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不二—青之帝王》幺*

21、交换 条件

　　“亮，怎么办，日吉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冥户亮看看了被押在大厅正在等待审问的红发少年，听了向日的话后不由担忧道：“军医怎么说？”
　　向日想起军医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全身都不由颤抖起来，低着头，向日颤着声音道：“军医说伤势太重。难以……治愈……恐怕……我不信，亮，你想想办法吧。”
　　虽然看过了生死，但是当自己最亲近的人接近死亡时，却是怎么也接受不了。向日红着眼死死地看着冥户亮，好似冥户亮可以生出一个日吉若出来一样。
　　凤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向日，又望望脸色铁青的冥户亮，抬脚来到向日身边，伸手拍拍向日的肩安抚道：“亮，张贴求医告示吧。不能眼睁睁看着日吉死去。”
　　冥户亮摇头淡淡道：“这等于送给对方一个奸细自由进入的机会。万万使不得。”
　　向日听着冥户亮否定的回答，刚被凤安抚下的惊慌瞬间转化为怒气，想起那时日吉若为了掩护受伤的冥户亮拼死作战，更是怒发冲冠道：“好，你不救。我就带他走。我一定会找到可以医治日吉的大夫。”

　　凤用力拉住想要夺门而出的向日，一边向冥户亮求情道：“亮，凡是进入我们冰帝军营的大夫只要仔细盘查的话，奸细没那么容易进来。再说，要是日吉有个闪失，不光是帝王会责问，你如何对的起日吉那段时间的誓死保护。”
　　冥户亮本不是狠心人。但他却是真正的军人。他知道这一举动无疑是给敌人一个趁机可入的最佳机会，故，他绝对不会答应冒这么大的险。想着，冥户亮依旧冷漠道：“此事不可再议。凤，你好生看着向日，不得让他踏出军营半步。”
　　凤惊叫道：“亮。”
　　向日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冥户亮。”
　　被众人遗忘了菊丸看着吵成一团三人，停了半天总算是听出一个重点了。那就是，日吉若被海堂伤得很重。又没死，干嘛那么紧张啊。看多了命在旦夕的人被军医救回的菊丸一脸困惑道：“找神医何必那么麻烦。我们军医什么病都会医治。”
　　菊丸毕竟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看了一场剑拔弩张却深情异常的争吵之后，孩子气颇重的菊丸突然意识到，就算是敌人，生命也不可随意轻贱。
　　更何况，军医常说，死者已经无法复生，但是，可以使得伤者避免死亡的话，这就是身为医者的使命。军医还说，既然上天让他只伤不亡，说明上天给了他一个可以继续生存的机会。
　　菊丸此话一出，终于让众人意识到还有外人在此。向日听见菊丸的话第一反应是蹲在菊丸面前，怒火消散后，俊脸依旧通红，提着菊丸的衣领激动道：“是真的吗？”
　　菊丸乖乖点头，“是。我们军医是无所不能的。”菊丸是一个乖孩子。是什么就说什么。丝毫没考虑到他现下的处境。以及随之而来的必然结果。
　　凤看着菊丸澄清的眼眸亦移动脚步站在菊丸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仰着头，菊丸困惑地凝视脸色淡漠的凤问道：“什么意思？什么条件？”什么条件？
　　纯真的表情，单纯的话语让凤一时找不到其他的话可以质问。倒是身后的冥户亮淡漠道：“很简单的交易。如果你的军医可以医好日吉，本将军就放你回去。”
　　听见冥户亮的话，菊丸才一脸惊恐，嘟着嘴反悔道：“不行。我才不会让军医犯险来你冰帝。那话算我没说。”该死，怎么没想到，如果让冰帝知道那晚带兵的是军医的话，军医绝对有来无回。
　　向日听到菊丸反悔，一脸的激动立马变成了愤怒，拉着菊丸的衣襟，向日狠狠道：“这由不得你。”说完，丢下菊丸，向日站起身道：“我给青之卫送信去。”
　　看着向日远去的背影，菊丸一脸自责道：“该死，就希望手冢将军不会让军医看见这信。”
　　凤看了看满脸自责的孩子，一脸淡然道：“你放心，只要医好了日吉，我们不会为难你们。我们冰帝向来说话算话。”这算是唯一可以安慰菊丸的了。
　　菊丸只求没有人知道青之卫的第一任前锋将领是军医即可。

　　清冽城内。
　　“呐，手冢，这把刀给你防身。不到万一不可用。这把刀一旦造成伤口，很难愈合。你可要小心，不能自己伤到自己了。”
　　“周助，这双刀剑如何来历，竟如此神奇。”
　　“啊，我也不知道呢。那时候身边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双刀剑 ，所以就佩戴在身上了。”
　　“刀上刻着‘帝’字，剑上是不是也刻字了？”
　　“恩，是‘王’字。”
　　难得手冢也有疑问的时候，所以，手冢根本没有意识到不二脸色的变化。
　　帝王……！这双刀剑上的字是帝王二字。没有一刻，手冢像那时那样想要知道这双刀剑的来历了。但是，那少年却以不知道作结。

