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小狗》羊腻

32、第 32 章

　　大一时，汪朗乐出于兴趣，开始在网上分享自己的画作。

　　起初没什么人关注，但他也画得开心，还在网上结识了不少同样喜欢画画的朋友。

　　这其中就有高升。

　　一开始他们只在线上聊天，分享一些关于画画的想法。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聊天的内容不再止于画画，也多了些关于生活日常的分享，于是也意外发现两人竟然地处同一个城市，便自然而然地约了见面。

　　那时，两个刚上大学的青涩少年都是第一次经历和网友面基，俩人坐在大学城外的冰淇凌店里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又被彼此线上吵吵闹闹，线下社恐讲不出话的
　　反差给逗笑，乐得前仰后翻，惹得路人连连侧目。

　　见过面后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密，汪朗乐将高升介绍给自己同校的朋友们，大家都成了很好的朋友，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随着汪朗乐在网络上的活跃，日积月累之下他的微博粉丝量渐渐增多，画技不断精进后汪朗乐也有了信心，打算尝试接稿赚钱。

　　结果当然是成功的。

　　之后的不久，高升也开始尝试接稿，收入虽跟汪朗乐有些差距却也称得上可观，渐渐积累了不少属于他自己的粉丝。

　　两人还是照常聊天，在微博上互动，时间有空闲时也会一起出来吃饭。

　　至今回忆起来，汪朗乐仍然不明白高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又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并非善类。

　　大四临近毕业时，汪朗乐每一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却依然没有忘记如往年一样为高升准备一张生日贺图。

　　这是他们认识第一年起就约定俗成的共识——

　　每年生日不用送什么礼物，送一张画就好。

　　可那张汪朗乐挤出时间给朋友精心绘制的生日贺图，竟成为了两人关系降至冰点的导火索。

　　那一年，高升给自己筹备了一场生日活动，同时还准备了不少与自己作品相关的周边制品，他邀请汪朗乐也来参加活动，奈何汪朗乐那时的确没有时间。

　　“你真的来不了吗？”两人坐在汪朗乐学校的咖啡店里，高升吃着蛋糕假装不开心道，“那你不会连贺图也不给我画了吧？”

　　“真的没时间，毕设已经快把我榨干了。”汪朗乐双手合十愧疚地向好朋友赔罪，“贺图当然会有啊。”

　　“那......”高升犹豫后问，“你可以提前发给我吗？”

　　汪朗乐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们以前不都是零点发微博吗？”

　　“我想挂在生日会现场！”高升笑着回答，“我好不容易办一次生日会，你的画我想做成挂布或者背景板，你不来你的画总要替你到场吧？”

　　面对朋友的请求加上缺席生日会的歉意，汪朗乐没有多想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谁知高升生日会的前一天，汪朗乐却突然收到来自高升生日会活动主办小风的联系。

　　小风：小狗老师抱歉打扰了。

　　小风：我来确认一下，请问你授权给步不高做盈利明信片了吗？

　　那时汪朗乐忙着做毕设，收到消息的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累出幻觉来了。

　　是乐不是乐：什么盈利明信片？

　　小风：是这样，步不高老师准备了很多制品打算明天售卖，其中就有你的图。

　　小风：步不高老师说是生日贺图。

　　小风：但毕竟涉及到金钱问题，我们还是觉得来找您确认一下比较好。

　　汪朗乐愣在了原地。

　　他反反复复确认好几遍对话框里的内容后，才明白过来高升为什么要他提前几天将贺图发过去。

　　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让画代替自己到场。

　　而是为了赚钱。

　　可高升为什么要这样？

　　汪朗乐气愤地敲下键盘回复。

　　是乐不是乐：我从来没有给过他盈利授权。

　　说完，汪朗乐立刻拨通了高升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高升的声音一如平常。

　　“怎么突然打给我？”高升还在嘻嘻哈哈地同他开玩笑，“良心发现打算明天来参加我的生日会了吗？”

　　汪朗乐冷笑一声，撕开高升虚假的伪装：“我去干什么？”

　　“去看你如何未经我允许把我的画做成明信片赚钱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

　　汪朗乐喘着粗气，耐心等待高升解释，却也只等来一句苍白的——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汪朗乐不解地追问，“背着我做这些有意思吗？”

