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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也不算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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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动静刚歇,轻烟已经带着人“噗通”跪下,膝盖砸在石地上响得脆。
“多谢商姑娘救命之恩!若不是您,主子今日必定……”
话没说完就红了眼。
商惊秋收回目光,抬手随意摆了摆,指尖还沾着点炼丹残留的药香。
“举手之劳,不必记挂,我也不是为了让你们道谢。”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
瑶望缓缓睁开了眼,脸色已经从惨白转成淡粉,他动了动手指,声音还有点虚:“商姑娘……”
商惊秋没回头,只是摸出剩下的两颗还魂生肌丹,反手扔给轻烟,丹药撞在她掌心发出轻响。
“给他后续调理用。”
说完就扶着千寻谕,示意云舒跟上,转身就要往洞外走。
“商姑娘留步!”
瑶望急了,撑着石壁想坐起来,轻烟赶紧上前扶稳他。
商惊秋脚步顿住,侧过脸看他,眉梢带着点明显的不耐。
这人怎么就没完没了。
“我们是被伏击了。”
瑶望喘了口气,目光紧紧锁着她。
“离魔神秘境只剩三日路程,现在外围已经聚了七八拨势力,有散修,还有宗门的人,方才伏击我们的,就是冲着秘境名额来的。”
他顿了顿,语气放软。
“外面太危险,你带着师妹和……这位姑娘,真的不考虑合作吗?”
商惊秋听得眉头皱得更紧,心里暗自腹诽:这瑶望比刘备还能缠,三顾茅庐都没这么黏人,当年诸葛亮是不是也被烦得没辙才出山的?
她转回身,语气冷淡淡的:“合作?我能得到什么?”
瑶望眼里立刻亮了点,在轻烟的搀扶下慢慢站直,“我能护着你们顺利进秘境,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无论是药材还是秘境里的传承,有我在,没人敢轻易动你们。”
“噗嗤”一声,是云舒没忍住,小声嘀咕:“刚被人打得躺地上起不来,还说护着别人呢。”
商惊秋也没忍住,嘴角勾了个讥诮的弧度,摇了摇头,转身就往洞口走。
“等等!”
瑶望急得往前迈了半步,伤口扯得他闷哼一声,却还是硬撑着喊出声。
“我知道魔神秘境的秘密!是关于里面那处‘噬魂渊’的,除了我,没人知道怎么安全过去!”
商惊秋眉梢只轻轻挑了一下,眼尾那点冷淡没散,却也没再挪步,转身时衣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发出轻响。
她在瑶望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屈膝坐下,脊背没靠石壁,直挺挺的,指尖随意搭在膝盖上,连眼神都带着点“我看你能说什么”的漫不经心。
活像个被迫听故事的过客,半点没把这当作“合作谈判”。
瑶望被她这姿态看得喉间发紧,又忍不住咳嗽两声,指节攥着染血的衣襟,声音压得低了点,带着点被岁月磨出来的涩:“我虽是皇子,却连宫里的三等侍卫都不如,母妃早逝,父皇眼里只有能打仗的嫡兄,把我送进神教,明着是‘修行’,实则是皇室跟神教做交易的筹码,跟扔块没用的石头进深渊没两样。”
他抬眼看向商惊秋,眼底翻着点不甘的光。
“可我不想死,更不想被人像弃子一样扔了,这次来秘境,我要找的是正山龙印,传闻是神教那位渡劫境仙人,当年降服魔神时陨落遗落的神器,能补精气、承神魂,正好能配我修的‘请神诀’,日后再请神,便不用拿自己的神魂当容器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呵”的一声轻响。
是商惊秋抬手捂住嘴,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沁出点水光,语气里的不耐烦藏都没藏:“就这?”
她指尖轻点了下地面,碎石子滚了滚。
“我还以为是什么秘境秘辛,合着是来听你讲皇子受难记的?”
瑶望的脸瞬间有点红,像是被戳破了刻意铺垫的情绪,他攥了攥袖口,轻咳着转了话头,语气骤然郑重起来:“方才是我多说了私事。”
“真正的秘密是,魔神秘境里那些仙人遗落的神器,全是幌子。”
这句话一出,连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千寻谕都微微皱了眉,云舒也收了撇嘴的动作,竖着耳朵听。
瑶望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说:“各势力真正要找的,是魔神的骸骨,那魔神当年早成就神位,却被凡人修士联合天神围剿而死,死后怨气凝在骸骨里散不去,连肉身都没化掉,只要是渡劫境修士拿到,渡天雷时能凭骸骨硬抗三道天雷,化神成功率……是十成。”
商惊秋指尖猛地攥紧,掌心沁出细汗,
魔神骸骨?
