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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心上雪与唇畔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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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愿安的脚步在教学楼拐角处猛地顿住,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带着不稳的急促。她抬手按在心脏的位置,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处不受控制的跳动,像要撞破胸腔——这让她瞬间生出一股强烈的厌恶,不是对别人,是对自己。
不过是又一次撞见慕庆安而已,不过是又一次被她用那种带着期待的眼神盯着而已,怎么就会心跳成这样?
南愿安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心底那股烦躁。她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浇灭心底那点该死的、连自己都唾弃的悸动。
一年前那个雪天的画面,又一次像生锈的齿轮,蛮横地卡在了记忆里,转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天的雪下得格外密,鹅毛似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孤儿院的铁门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
南愿安裹紧了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羽绒服,怀里揣着给孩子们买的冻疮膏和几本旧绘本,刚走到孤儿院门口,就被一阵刺耳的汽车引擎声惊得停下了脚步。
三辆黑色的豪车并排停在雪地里,车身亮得能映出周围灰扑扑的矮房和漫天飞雪,像三道突兀的裂痕,把这片贫瘠的天地割开了一道口子。第一辆车的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恭敬地绕到另一侧,打开了车门。
然后,一位千金大小姐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领口和袖口的毛蓬松得像刚从雪地里捞出来的狐狸,在漫天飞雪中白得晃眼。
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紧身裙,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踩着一双细高跟,鞋跟在雪地上敲出“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踩在南愿安的神经上。她手里拎着几个印着金色logo的袋子,随意地搭在臂弯里,眼神扫过孤儿院的院墙时,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疏离,仿佛这满院的破败和窘迫,都只是她途经的一道无关紧要的风景。
南愿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墙角的阴影里。她看见孩子们从教室里跑出来,穿着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棉袄,袖口和领口都磨出了毛边,小脸冻得通红,鼻尖上挂着细密的水珠。
他们怯生生地围在豪车旁边,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里藏着好奇,却更多的是一种不敢靠近的自卑——就像墙角的苔藓,突然被正午的阳光直射,第一反应不是舒展,而是拼命蜷缩起来,怕自己的狼狈被看得太清楚。
那千金大小姐似乎没在意孩子们的局促,她示意司机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成堆的进口零食和包装精美的玩具,花花绿绿的,在灰暗的雪天里格外扎眼。她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会发光的玩具车,递给最前面的一个小男孩,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什么易碎品,可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带着一种“完成任务”般的漫不经心,没有半分真正的温度。
“谢谢姐姐。”
小男孩小声地说,双手接过玩具车,却紧紧攥在怀里,没敢立刻打开,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磨得发亮的旧棉鞋。
这千金大小姐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就往车上走,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给那些孩子。她的貂皮大衣扫过雪地,带起一片细碎的雪沫,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南愿安清楚地看见,大小姐从车窗里往外瞥了一眼,眼神里的怜悯,对这些小孩泛着可怜。
那天晚上,南愿安在孩子们的宿舍外站了很久。宿舍里没有暖气,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花,她能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那个姐姐的衣服好漂亮啊,摸起来一定很软。”最小的那个孩子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羡慕。
“她的玩具车会发光呢,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玩具。”
另一个孩子接着说。
沉默了很久,才有一个稍大些的孩子低声说:“可是我们没有那样的衣服,也没有那样的玩具。我们连爸爸妈妈都没有……”
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可宿舍里的气氛却瞬间沉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南愿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想起那个小姐那身刺眼的貂皮大衣,想起她漫不经心的眼神,想起孩子们眼里藏不住的自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疼。
她凭什么?凭什么带着一身光鲜闯进这里,用那些崭新的东西,把孩子们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凭什么用这种“施舍”般的方式,提醒这些孩子,他们和她之间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凭什么在做完这一切后,还能心安理得地转身离开,留下这些孩子对着那些玩具和零食,反复咀嚼着自己的“不一样”?
