挑,一脸困惑道:“大和将军所言何事?”手冢交托给大和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接应周助。难道是周助出事?一想到此,手冢立即拉起大和,眼含厉色问道:“是不是周助出事了?”
      手冢此话一出,乾与幸村立即面色严肃起来。
      乾知道,如果不二出事,手冢绝对也会出事,青之卫也势必会受到影响。幸村清楚,如果不二有意外,手冢自然不会按照原定计划前进。
      听着手冢的话,就连龙马也跟着全身紧绷了起来。龙马睁着右眼,死死的盯着沉默的大和。搂着手冢的小手不由抓紧了手冢的衣领。
      大和的沉默被门外菊丸的哭声打断了。
      手冢心中警钟大作,甩手放开大和,直奔门外,月色下,只见一身红艳的菊丸,曲身跪地,全身伏地低声悲泣着,想要压抑却又怎么都压不住的哽咽在苍凉的夜色下更显得孤寂。
      大石蹲在菊丸身后,抚摸着菊丸脑袋的手不停歇地轻拍着,嘴唇蠕动着想要问什么,但看着伏地哭泣的菊丸却是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乾满眼暗色地看着失声痛哭的菊丸,心中一阵悲痛。
      那日,这个孩子笑的是那般自豪,只因不二留下了所有人惟独带走了他。那日,这个孩子是那般的自信满满地宣布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不二哦。那日,这个孩子是那般的阳光耀眼。此刻,为何会哭的如此让人心酸。
      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哭过。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哭的如此悲怆。这个孩子向来都笑嘻嘻的。就算曾被俘虏过,但归营后的她也没有露出低落的情绪。这个孩子,是天生的乐天派。可,此刻,他竟是哭的如此悲切。那个少年,出事了吗?不二真的出事了吗?
      桃城一脸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状况,摸不透却又不敢问。从手冢那句话,桃城也猜出不二出事了。只是,没有人道明而已。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跪在院落中央悲切哭泣的菊丸。
      幸村双手紧紧抓着衣袖,一双紫色的眼眸不断地在手冢与菊丸身上徘徊。
      最后闻讯而来的是海堂、海堂刚入室就看见了如雕像一般直直地站在阴冷的月色之下的手冢。看不清手冢的表情,也无法想象手冢的内心,耳边只有伏在正中央菊丸的呜呜哭泣声。
      周遭所有一切都静止了。人们的声音窒息了,人们的动作都僵住了,整个世界,只有菊丸的哭声在持续。
      手冢什么话也没问,手冢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出发前还意气风发此刻却伏地哭泣的少年,耳边除了哭声,什么都听不见,眼前除了菊丸不断抽动的背影,什么看不真切。
      手冢不想问菊丸为何哭泣。手冢更不想问,为何只有菊丸一人回来,不见周助。手冢什么都不敢问,脑中一片空白。手冢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可,从心口扩散开来的痛,一点点地渗入了手冢的所有筋脉。心由震惊到疼痛,这一过程,竟是如此漫长。
      周助出事了。手冢知道这样的事实却没勇气去确认。抱着龙马的手颤抖不已,低垂下的视线怎么也抬不起来,怕一抬起泪水会溢出,所以,手冢保持着同一个姿态许久许久。手冢久久地看着哭的声音都嘶哑了的少年。
      手冢张合着嘴巴,想叫菊丸不用哭了。周助走之前说过会回来的,所以周助一定不会出事的。手冢想让菊丸不要再哭了,因为周助说过那要他等他回来的。