渡劫境?
这两个词像两块石子砸进水里,瞬间漾开和数月前少女失踪案的关联。
她闭上眼,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下山时看到的场景。
荒废道观里的巨大丹炉,炉壁上凝固的暗红血渍,还有药药当时机械的提示音。
“此丹为‘血髓丹’,需十五岁少女精血凝练,主治修士重伤后根基亏空”。”
那时只当是魔修私炼禁丹,可现在想来,哪有普通魔修敢动这么多少女?
又哪有重伤需要靠“血髓丹”吊命的修士,能让魔修这般卖命?
她忽然猛地睁眼,眼底全是惊色。
是渡劫境!
那个炼丹的魔修,根本是在为某个渡劫境修士续命!
可血髓丹没炼成,所以现在,那背后的人把主意打到了魔神骸骨上。
骸骨既能帮渡劫化神,自然也能凭那股神级生机,补上修士亏空的根基!
这个念头刚落,后背就惊出一层冷汗,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她无意识地仰起头,视线忽然开始天旋地转。
山洞的石顶像被抽走的幕布,瞬间换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脚下的碎石变成了冰凉的玉质棋盘,黑白棋子像小山般立在周围,每一颗都刻着她看不懂的符文。
而她自己,正站在一颗黑色棋子上,渺小得像粒尘埃。
远处的黑暗里,缓缓浮现出一个庞大的身影。
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垂落的衣摆像乌云般扫过棋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捏着颗白色棋子,悬在她头顶上方,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这画面太真实,真实到她连呼吸都忘了,灵力在经脉里乱撞,几乎要冲破识海。
“惊秋!”
千寻谕的声音像道惊雷劈进混沌,商惊秋猛地回神,视线里的棋盘瞬间消失,只剩下山洞潮湿的石顶。
她踉跄了一下,被千寻谕伸手扶住胳膊,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点急切的关切:“你刚才怎么了?眼神直了,灵力都乱了。”
商惊秋摇摇头,声音有点发哑:“没事,只是想岔了神。”
她挣开千寻谕的手,没再看洞子里的瑶望和轻烟,径直往洞口走。
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光斑,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到底有什么用?
那个藏在黑暗里的“执棋手”,为什么要把她扯进这盘关于魔神骸骨。
渡劫境修士的局里?
她靠在洞外的树干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只觉得自己像只被线牵着的木偶,连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早就被安排好的。
商惊秋重新走回山洞时,指尖的凉意还没散,她站在瑶望面前,语气比刚才淡了些,却多了点落地的笃定:“我跟你合作。”
瑶望眼里刚亮起光,就听她补了句:“但你得护我一程。”
“这是自然。”
他立刻应下,语气里带着点松快。
本就是为了拉拢她,护路原就在计划里。
可商惊秋却摇了摇头,指尖轻轻叩了下膝盖。
“不是护我进秘境,是等事了,护我回玄天门,看着我离开那里。”
瑶望愣了愣,随即失笑,指尖揉了揉还没完全好的胸口,语气里带了点皇子的傲气:“不过一个玄天门,你放心,到时候别说护你离开,就算是拆了它的山门,我也能担着。”
重新上路的第二日清晨,队伍歇在一条小溪边。
轻烟蹲在石头上生火,火苗舔着枯枝发出噼啪声,瑶望则提着串刚处理干净的溪鱼走过来,指尖还沾着点水渍。
他没直接递过去,而是先将鱼串架在火上,指尖凝出缕微弱灵力,均匀地裹在鱼身上。
“这样烤出来不焦,还能去腥味。”
商惊秋原本靠在树旁调息,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灵力控制得极稳,连火苗都没被惊得晃动,哪还有半分前几日重伤垂危的样子。
正想着,瑶望已经取下一串烤得金黄的鱼,递到她面前,鱼皮脆得能听见轻响,香气裹着热气飘过来:“试试?你师妹刚才已经抢了两串了。”
不远处,云舒正蹲在千寻谕身边,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地跟轻烟拌嘴:“上次你套我话的事,我可没完全原谅你!”
轻烟手里拿着根缝补好的衣带,是云舒昨日赶路时刮破的,她把衣带递过去,耳尖有点红:“知道,这是我用灵丝线补的,比原来结实,你……你别再刮破了。”
云舒哼了声,却还是伸手接了,偷偷把自己手里剩下的半串鱼塞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