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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我拼尽全力,可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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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结果呢?”
千寻谕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
“你利用我的信任,借我的手拉拢势力,转头就掠杀人族村落,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更别说青丘!”
她的声音顿了顿,想起商惊秋,心口又是一阵剧痛。
“你为了夺妖皇的阵法秘籍,竟直接灭杀了整个青丘狐族!你陨落时,还骗我说你是为了护我才重伤,让我发誓一定要复活你!”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死死盯着明水吟:“明水吟,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自保,你想要的,从来都是毁天灭地的权力!过去是,现在也是!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凭什么还要对你有半分情分?”
明水吟喉间溢出一声嗤笑,那笑声带着神对凡人的轻蔑,却又藏着一丝说不清的涩:“你打不过我,千寻谕。”
她抬手,指尖银蓝光屑流转,周身神力若隐若现。
“我是魔神,这世间只有神能弑神,你连成仙都没做到,拿什么跟我拼?”
千寻谕缓缓垂眸,看着手中剑身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惨然一笑,笑声在空荡的青丘废墟里回荡,满是绝望:“我知道。”
她猛地抬眼,眼底只剩破釜沉舟的决绝。
“可我宁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是她当初信了明水吟的鬼话,以为假装不爱商惊秋就能保她性命。
是她亲手把商惊秋推到“容器”的绝境,连最后一句辩解都没给她。
这所有的错,都该由她来偿。
哪怕是以命为代价,哪怕只是为商惊秋争那万分之一的、或许早已不存在的生机。
“当真如此?”
明水吟的声音沉了沉,指尖的神力微微晃了晃,竟没再往前递。
“我只想为她争一线生机。”千寻谕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你骗我利用我,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为什么?为什么连‘保她性命’这一个承诺,你都不肯信守!”
“承诺?”
明水吟像是被刺痛了,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死死攥住千寻谕的剑刃,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她的掌心,黑色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
她双目赤红,嘶吼出声:“可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千寻谕,你忘了我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吗?你何时变得这么幼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容器,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千寻谕没再说话,只是猛地催动全身灵力,剑身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灵力波动剧烈到几乎要撕裂她的经脉。
这架势,分明是要同归于尽,哪怕灵力反噬让自己爆体而亡,也绝不退缩。
明水吟看着她眼底的死志,脸上的怒容突然一滞,竟又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满是冰冷的失望:“看来今日,你是真的要陪那个容器一起死了。”
她缓缓抬手,周身神力骤然暴涨,黑色的气流在她掌心凝聚,形成一道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可就在神力要脱手的瞬间,她的动作又顿住了,目光落在千寻谕那张写满决绝的脸上,声音竟软了半分,又问了一遍:“千寻谕,当真如此?”
千寻谕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死寂。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最后一丝灵力也注入剑身,白光更盛,连她的发丝都被灵力裹挟着飘起,整个人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明水吟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收回了那丝转瞬即逝的犹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掌心的神力再也没有半分迟疑:“好,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今日,本尊便赐你往生!”
话音落,黑色的神力如同一道惊雷,直直朝着千寻谕劈了过去。
黑色神力离千寻谕的眉心只剩一寸时,一声清亮的凤鸣突然划破天际。
赤红的火焰从山那头席卷而来,一只翼展数丈的火凤凰振翅掠过,利爪精准地扣住千寻谕的肩,带着她直冲云霄,瞬间飞出数里。
明水吟的手僵在半空,掌心的神力骤然溃散。
她捂着心口,眉头死死拧起,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胸腔深处炸开,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是不属于神的痛感,是来自躯体深处、商惊秋残魂的反噬。
“该死!”
她低骂一声,指尖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神本应无痛无觉,可这具身体里的残魂竟还在作祟,连她要杀个人都敢干扰。
她望着火凤凰远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没追。
那股痛感越来越烈,让她连站都有些不稳。
身影一晃,明水吟便化作一道黑气,消失在了青丘废墟。
千寻谕再次睁眼时,已躺在一间简陋的竹屋里。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药香,身下是铺着干草的木床,窗外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而桌边坐着的人,正是此前被明水吟打飞的凤弈。
凤弈正低头擦拭着手臂上的伤口,见她醒来,只是抬了抬眼,语气平淡:“醒了就好,再晚一步,你就算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为什么救我?”
