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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竟有如此修为! ...

  •   三更的风裹着水榭的潮气漫过来,荷叶上的露水顺着叶缘滚下去,“嗒”地砸在青石板上,在月光里溅开一小点银亮。
      萧烈倚在凉亭的朱红栏杆上,指尖悬在栏杆的木纹上方,没去碰那层凝得厚实的露水。
      他盯着水面晃荡的月影,影里掺着几缕竹枝的碎影,像被揉乱的纱,直到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人类踏在石板上的闷响,是衣料擦过空气的细声,像片柳叶飘进夜色里。

      萧烈没回头,只听见荷叶被轻轻拨开的动静,指尖终于落下,碰在露水洼里,圈出极小的涟漪:“你倒比我想的,来得早半刻。”

      千寻谕站在凉亭入口,青灰色的衣摆还沾着点荷叶的潮气,却没半分水珠往下滴。
      方才她指尖蹭过荷叶时,那些露水像怕了什么,顺着叶脉往茎秆里缩。
      她没走近,视线落在萧烈垂着的手上,那只握过威压、提过指令的手,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搅着栏杆上的露水,倒像个闲客。

      “你在等我。”不是问句,她的声音比夜里的水还冷,尾音里藏着点绷得紧的锐意,“别打惊秋的主意。”

      萧烈这才转过身,月光落在他眉骨上,遮了眼底的神色,只看见嘴角勾起点极淡的弧度。
      他的视线扫过千寻谕垂在身侧的手。
      那只白天擦剑时温顺得能捏出棉线褶皱的手,此刻指节绷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没半分平日的柔和。

      “打她的主意?”他笑了声,声音混着水榭的潺潺声,有点模糊,“千寻谕,你我站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像块冰投进温水里,千寻谕的气息骤然变了。
      不是人类修士的灵力波动,是更沉、更野的气。
      凉亭外的荷叶忽然齐齐往两侧偏了偏,水面的月影猛地碎成一片,连空气里的潮气都像凝住了。

      她往前踏了半步,指尖的凉意渗进栏杆的木纹里,声音像浸了露水的冰:“我和你不一样,我护着她,你却在利用她。”

      萧烈的指尖顿在栏杆上,露水顺着指缝滴进水里,“咚”的一声,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楚。
      他盯着千寻谕的眼睛,那双眼白天里满是担忧,此刻却像淬了霜,眼底深处晃过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人类的金芒。
      是妖气,藏得极深,却在方才那半步里漏了丝。

      他瞳孔微缩,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栏杆上的露水被攥出一道湿痕:“玄灵境……”

      这话没说完,却让空气里的张力松了半分。
      千寻谕也收了气息,荷叶慢慢回正,水面重新聚起月影,只是没了之前的平静。
      她知道萧烈看出来了,却没藏。
      方才那瞬间的妖气泄露,本就是警告。

      一个‘玄灵境’的大妖,为什么甘心蹲在她身边?

      萧烈收回手,指尖在衣摆上蹭了蹭,没去管那点湿痕。

      他靠回栏杆,视线重新落回水面,这次却没看月影,盯着水底隐约的荷叶茎秆,语气沉了点:“我要的只有阴阳锁魂番。”

      没提商惊秋,也没再提“区别”,话里带着点妥协,却更像确认。
      确认对方的底线,也划清自己的目的。

      千寻谕没再往前。
      她垂眸看了眼青石板上那滴溅开的露水,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像想起白天擦剑时,布巾蹭过剑刃的触感。

      “最好是这样。”她转身,衣摆扫过石阶,带起一点极轻的石屑声,“别让我再发现你的心思。”

      脚步声渐渐融进夜色里,像从未出现过。
      萧烈站在凉亭里,直到那点气息彻底消失,才抬手碰了碰栏杆上被自己攥出的湿痕。
      水面的月影又晃了晃,这次是风,却没吹散他眼底的那点疑惑。
      露水又滚下来,砸在石板上,和方才那声叠在一起,像个没说透的尾音。

      千寻谕推开门时,窗棂上还沾着半片隔夜的玉兰花瓣,被晨露浸得发透。
      屋内悬着盏青荧的灵灯,光纹像流水般轻轻晃,落在商惊秋脸上。
      她蜷在木床上,被子蹬开小半角,右手攥着个半开的丹药瓶,瓶口露着颗莹白的凝气丹,呼吸匀得像山涧的溪流,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千寻谕走过去,指尖悬在被角上方,没敢碰。
      夜里在水榭绷起的妖气还没散干净,指尖沾着点飘来的寒息,怕惊着商惊秋。
      她盯着那只攥着药瓶的手,指腹上还留着昨天擦剑时蹭到的棉线毛,此刻却安稳地扣着瓶身,像攥着点踏实的暖意。
      直到灵灯的光纹轻轻蹭过商惊秋的脸颊,她才悄声退到桌边,指尖在桌面上虚画了道符。
      淡金色的符文一闪而逝,落在门窗缝隙里,像层看不见的结界,把夜里的寒气拦在外面。

