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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鎏金宴上的猎与饵 ...


  •   暮色沉得彻底时,慕家老宅的鎏金大门才真正醒过来。

      两列嵌着暗纹的廊柱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主宴会厅,柱顶悬着的水晶灯串往下垂了三层,暖黄的光透过切割面折射出来,落在红毯上,像撒了一把碎金。

      侍者们穿着笔挺的黑色燕尾服,端着盛着香槟或精致甜点的托盘,脚步轻得像猫,在衣香鬓影里穿梭。空气中飘着高级香氛与香槟气泡碰撞的味道,混着远处乐队隐约传来的小提琴声,每一处细节都透着“耗资不菲”四个字——这是慕庆安的18岁生日宴,却更像一场披着生日外衣的商业修罗场。

      二楼雕花栏杆后的阴影里,慕庆安正单手撑着冰凉的汉白玉,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只高脚杯。杯里的香槟是勃艮第产区的年份酒,橙金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圈,却没沾过她的唇。

      她身着一袭剪裁精妙的鱼尾裙,裙身紧紧贴合躯体,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展露无遗,一侧以一朵繁复华美的花朵作饰,似在诉说着浪漫情致,裙摆如鱼尾般悠然散开,漾出飘逸灵动感。她长发卷曲,如泼墨般铺陈,眉眼间带着狐狸般的娇媚,眼波流转时,媚意似要溢出来,又因那份出类拔萃的气质,透着不容置疑的傲慢,浑身散发着洒脱不羁的劲儿,仿佛世间纷扰都入不了她的眼,自有一番不食人间烟火的疏朗与肆意。

      几缕碎发故意垂在颈侧,风一吹就贴在冷白的皮肤上,添了几分慵懒。眼尾用细碎的银色闪片扫了道弧,不仔细看像落了星子,可一旦她抬眼,那点闪片就会随着眼波流动,瞬间透出几分勾人的媚。

      她就靠在那儿,明明身处喧闹的宴会中心,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眼底满是漫不经心的倦意——这场宴会,从策划到布置,她连一句意见都没提过,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来的人里,没几个是真心为她庆生的。

      “小安,李总那边还等着跟你碰个杯呢,你怎么躲在这儿?”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催促。慕庆安回头时,正好看见母亲穿着一身酒红色旗袍,正满脸堆笑地跟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点头。

      她慢悠悠地直起身,将手里的香槟杯递给身后跟着的侍者,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碰了又要聊合作,聊完合作又要问我毕业以后想不想进公司,没意思。”

      “你这孩子,”母亲走近了,压低声音劝她,“李总手里握着城南那块地的项目,跟他搞好关系对你爸有好处。你就当陪个笑脸,应付一下怎么了?”

      慕庆安没反驳,只是偏过头,目光扫过楼下的宴会厅。确实,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端着酒杯跟几个同样打扮的人围在一起,嘴里说着“合作”“利润”之类的词,脸上的笑比墙上挂着的油画还假。她轻轻嗤了一声,正想跟母亲说“再等等”,视线却突然被一楼入口处的身影勾住了。

      那人是跟在南家老爷子身后进来的。南家是做科技起家的,近几年才慢慢涉足地产,跟慕家没什么直接的合作,所以慕庆安之前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南老爷子的照片,对南家的其他人并不熟悉。可此刻,她的目光却完全没落在南老爷子身上,只盯着他身边那个穿着似公主裙的人。

      那是个小姐。

      生得清冷出尘,一张脸像被月光淬过,莹白又带着冷感,仿若遗世独立的冰山,周身都萦绕着“不与世俗同流”的疏离气韵。她的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顶部松松挽成一个雅致的发髻,用一枚小巧剔透的珍珠发饰固定,余下的发丝如墨瀑般自然垂落,发梢微卷,随性间又透着浑然天成的优雅。

      她身着一袭典雅长裙,上半身是复古束腰设计,线条利落流畅,将她纤细挺括的身形完美勾勒;蓬松的灯笼袖如云朵般轻盈,为整体增添了柔美感。

      宽大曳地的裙摆上,星星点点的碎钻似星光洒落,在光线下流转着细碎的光芒,浪漫又不失庄重。耳骨处,一枚精致的钻石耳饰垂落,细碎的钻石随着她的微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璀璨的光泽,为她清冷的造型添了丝耀眼精致的细节,更衬得她像与喧嚣世界隔了层无形屏障,遗世而独立。

      她的侧脸的线条很干净,透着股清冷的劲。她手里没端酒杯,也没跟周围的人寒暄,只是微微垂着眼,听南老爷子跟身边的人说话,偶尔会点头,眼底是近乎冷冽的清明,像一潭没被搅过的冰泉水。

      慕庆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见过的漂亮女人不少,圈里那些名媛、明星,个个都精致得像洋娃娃,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柔美,却凭着一身干净利落的气场,把周围那些穿华服的人都比得失了色。就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看着低调,却在不经意间透出冷光,勾得人想伸手去碰,看看鞘里的刃到底有多锋利。

      “小安?你看什么呢?”母亲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慕庆安没回头,只是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裙摆,银线的光在她指尖闪了一下。她挑了挑眉,语气里终于带了点不一样的兴味:“妈,南老爷子身边那个人,是谁啊?”