　　手冢睁开闭上的眼，看了看右手上的白色，而后抬起眼眉看着坐在一边的乾问道：“现在冰帝形式如何？”
　　乾担忧着手冢所说的迷药，竟一时没有跟上手冢的思路，直到被桃城推了一下后才道：“将军，你的伤口无需担心。无毒，伤势不重，只是浑身无力，其他都没有大碍。”
　　听着乾的回应，手冢淡淡道：“乾，我问的是冰帝。不是我的伤。”
　　直到听见手冢重复的问句，乾这才道：“忍足受伤严重。现在还未清醒。所以，现在的亲征军是芥川慈郎做主。”
　　听闻乾的话，手冢这才暗叹气道：“清涟城情况如何？”
　　“探子还未回。”乾说道。
　　想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的手冢闭着眼，试着抬起沉重的手臂却无果，蹙起眉头，暗想道：这麻药，如果周助在的话，会有办法的吧。
　　想起那栗发少年，手冢就想起那淡然从容的忍足侑士最后一个惊恐的表情。他为何会知道那刀是周助送的。为何，他一看到那把刀竟是那样的吃惊与难以置信。
　　手冢多想没有听见忍足的话，如果没有听见忍足的话，手冢可以继续欺骗自己。欺骗自己一切的猜测都是自己的想象。
　　他不是不二周助。他不是已经灭亡的燕国的王子，他不是为了消灭冰帝才接近自己，他不是有所图才接近自己。他想继续欺骗自己。但，事实永远都摆在了眼前。他的全名是：不二周助。
　　手冢脸色苍白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受伤的事不要让龙马知道。更不可传出清冽城。有其他的军事消息，再来汇报。“
　　乾也觉得手冢需要休息，拉着桃城往外退去道：“将军，你好好休息吧。”
　　刚合上的门被突然冒出的小鬼推开了。乾还没来得及阻挡，龙马小小的身子已闯进了手冢的卧室。桃城急忙叫道：“龙马，将军需要休息。”
　　龙马像没听见桃城的声音似的，屁颠屁颠地跑到手冢身边，小小的手拉着手冢身上的棉被唤道：“手冢哥哥，你不可以睡着。手冢哥哥……”焦急的声音竟带着软软的哽咽，乾一脸神伤的拉着桃城软声道：“走吧。将军会没事的。那个孩子，恐怕是见多了生死了。所以，才不想看见将军入睡。”
　　孩子总是单纯的。单纯的以为只要眼睛不闭上，人就可以不死。不管那个孩子如何早熟，他终究也只是孩子。被军医亲手送走，又看见手冢将军受伤，再如何坚强的孩子都会害怕吧。
　　桃城像是领略了乾的意思似的，识相地闭上嘴，伸手挠着后脑勺笑道：“我去看看伤兵。”
　　乾点头。而后朝城墙走去。他必须时刻了解冰帝的形式。在主将无法上战场的时候，一刻都不得放松。
　　刚闭上眼就听到龙马呼唤的手冢睁开黝黑的眼眸。侧过脸，看着趴在床沿，瞪着双大眼睛，神色慌乱的龙马，终究还是被看见了。
　　知道这孩子虽然倔强别扭，但，面对如此的状况还是会害怕吧。手指缓慢地挪动，修长的手指触着龙马颤抖的小手淡淡道：“我没事。只是受伤而已。还不会死。”
　　本是安慰的话，却不想话才一完，那倔强的孩子却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小小的手拼命地敲打着床沿，猫大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手冢，一张一合的嘴巴却不间断的溢出哭声，十足是一个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猫。
　　最怕龙马哭的手冢却不知该如何安抚。龙马本就不常哭，唯一一次哭还是被自己欺负的，最后由周助哄高兴了。要是周助在多好啊。
　　想起那个人，手冢俊脸瞬间抽动了起来，苍白的脸色越发没有了血色，本就疲惫的心突然疼痛了起来。周助不在身边，什么事都觉得艰难百倍了。就在手冢蹙眉时，身边的龙马却突然停止了哭泣，手冢一脸困惑地望着满脸泪水的龙马，轻声道：“龙马……”很想问他为什么哭，也想问为什么突然不哭。但是，如此矛盾的问题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要不哭，什么都好。手冢想着。眉头径自舒缓开来。
　　看着不再皱眉的手冢，龙马眨巴着满是泪水的眼眸轻轻道：“手冢哥哥，我不哭了。你不要皱眉了。好吗？”
　　原来，这孩子担心的是自己。手冢僵硬淡漠的脸倏地柔和了不少，就连点头的动作都做不了，只能缓声道：“啊。龙马不哭的话，我就不皱眉了。”而后，看着依旧挂满泪水的小脸嘱咐道：“把泪水擦干。”
　　龙马乖乖的抓起棉被，埋头就是一阵胡乱的蹭着小脸。再次抬起头时竟是一滴泪水都没有了。如此乖巧的龙马是手冢一直想看见的。但，此刻，这孩子的乖巧只让手冢心疼。战争，让人成长。
　　缓慢的屈起手指，纤细的手指勾住龙马胖嘟嘟的小手，像是拉钩一样，手冢柔声道：“等我伤势好了，带你去见周助。好吗？”
　　小小的龙马在手冢勾起手指的那一时已经自动牵住了手冢的指头，听着手冢的话，小脸满是兴奋地点头道：“恩。我要把手冢哥哥照顾好了。哥哥就会回来了。”
　　手冢一脸惊疑地问道：“你照顾我？”这个孩子，原来并不讨厌自己。
　　龙马用力地点头道：“哥哥说了。他最放心不下手冢哥哥了。所以，要龙马好好照顾手冢哥哥。”还煞有其事的，龙马站起身，拉着被子盖住了手冢露在外面的手。
　　听着龙马软软的声音，手冢怔怔道：“周助说，他放心不下我吗？”那个少年，真的担心过自己吗？他，如同自己担忧他一样担心过自己吗？
　　龙马趴在床沿，用力地点头，然后一脸认真严肃道：“恩，哥哥说了一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手冢哥哥了。”虽然那个时候很不明白这话，但是，现在看着手冢哥哥高兴的表情，龙马觉得这肯定是一句很重要的话。
　　轻轻的，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龙马的小手，指尖的柔软让手冢一次次相信眼前的真实，像个不知足的孩子，手冢淡淡地勾起嘴角再问道：“周助，还有说其他的吗？”
　　龙马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后，眨巴着大大的琥珀色眼睛摇头道：“没有了。”
　　有点失望的，手冢垂下兴奋的眼眸，应该知足的。手冢，你应该知足的。暗想着，手冢恢复神色，低眉就看着站在地上趴在床沿的龙马，忽的收敛失落的心绪，动动手指说道：“地上冷。上床来。”
　　如得了特赦令一样，龙马立马踢掉鞋子钻进暖烘烘的被窝，小小的手抓着手冢的手指，大大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手冢英俊的侧脸，小小的嘴轻轻地蠕动道：“手冢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啊。要是让哥哥龙马没有照顾好你，哥哥会不要龙马的。”
　　听着孩子的话，手冢压抑的心口疏放了不少，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轻柔道：“不会的。周助不会不要你的。周助会回来的。”