      可是,手冢全身僵硬地连手指都动弹不了。就算是嘴角蠕动了,声音却是怎么也发不出来。手冢挪动着脚步,想要离开,想要将一切视而不见。可,就在手冢要自欺欺人时,菊丸停止了哭泣。
      菊丸抬起了低垂下的脑袋,凌乱的衣衫披散在身侧,菊丸直起伏地的身躯,仰起满是泪水的脸,泪眼婆娑,俊脸悲戚,但菊丸的声音却是一字一句都坚决异常:“那日,我们刚出了清泠城就遇见了杀手,杀手是青君派来生擒不二的。不二不愿被俘,纵身坠下山崖。不二坠崖前要我告诉手冢将军,一定要为他报仇。”
      菊丸坚定不移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手冢的心口。一字比一字重。字字都压在手冢心口,压得手冢无法喘息,压得手冢身躯剧震。
      不是虚幻,一切都是真的。菊丸的哭声,菊丸的话语,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自己的幻梦。周助,真的出事了。
      周助向来性子淡薄,所有事都看的淡然,除了身上背负的家国仇恨,周助从来没有把任何事放在心上。
      如果是之前,手冢一定不会相信这话是周助说出来的。但是,此刻,手冢相信,这话,是周助留下的。周助是怕生死相随的誓言会束缚自己,所以要自己为他报仇。周助以为这样可以让自己没有顾忌的活下去。可是,周助,你可知,复仇的遗言比誓言更加沉重。我宁愿背负着生死相随的誓言也不想听见这样的遗言。就算难以承受,手冢却也只能默默承受。不能哭,不能脆弱,不能倒下。周助的仇,还没有报。
      手冢侧过身,抬脚想要离开,离开这满是静谧的世界,离开这满是悲伤的空间。想要遗忘那些既成事实的事实。但,大和却没有给手冢缓冲的时间,大和手持一包裹来到手冢面前,低声轻语道:“我们在山崖下找了三日,不见尸骨,只找到一些不二的随身衣物。请将军验明。”
      这是没得手冢躲避的机会。这是硬逼着手冢正对一切。手冢神经麻木了一般,盯着眼前的包裹半响后,才颤手地接过大和手中的包裹,手冢一手抱着龙马,一手拎着包裹,镇定如常地说道:“都下去吧。”随后,手冢跨出门槛,动作镇定却僵硬。
      所有人目视着手冢从容离去的背影,每个人心中都是五味杂陈。
      没人能接受这突来的转变,谁也无法适应不了这样的转变。但,看着如木雕一般木讷的菊丸,所有人的心中不由又是一暗。那个带领着青之卫前锋军创造了青之卫神话的少年,坠崖身亡了。
      大石扶起黯然神伤的菊丸,看着不再流泪却也没任何表情的菊丸,大石担忧地说道:“英二,先去休息吧。”
      菊丸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笔直地跪在地板上,双眼死死的望着手冢离去的方向,眼皮一垂下,泪水哗然淌下。菊丸的脑中时刻都浮现不二坠崖前的镜头,痛苦无奈,悲怆惆怅。
      菊丸知道不二为何痛苦,菊丸也知不二为何惆怅。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手冢的安静代表着手冢无法言语的痛苦。因为他们见证了不二与手冢的此心不改的决心。因为他们见证了那段誓死不悔的誓言。短短一月,两人却是阴阳相隔。
      当日是手冢将不二交付到菊丸手上,当日是菊丸信誓旦旦的说要用生命来守护不二。可,事实却是,不二不见了,自己活下来了,这怎能让菊丸不自责。
      如果自己强一些,就不会让不二绝望到跳崖。如果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就不会让不二选择自毁之路。菊丸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自己身上,他怎么可能好好休息。
      看着菊丸憔悴的脸,大石说什么也不能放任菊丸再糟蹋自己的身体,大石挽起菊丸的胳臂,劝说道:“英二,没有好的身体,你怎么给不二报仇。英二,你还不想报仇了吗?”