千寻谕撑起身体,声音沙哑。
她记得凤弈是左天明的弟子,本该是敌人才对。
凤弈放下手中的布条,抬眸看向她,眼底没有了往日的顺从,只剩冰冷的决绝:“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千寻谕沉默着,伸手去摸床头的剑。
那剑还在,只是剑刃上的裂纹又深了些。
她刚要起身,就被凤弈的话拦住:“你现在回去,能杀了她吗?”
千寻谕的动作一顿。
“明水吟是魔神,你连她的一招都接不住。”凤弈的声音很冷静,却像一盆冷水,浇在千寻谕的心上,“与其回去送死,不如坐下来好好筹谋。”
“没有时间了!”千寻谕猛地抬头,眼底满是绝望,她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声音带着颤抖,“再拖延下去,惊秋的残魂会被她彻底吞噬,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凤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我是凤族后裔,虽然血统不纯,但也能做到浴火重生。”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千寻谕身上。
“你们青丘狐族,世代守护上古秘辛,就没有能保住魂魄的保命本领吗?”
“保住魂魄……”
千寻谕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她小时候,祖母曾给她看过的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青丘禁地深处,有一座“还魂阵”,可借地脉灵气,护住即将消散的残魂。
她猛地回过神,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千寻谕抓起剑,翻身下床,几乎是踉跄着冲向门外。
身影一跃,便化作一道青影,朝着青丘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必须赶在明水吟彻底掌控商惊秋的身体前,找到那座还魂阵!
千寻谕冲进青丘禁地时,裙摆已被碎石划得破烂,掌心还沾着之前催动灵力留下的血痕。
禁地深处满是坍塌的石柱,唯有中央一块刻满妖文的圆形石台还算完整。
那便是还魂阵。
她扑到石台前,指尖抚过台上模糊的纹路,心脏狂跳,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颤抖。
还魂阵早已破败,阵眼处的三块灵石碎了两块,妖文也大半黯淡。
千寻谕没有半分犹豫,当即盘腿坐下,双手按在阵眼两侧。
她闭上眼,猛地催动全身灵力,淡青色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入阵法。
可仅存的灵力根本不够,阵法只泛起一丝微弱的光便又暗了下去。
“不够……再多点!”
她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竟直接抬手划破手腕,将温热的精血滴在阵眼处。
精血融入的瞬间,阵法纹路亮起一抹猩红,她趁机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也抽了出来,甚至不惜透支经脉,任由灵力反噬带来的剧痛撕扯着五脏六腑。
指尖因灵力枯竭而泛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可她死死盯着阵法,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
她怕稍有松懈,就错过了商惊秋最后的生机。
终于,在她几乎要栽倒在石台上时,还魂阵猛地爆发出耀眼的青光!
破损的灵石竟在青光中缓缓修复,黯淡的妖文逐一亮起,旋转的阵眼中央泛起一团柔和的光晕,像是要将什么东西从虚空里拉出来。
千寻谕踉跄着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那团光晕,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
可光晕亮了许久,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浩瀚而古老的声音,像从亘古传来,回荡在整个禁地:“吾乃青丘初代妖皇,今感妖皇血脉苏醒,传吾传承于……”
声音顿了顿,最终落在了千寻谕身上。
下一瞬,一股磅礴的力量从阵眼涌入她的识海,无数关于妖皇术法、地脉掌控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袭来。
她猛地想起,商惊秋当初在秘境中获得一缕残魂,那便是稀薄的妖皇血脉。
原来这传承,是因那血脉而来,却阴差阳错落在了启动阵法的自己身上。
青光渐散,还魂阵恢复了平静,阵眼中央的光晕也彻底消失。
千寻谕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她缓缓抬起双手,看着掌心残留的血痕,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与自嘲,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拼尽了全力,抽干了灵力,甚至差点赔上性命……结果呢?”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跪倒在石台上,膝盖磕在坚硬的石头上,疼得她浑身一颤,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我要的是惊秋的生机啊……不是什么妖皇传承!”
空旷的禁地里,只有她压抑的呜咽声。那份旁人求之不得的传承,此刻在她眼里却像个笑话。
她为了救一个人,最后却只给自己谋得了好处,而那个她想救的人,还被困在魔神的躯壳里,随时可能彻底消散。
绝望像冰冷的水,将她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