向院长打听那位大小姐是谁?原来是慕家的千金大小姐,慕庆安。
谁不知道慕庆安那人是谁?!水性杨花的糟蹋其她千金和女孩子。这是在所有圈子里流传着的话语。
多数的人都在私底下的流传着,这位千金是无比肮脏的。
但,这些小声的话语,是不敢流传到慕家大门,被慕家给听到的。慕家的实力是轰动整个交际圈的。
从那天起,“慕庆安”这三个字,就成了南愿安心里一道又冷又硬的坎。她刻意避开所有和慕家有关的消息,甚至在听到别人提起“慕家大小姐”时,都会下意识地皱起眉,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厌恶——那是对慕庆安的骄纵厌恶和自私。
后来,爷爷突然让她去参加一个生日宴,说对方是慕家的大小姐,慕家对南家有恩,无论如何都必须去。
什么有恩呢?爷爷也不是讨厌那慕家的千金吗?今天在她的耳边唠叨,不要做这样的人,像慕庆安那样的女生。
南愿安拿着那张烫金的请柬,手指捏得请柬边缘发皱,心里的抗拒几乎要溢出来。她对着镜子试了几件衣服,都觉得不舒服,最后还是穿了一件最普通的公主裙,连妆都没化——她就是要让慕庆安看看,她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不屑于融入她的世界。
生日宴的宴会厅在杭州最豪华的酒店里,水晶灯亮得像星星,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蛋糕的甜香,穿着华丽礼服的人们端着酒杯,笑着交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南愿安站在门口,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带着探究的目光,这让她更加烦躁。
一直跟在爷爷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愿安,你去那边跟慕家的小姐打个招呼,”南老爷子突然回头跟她说,“就是那个穿白色鱼尾裙子的,今天是她生日,你去送句祝福。”
南愿安顺着爷爷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一道带着笑意的目光。
慕庆安已经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她。洁白色丝绒鱼尾裙衬得她皮肤白得晃眼,颈侧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动着,眼尾的闪片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她没像其他人那样端着架子,反而微微歪着头,嘴角勾着点似有似无的笑,眼神直白又大胆,像只发现了猎物的狐狸。
南愿安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她不喜欢这种过于直白的注视,尤其是对方的眼神里还带着点不加掩饰的探究和兴味。可爷爷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能往前走了两步,语气平淡地开口:“慕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
慕庆安的声音比她想象中要软一点,带着点慵懒的甜,“不过,比起生日快乐,我更想知道,南小姐叫什么名字?”
南愿安顿了一下,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毕竟爷爷刚才介绍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南愿安。”
“南愿安,”
慕庆安把这三个字慢慢念了一遍,眼尾弯得更厉害了,“名字真好听~对了,有没有人说过,你站在这,比桌上的钻石还晃眼?”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有点低,带着点刻意的凑近感。周围本来就有不少人在注意她们这边,听到这话,几道探究的目光瞬间投了过来。
南愿安的眉峰皱得更紧了,她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更不喜欢这种带着明显奉承意味的话。她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语气也冷了几分:“抱歉,我对陌生人的奉承没兴趣。”
“不是奉承哦。”慕庆安却往前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她微微抬眼,狐狸眼的弧度正好对着南愿安的视线,眼尾的闪片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I love you——~”
带着魅惑的音色。
一句我爱你不断的回想在南愿安的耳朵里。
“我不是同性恋,也没必要和你浪费时间。”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可慕庆安却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指尖很凉,碰到南愿安手腕上的皮肤时,让南愿安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噗嗤——”
慕庆安突然笑出声,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张扬,“有意思。我慕庆安想要的东西,还从没得不到过。”
南愿安回头,终于正眼看向她。她的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讥诮,还有点对“富家小姐任性”的不屑:“是吗?那你可能要破例了。我喜欢势均力敌的人——学习好,家底够,能力匹配。”
……
“听说慕小姐上次期末只考了414分?巧了,我用脚写,大概都比这分数高。”
这话够刻薄了。
可慕庆安却没恼。
她反而松开了拉着南愿安袖口的手,然后往前又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南愿安的衣领。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点蛊惑的痒,像羽毛一样扫在南愿安的耳边:“所以呢?”
南愿安被她靠得太近,能闻到她身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眼神冷得像冰:“所以,我不喜欢你。现在,你明白了吗?”
慕庆安看着她眼底的疏离,还有那点刻意保持距离的警惕,突然弯起唇。眼尾的媚意混着点执着,在灯光下清晰得不像话:“明白啊。”
“明白什么?”
“明白我更爱你了。”慕庆安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裙摆,银线的光映在她眼里,像落了星星。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被拒绝的沮丧,反而满是兴味,“毕竟,捕猎有难度,才有意思,不是吗?南小姐。”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爷爷的声音打断了。
“愿安,跟慕小姐聊得怎么样了?”
南老爷子走过来,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还笑着对慕庆安说,“庆安啊,你这生日宴办得真热闹,以后有空常去我们家玩。”
“好啊!”
慕庆安妩媚的笑着。
……
南愿安觉得无趣,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刚端起一杯果汁,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请问,这里有人吗?”
南愿安猛地回头,就又撞进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慕庆安在灯光下闪着光,头发挽成精致的发髻,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比上次在孤儿院见到时,少了几分骄纵,多了几分少女的灵动。
“又是你。”南愿安下意识地皱起眉,语气里的冷淡几乎要溢出来。
慕庆安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不悦,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手里端着一块草莓蛋糕,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她:“你喜欢我吗?”
南愿安没回答,只是端着果汁,眼神落在远处的水晶灯上,刻意避开她的目光。她不想和慕庆安有任何交集,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躲在墙角,看着她施舍般分发东西的人。
可慕庆安却没打算放过她,她把手里的草莓蛋糕往南愿安面前推了推,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这个草莓蛋糕很好吃,你尝尝?”