      第二日午时,商惊秋背着捆裹着法器的布囊站在玄天门山门前。
      她以为会看见萧烈派来的弟子。
      毕竟秘境凶险,按之前的说法,总该有人“跟着”,却见萧烈独自站在山门的石狮子旁,指尖捏着块巴掌大的玉牌,玉牌上刻着扭曲的纹路,纹路里流转着淡青色的灵力,像困着团小雾。

      “拿着。”萧烈把玉牌递过来,指尖没碰她的手,玉牌悬在半空,带着点微凉的灵力波动,“魔神秘境入口有结界,这牌子能破阵,也能让你在里面感知到我的灵力,算不得监视,你若真遇生死劫,捏碎它,我能递道灵力过去。”

      商惊秋抬手接住,玉牌刚触到掌心,就有股极淡的灵压渗进来,顺着经脉往丹田飘,却没再深入,倒真像萧烈说的,磊落得过分。

      她指尖摩挲着玉牌上的纹路,抬头看他:“我去秘境期间,云舒村子的村民,你不能动。”

      萧烈闻言笑了声,声音混着极北吹来的风,有点冷。
      他抬手拂去肩头沾着的片枯叶,枯叶碰到他的指尖,瞬间被灵力灼成了灰。

      “一个村子而已,等你从秘境出来,它安不安全,或我要不要换个村子‘借’点灵米,全看你能不能把阴阳锁魂番带回来。”

      话说得直白,没藏着掖着,修仙者对凡人村落的轻慢,像风里的冰碴子,扎得人清醒。

      商惊秋捏紧了玉牌,冰凉的触感让她定了定神:“你倒是坦白。”

      没多话,转身就往山道下走,布囊里的法器碰撞着,发出轻响,混着风里的灵力声。

      刚走出玄天门的灵气结界,脑海里就响起药药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还掺了点【灵压探测波动】的细碎响。

      “宿主!你就不怕那老家伙下套?这玉牌看着磊落,指不定藏着什么追踪咒!还有他说的村子,明显是敷衍你啊!”

      商惊秋脚步没停,顺着山道往下走,路边的灵草被风吹得往两侧弯,叶片上的露珠滚下来,沾在她的裤脚。

      她笑着在心里回:“他当然会下套~可这秘境是局,玉牌是引子,我若连局都不入,怎么看清楚他到底想拿阴阳锁魂番做什么?”

      说着,她忽然停住脚,回头看向玄天门的山门。
      山门顶端缭绕着层厚重的灵气,像团化不开的云,极北的寒息从天际压下来,和山门的灵气撞在一起,在半空织出层淡淡的雾。
      她捏着玉牌的指尖微微用力,玉牌里的灵力轻轻颤了颤,像在回应什么。

      “药药,你说,”她的声音轻得混在风里,“这盘棋,是萧烈在落子,还是藏在秘境里的魔神痕迹,或是……另有其人?”

      风卷着她的话往极北飘,山道旁的灵草轻轻晃,没给出答案,只有玉牌的凉意,顺着掌心,慢慢渗进心里。

      山脚下的老槐树把日头筛成碎金,落在摊开的陈艾上。
      云舒蹲在树影里,手里攥着片刚捡的艾叶,指尖反复蹭着叶面上的白绒。
      听见布囊蹭过石阶的声响时,她手里的艾叶“啪”地掉在地上。

      膝盖磕着石板就往起站,声音里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慌:“师姐!”

      她快步走过去,没先问别的,先前后检商惊秋是否受伤。

      商惊秋看着她泛红的眼尾,下意识把背后的布囊往侧挪了挪。
      布囊里裹着佩剑和疗伤丹药,棱角硌着腰,像藏不住的心事。

      她抬手把云舒垂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蹭过姑娘发烫的耳垂,笑着岔开话:“萧烈没为难我,我这次要去北边,采株千年冰魄草,炼凝神丹能用到,过些日子就回来。”

      “北边?”

      云舒的手顿了顿,眼神往布囊上扫了圈。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艾叶,攥在手心揉出清苦的汁,语气里带着点执拗:“这次……是不是也和萧烈有关?”

      商惊秋的指尖猛地攥紧了布囊带子,粗糙的棉线蹭着指腹,像突然撞进回忆里的煤烟味。
      刚穿越到这世界时,她睁眼就是煤炉房的呛人烟气,手里攥着块裂了纹的陶丹炉碎片,系统的电子音冷得像冰。
      那时候她每天守着丹炉,天不亮就生火,夜里借着炉光擦药,指尖的水泡破了又起,重复的动作像头被拴在磨盘上的老牛。
      系统给的“金手指”,不过是把“修炼”换成了“机械炼丹”,没有活气,只剩麻木的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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