　　许是被汪朗乐严肃的语气吓到了，高升带着些哭腔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不懂这些，我以为贺图就是送给我了，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汪朗乐失望地闭上眼，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很平淡，连愤怒的情绪也消失了。

　　“我只说一次，我没有授权给你做任何盈利制品。”

　　“如果明天你的生日会上出现任何我作品相关的周边在进行售卖——”

　　“高升，我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你别生气，我明天绝对不会卖任何你的东西！我们不是朋友吗？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高升突然语气诚恳地道起歉来，哭哭啼啼的声音也瞬间收敛，“不至于找律师的。”

　　汪朗乐沉默着没有回话，高升支支吾吾想要开口却也无从狡辩，只偶尔从听筒里传来两声抽泣。

　　“我挂了，你好自为之。”

　　“等等——”

　　就在汪朗乐以为高升真的心怀愧疚打算好好道歉时，高升怯生生地开口商量：“能别在微博上讲这个事吗？我明天生日，而且你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对吧——”

　　汪朗乐没再听下去，抬手挂了电话。

　　那天零点，汪朗乐没有发布贺图，许多人讨论着“小狗汪汪”为什么没有给“步不高”发生日贺图的话题，也有人发来私信询问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汪朗乐不想回复，也没有那个心思再把精力放在除了筹备毕业事宜以外的事情上。

　　他取关了高升的微博，删除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未来几年里两人也再没有过任何互动，尽管关于两人关系的讨论声还一直存在，却也渐渐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大家淡忘。

　　直到今天，同样一个人又以另一种令人作呕的方式让自己陷入互联网的议论中。

　　电话铃声打断了汪朗乐的思绪，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来电，心里却早知道此时能够联系到他还在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的人只有高升。

　　他想也没想地挂断了电话，对面却一直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打来。

　　汪朗乐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号码拉黑，却在下一秒收到一条来自“步不高”的微博私信。

　　步不高：乐乐，是我，你能不能接一下电话？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又是那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汪朗乐厌恶地皱起眉头，没有任何回复的打算，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将”步不高“拉入黑名单后正打算关机图个清静，江远之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江医生：你喜欢蓝色还是白色？

　　江医生：[图片]

　　江医生：[图片]

　　屏幕上是两条同款不同色的围巾。

　　汪朗乐靠在沙发上回复了两条语音。

　　“你要送我礼物？”

　　“好没有惊喜噢，你竟然就这样直接问我。”

　　江远之站在柜台边点开两条语音，凑近耳边听完，杵在原地有些发愣，他下意识开口询问面前的店员：

　　“买礼物的话，直接问对方喜欢哪一个很没惊喜吗？”

　　店员仿佛早已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脸上挂着专业度满分的微笑轻车熟路地回答：“大部分人收到礼物时会比较喜欢未知的惊喜感呢。”

　　江远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麻烦您把两条都帮我包起来吧。”

　　既然已经没有未知的惊喜，那就从数量上取胜。

　　江远之这样想，反正汪朗乐戴什么颜色都会很好看的。

　　江医生：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收到信息后汪朗乐看向时间，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在客厅坐了这么久，烦闷于自己为什么要浪费大好时光在这里回忆不值得的烂人烂事，同时又不想把坏情绪传递给江远之。

　　汪朗乐咬了咬嘴巴，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回了几个字。

　　是乐不是乐：就要睡了。

　　江医生：早些休息。

　　叮嘱一句后江远之本还想告诉汪朗乐交流会提前结束自己明天就能回去的事，转念又想到刚刚汪朗乐讲的“惊喜”，思考了一下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他。

　　这会儿困意也渐渐爬了上来，汪朗乐揉了揉自己沉重的眼皮，正打算回房间去睡觉，又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汪朗乐疲倦地叹了口气，不明白高升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也不懂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于是他干脆将手机关机，眼不见心不烦地撇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睡觉去了。

　　第二天汪朗乐不到九点就醒了过来。

　　或许是受到前一天烦心事的影响，睁开眼时汪朗乐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异常疲惫。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手机却抓了个空，躺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儿后才想起自己昨晚把手机丢在了客厅。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客厅，还没等汪朗乐拿到手机，家门口的呼铃就响了起来，汪朗乐疑惑地歪头，不记得自己有点过外卖或者什么即将送达的快递。

　　汪朗乐踏着拖鞋走到玄关摁开电子屏幕，在看清来人的面貌时瞬间睁大眼睛，觉都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