南愿安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杯子,冰凉的玻璃硌得指尖发麻。她抬眼看向慕庆安,正好撞进她带着期待的眼神里,那眼神亮得像淬了光,让她心里莫名地一跳。可下一秒,一年前那个雪天的画面就又冒了出来,孩子们自卑的眼神、慕庆安漫不经心的笑容,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我对你没兴趣,也不想吃你的蛋糕。”南愿安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有,别用你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慕庆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的期待一点点褪去,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南愿安却没给她机会,起身就往宴会厅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慕庆安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
南愿安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逃着离开了酒店。
坐在回家的车上,南愿安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逝的夜景,心脏却依旧跳得飞快。她想起慕庆安刚才失落的眼神,想起她递蛋糕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愧疚。
可这丝愧疚很快就被厌恶取代——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慕庆安只是一时兴起,只是觉得她和那些围着她转的人不一样,才会对她产生兴趣。等新鲜感过去,她还是那个骄纵自私的大小姐,还是那个会用光鲜亮丽戳别人伤口的人。
……
后来在杭州十四中再见到慕庆安时,南愿安几乎没认出来。
她穿着简单的校服,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手里抱着厚厚的习题册,正和同学争论着历史题的答案,眼神亮得像淬了光。
有同学喊她“慕姐”,语气里带着敬佩,南愿安才猛地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穿着貂皮大衣、满身骄纵的女孩,和这个在球场打球、在图书馆刷题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她开始忍不住留意慕庆安。早上五点,她会在操场看到慕庆安跑步,哪怕脚磨破了,贴上创可贴继续跑,汗水浸湿了校服,却依旧跑得认真;
中午在图书馆,她会看到慕庆安把自己的笔记借给同学,耐心地讲题,哪怕耽误了自己吃饭的时间,也没半点不耐烦;
下午放学,她会看到慕庆安路过校门口的流浪猫时,特意绕去便利店买火腿肠,蹲在地上喂的时候,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连声音都放得轻轻的……
每次看到这些,南愿安的心里都会莫名地乱一阵。
她会忍不住想,或许自己真的错了,或许慕庆安并不是她想的那种人。可下一秒,一年前那个雪天的画面就会冒出来,孩子们自卑的眼神、慕庆安漫不经心的笑容,像一道过不去的坎,把那些刚冒出来的念头,牢牢地压在下面。
她开始刻意避开慕庆安,每次看到她走过来,都会绕路走;
每次收到她递过来的笔记或者零食,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每次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都会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离开。她以为这样就能把慕庆安推开,就能把自己心里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
可上次在便利店,她还是没忍住。
那天她本来是去给孤儿院的孩子买草莓蛋糕的,刚走到货架前,就看到慕庆安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盒草莓蛋糕,正认真地看着生产日期。听到她的脚步声,慕庆安猛地回头,眼神里带着惊喜:“南愿安!你也喜欢吃这个口味的蛋糕吗?”
南愿安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想转身就走,可看着慕庆安带着惊喜的眼神,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她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僵硬:
“嗯。”
那天她们没说太多话,慕庆安只是笑着跟她说“这个蛋糕真的很好吃”,然后就拿着蛋糕走了。可南愿安站在货架前,却愣了很久,手里拿着那盒草莓蛋糕,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里莫名地发软。
直到今天,在第三教学楼的走廊里,慕庆安抱着一盒草莓蛋糕,站在她面前,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我……我特意从杭州带过来的,你上次在便利店买过这个口味,我以为你会喜欢。”
南愿安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看着慕庆安递过来的蛋糕盒,粉色的丝带打得有些笨拙,却能看出来很认真,盒子上还残留着慕庆安手心的温度。她几乎要忍不住伸出手,接过那个蛋糕,可下一秒,一年前那个雪天的画面就又冒了出来——孩子们攥着衣角的手、慕庆安漫不经心的笑容、自己当时又气又无力的心情,像无数根针,扎得她心里又疼又乱。
“不用。”
南愿安听到自己说,声音冷得像冰,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她看到慕庆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的期待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失落和错愕。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微微泛白,连抱着蛋糕盒的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南愿安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可她却没敢多看一眼,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
现在,她靠在教学楼的墙壁上,胸口依旧起伏不定。
她从背包里拿出那个旧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一年前在孤儿院,她和孩子们的合影,照片里的孩子们笑得露出豁牙,手里拿着她折的纸鹤。南愿安用指尖轻轻摸了摸照片里孩子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疼。
她或许知道自己对慕庆安心动了,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讨厌她,甚至还有点喜欢她。可她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她怕自己一旦松口,就会掉进慕庆安编织的温柔陷阱里,忘了一年前那些孩子自卑的眼神,忘了自己心里那道又冷又硬的坎。她更怕,慕庆安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等新鲜感过去,就会像当初在孤儿院那样,漫不经心地转身离开,留下她一个人,抱着那些不该有的期待,狼狈不堪。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南愿安猛地收起笔记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情绪,挺直脊背,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她告诉自己,南愿安,你讨厌慕庆安,你必须讨厌她。只有这样,才不会让那些藏在心底的、沉甸甸的东西,暴露在阳光下。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句“讨厌”,说得有多心虚,有多用力,才压得住心底那点蠢蠢欲动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喜欢。
就像此刻,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慕庆安递蛋糕时的温度,空气里似乎还飘着草莓蛋糕的甜香,而她的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为那个叫慕庆安的女孩,疯狂地跳动着。
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