      母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那是南家的大小姐,叫南愿安。听说从小就聪明,十六岁考上了北大进入了计算机系,现在,在上大二,听说专业课成绩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南老爷子可疼她了。”

      南愿安。

      慕庆安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觉得这三个字跟眼前人的气质不怎么搭。不过,和自己的名字非常的般配。

      安安……

      她没再跟母亲多说,转身就提着裙摆往楼下走。丝绒材质的裙摆贴在腿上,旁人都向她投出目光,可她一点都没在意——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跟那个叫南愿安的千金大小姐搭话。

      楼下的南愿安正有点不耐烦。她本来不想来这场宴会的,周末本来计划好要去实验室调试程序,结果被爷爷硬拉过来,说什么“跟慕家搞好关系对公司有好处”。她对这些商业场上的虚情假意没兴趣,更不想跟那些只会聊奢侈品和八卦的名媛打交道,所以一直跟在爷爷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愿安,你去那边跟慕家的小姐打个招呼,”南老爷子突然回头跟她说,“就是那个穿白色鱼尾裙子的,今天是她生日,你去送句祝福。”

      南愿安顺着爷爷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一道带着笑意的目光。

      慕庆安已经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她。洁白色丝绒鱼尾裙衬得她皮肤白得晃眼,颈侧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动着,眼尾的闪片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她没像其他人那样端着架子,反而微微歪着头,嘴角勾着点似有似无的笑,眼神直白又大胆,像只发现了猎物的狐狸。

      南愿安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她不喜欢这种过于直白的注视,尤其是对方的眼神里还带着点不加掩饰的探究和兴味。可爷爷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只能往前走了两步,语气平淡地开口:“慕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慕庆安的声音比她想象中要软一点,带着点慵懒的甜,“不过,比起生日快乐,我更想知道,南小姐叫什么名字?”

      南愿安顿了一下,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毕竟爷爷刚才介绍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南愿安。”

      “南愿安,”慕庆安把这三个字慢慢念了一遍,眼尾弯得更厉害了,“名字真好听~对了,有没有人说过,你站在这,比桌上的钻石还晃眼?”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有点低,带着点刻意的凑近感。周围本来就有不少人在注意她们这边,听到这话,几道探究的目光瞬间投了过来。

      南愿安的眉峰皱得更紧了,她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更不喜欢这种带着明显奉承意味的话。她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语气也冷了几分:“抱歉,我对陌生人的奉承没兴趣。”

      “不是奉承哦。”慕庆安却往前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她微微抬眼,狐狸眼的弧度正好对着南愿安的视线,眼尾的闪片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I love you——~”带着魅惑的音色。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连不远处正在聊天的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南愿安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没料到慕庆安会这么大胆,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她的语气瞬间冷到了冰点,眼神里也带了点厌恶:“我不是同性恋,也没必要和你浪费时间。”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可慕庆安却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指尖很凉,碰到南愿安手腕上的皮肤时,让南愿安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噗嗤——”慕庆安突然笑出声,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张扬,“有意思。我慕庆安想要的东西,还从没得不到过。”

      南愿安回头,终于正眼看向她。她的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讥诮,还有点对“富家小姐任性”的不屑:“是吗?那你可能要破例了。我喜欢势均力敌的人——学习好,家底够,能力匹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慕庆安身上的裙子,还有她手腕上那只价值不菲的手镯,语气更淡了:“听说慕小姐上次期末只考了414分?巧了,我用脚写,大概都比这分数高。”

      这话够刻薄了。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连慕庆安身后的侍者都忍不住低下头,似乎在担心她会恼羞成怒。毕竟,慕庆安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张扬,谁要是敢这么说她,她早就翻脸了。

      可慕庆安却没恼。她反而松开了拉着南愿安袖口的手,然后往前又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南愿安的衣领。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点蛊惑的痒,像羽毛一样扫在南愿安的耳边:“所以呢?”

      南愿安被她靠得太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是那种甜腻的花香,而是带着点木质调的冷香,混着她身上的气息,莫名的有点勾人。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眼神冷得像冰:“所以,我不喜欢你。现在,你明白了吗?”

      慕庆安看着她眼底的疏离,还有那点刻意保持距离的警惕,突然弯起唇。眼尾的媚意混着点执着,在灯光下清晰得不像话:“明白啊。”

      南愿安皱眉,没有看出慕庆安明白的意思:“明白什么?”

      “明白我更爱你了。”慕庆安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的裙摆,银线的光映在她眼里,像落了星星。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被拒绝的沮丧,反而满是兴味,“毕竟,捕猎有难度,才有意思,不是吗?南小姐。”

      南愿安看着她眼底的光,突然觉得有点心慌。她好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被拒绝得这么直白,却还能笑得这么张扬,甚至把拒绝当成了“挑战”。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爷爷的声音打断了。

      “愿安,跟慕小姐聊得怎么样了?”南老爷子走过来,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还笑着对慕庆安说,“庆安啊,你这生日宴办得真热闹,以后有空常去我们家玩。”

      慕庆安立刻收敛了眼底的兴味,恢复了之前那种礼貌却疏离的笑容:“谢谢南爷爷,以后肯定会去拜访的。”

      南老爷子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带着南愿安往另一边走去。南愿安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慕庆安一眼,正好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目光。慕庆安伸出手比着心。

      南愿安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她赶紧收回目光,跟着爷爷往前走。可刚才慕庆安靠近时的冷香,还有她那句“捕猎有难度才有意思”,却像印在了她的脑子里,怎么都挥不去。

      慕庆安看着南愿安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抬手叫过侍者,重新拿了一杯香槟。这一次,她没再转着杯子玩,而是轻轻抿了一口。香槟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点微酸的甜,就像刚才跟南愿安的对话一样,让她觉得浑身都兴奋起来。

      她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帮我查一下北大计算机系的南愿安,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她的课程表和实验室地址。”

      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塞回包里,目光重新投向南愿安的方向。南愿安正站在爷爷身边,跟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说话,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依旧干净利落。

      慕庆安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眼底满是势在必得的光。

      南愿安,你等着。我慕庆安想要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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