      报仇二字终于让死寂的菊丸有了反应,菊丸抬起头,眨着双泪眼怔怔道:“对,我要报仇。我要给不二报仇。我要报仇。大石。你会帮我的。对吗。大石。你也会给不二报仇的。是吧。”菊丸紧紧抓着大石的衣襟,急切地求证着。
      大石看着终于恢复了知觉的菊丸,想也没想地点头道:“是。我会和你一起为不二报仇。所以,英二,起来好吗?你先休息一下,好吗?”大石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要报仇的对象是他的顶级上司。他现在所说的话,传到青帝耳中就是谋反。
      桃城上前,帮忙扶起菊丸,刚要搀扶着菊丸走路却发现菊丸倒在大石身上睡着了。大石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安详入睡的菊丸,抬头轻声对桃城说道:“我背他回去。桃城,你去看看手冢将军吧。”那个少年将军,才是最难过的一个啊。

      乾看了看终于不再哭泣的菊丸一眼后,低声吩咐道:“海堂也一起去吧。在远处待着就行,只需防范将军自伤即可。”
      海堂与桃城心情沉重地领命道:“是。末将遵旨。”按军阶来看,乾比桃城他们高一级却也比手冢低一级。所以,海堂桃城在乾面前还是自称末将。
      看着大石背着菊丸出了院子,桃城与海堂也紧随其后。最后,乾将视线定在了满脸胡渣,双眼满是血丝的大和道:“大和将军,辛苦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相信将军明天会给我一个明确的方向。”
      大和抬手扶着疲惫的眉眼低吟道:“手冢将军幼年失去双亲,少年时期好不容易遇上心心相惜的人却又遭此变故,就算是再心硬志坚的人,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伤痛。”
      乾仰望着冷漠的夜空叹气道:“不管多么悲伤,手冢将军都没有在我们面前倒下,这已经说明,手冢将军一定不会出事。只是,这样的伤痛,已足够使得那少年心死成灰。大和将军还是先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明日再说吧。”
      乾说完招来一个侍卫,着令他带大和下去后,这才慢条斯理地整理桌上凌乱的文件,乾一边折叠着手中文件一边低声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幸村军医能否解答。”

      幸村凝视着空落的院子,那一幕,让所有人都沉寂了的那一幕,在幸村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感觉。除了对不二的惋惜,他没有更多的悲伤。幸村不明,为何自己会如此冷血,听着那少年坠崖身亡却是一点疼痛也没有。
      听着乾的话,幸村手扶冰冷的回廊栏杆,侧身凝视灯火下的乾淡淡道:“乾军师是否想问那晚我与不二的去处?”
      原来被发现了。乾将文书放在书柜上,头也不抬地道:“是。我很想知道,那晚,你跟不二去了何处。不二的武力我们都很清楚,就算中毒在先也不可能会绝望至跳崖。是不是不二在出发前,身体就已经不行了。”
      幸村抬头眺望冰冷的月色轻语道:“不错。不二在出发前就已经毒发了。但是,不二不许我告诉任何人。你不是想知道那日我们去哪里了么。我们那晚去闯皇宫了。乾军师又要问为何去闯皇宫了吧。那,我直言了吧。因为龙崎相国在我们回朝前已经中毒。而,那解药就在皇帝的寝宫。其他的,乾军师就不用我说了吧。”
      乾骤然抬起低垂的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站在风中仰望苍天的幸村,这是真的?青君竟连三朝元老的龙崎相国都不放过,青帝竟然连青国最后的一脉忠臣之血都要扼杀。青帝竟然已经昏庸至此。
      想起龙崎相国慈祥的笑容,想起龙崎相国创立下的功劳,想起手冢家族的灭亡,乾全身不由害怕到发抖。这样的青帝,怎能让人效忠,这样的青国,怎能不让人寒心。腐朽的青国,早已没有存在的必要。
      乾看着被手指刺穿的书本,平复心中不满后才用平日不急不缓的声音问道:“解药拿到了吗?”
      幸村回身,双手负在身后,长长的蓝色随风飞扬,幽深的紫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乾说道:“没有。不二冒生命危险闯进皇宫却是一无所获。”
      幸村淡定地声音听的乾身躯一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瞬间又激动了起来。那少年,想要为手冢将军减轻一些负担,却不曾想,所有努力只化为乌有,如果,没有前一日的夜闯皇宫,那少年也不会身负重伤直至自坠山崖。
      不忍,疼痛,怒火俱涌心胸,种种事情,重重仇恨,让乾本对青君不多的忠义最后化为虚无。
      报仇。为死去的战士。为青国的未来。推翻现在的青帝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幸村的话成功的让乾走上了忤逆的道路。
      “这事,暂时不要告诉手冢将军。幸村军医能帮忙保密吗?”
      “我也不希望手冢倒下。乾军师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手冢龙崎相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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