　　“帝王。有军情。”
　　“宣读。”
　　“冥户亮将军来信说，日吉若将军重伤昏迷，不过，我方俘得青之卫前锋将领菊丸英二。又有菊丸英二说青之卫军医可以医治任何重伤患者。故，冥户亮将军决定以菊丸英二性命换日吉若将军的痊愈。冥户亮将军在信中说，没有征求帝王的首肯，请帝王恕罪。”
　　伤了一员，却俘得一人。但，为了让日吉愈合，只得释放俘虏。这一失一得，一舍一获，原来是不相上下。区区两人竟可以应对我冰帝四人，青之卫果然不得小觑。
　　迹部一脸不以为然道：“回冥户亮，此事可行。本帝王不会追究。下一封是来自忍足那里的吗？”
　　“是。帝王。芥川将军来信说，忍足丞相受伤昏迷……”还未说完下段，迹部立马收敛了淡漠的神情，慵懒的身躯立马坐直，冷漠的双眼竟也是锐利地如出鞘的宝剑般锋利，华丽张扬的脸满是难以置信：“此事当真？”
　　“回帝王。此事当真。青之卫手冢国光被忍足丞相击落马下，此后，慈郎将军下令回营。慈郎将军问陛下，此后如何作战。”
　　那家伙，果然是遇事就慌乱。迹部挑眉淡淡道：“传本帝王令。忍足一日未复原，亲征军一日不得进攻，着慈郎小心照顾忍足。忍足一日未痊愈，一日不得下床。好了。下去吧。”
　　“是帝王。”
　　信使退下，迹部抬头望着横梁冷声道：“梁上君子。盘旋多日，是否可以下来赐教？”
　　半响之后竟没有任何反应，迹部伸手就把袖间的暗器丢了出去，哐当一声是兵器入木的声音，随后立马室内安静下来。什么都没有，只见入木三分的暗器在灯火照耀下散发阴冷的光芒。
　　没人？错觉？连日来的不安都是自己的错觉吗？迹部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横梁蹙眉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