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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无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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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过,竹林影影绰绰,灵虚定情一看,从竹园深处竟然走出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栖云!”他欣喜若狂,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眼见想救的人来了,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飞扑上去。
‘楚栖云’却没有露出预想之中的反应,他瞳孔呆滞,从腰间抽出一把剑,腾空而起,宛如提线木偶猛得刺了上去。
灵虚错不及防只得后退一步,‘楚栖云’的攻势如雨点般落下,灵虚修为虽高,却不敢真的打伤楚栖云,束手束脚,二人竟真的纠缠起来。
一时风云变色,天地震颤,刀剑相撞擦出火花,灵虚蹙眉,看着眼前呆滞的男人,不停地呼喊:“楚栖云,醒醒!”
“你忘了我是谁,栖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楚栖云’一言不发,动作丝毫没有一丝停滞,灵虚的话对他不起作用,御风而行,清脆的铃铛在空中叮当作响。
那颗金铃………
灵虚变了脸色,他走南闯北这么久,自然认出这是合欢宗的手段,他们就是靠这个控制栖云的吗。
必须毁了它才行。
他沉下脸,避开‘楚栖云’的攻击,主动把后背暴露在他视野范围内。
‘楚栖云’目光一凝,思索片刻,不再迟疑,灵剑镀上一层华光,“噗呲”一声狠狠贯穿灵虚的身体,他嘴角溢出鲜血,指尖灵力倏地湮灭,禁止解除后,他朝后倒下,‘嘭’一声落地,与此同时‘楚栖云’脖子上的金铃也应声落下。
‘楚栖云’或者说习正卿,理智回笼的一瞬间,看见灵虚毫无生机地倒在地上,他脑子里‘嗡’地一声痛苦地跪在地上。
“灵虚道长,你醒醒!”他手足无措地往灵虚身上输送灵力,他毫无反应,灵力附在外面根本进不去,习正卿眼中蓄满了泪水,他崩溃地哭出声,看着自己的手心,不可置信道:“我杀了灵虚道长!”
“做梦杀了我,美得你。”灵虚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的血液自动汇聚,伤势不治而愈,脸色除了有点虚弱外根本看不出前不久他才受了重伤。
渡劫期不是白修的,灵虚就算看的不成样子,也不是习正卿一个小小的元婴期可以碰瓷的。
“你不是栖云。”他眯了眯眼,看着他语气极为肯定,即使这个人长得和楚栖云一模一样。
“我不是楚师兄,在下春山宗第十五代单传弟子习正卿见过前辈。”他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截然不同英气的脸,抱手行礼。
“哦,是这样啊。”灵虚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失望地点点头,既然找了习正卿冒充楚栖云,那他是不是早就……
灵虚不敢细想,还是执着的想要找下去,即使只有一点可能,他也希望能找到楚栖云。
*
水榭阁。
楚栖云心神不宁地坐在椅子上,他蹙着眉,时不时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啪嗒’大门被打开,水榭端着茶壶走了进来,看着楚栖云,她抿抿唇,脸色苍白,好似有话要说。
“怎么了。”楚栖云眨了下眼,轻声问道。
“我……”
水榭纠结一会儿,还是没出声,摇了摇头,勉强拾起笑容,抬袖想给楚栖云倒茶,他微不可查地蹙眉,敏锐觉得不对劲,挡了下茶盏,语气冷了点:“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嘭’得一声,茶壶掉在地上,水滴溅了她一身,水榭手指颤抖,眼中露出些惊恐,声音带着哭腔,好似再也忍受不住一般道了出来。
“公子,我听人说灵虚道长闯进来,殿下责令不许任何人告诉你,但我……我实在是。”
水榭似乎极为自责,她蹲下身,眸中蓄满了泪水。
楚栖云身形一顿,脑中好似有什么炸开,怪不得镜玄今日叮嘱他不要出去,一切早有痕迹,师傅来救他了?
那镜玄,不对,魔族至少知道这个消息有段时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如果针对师傅做出了对策,那这里岂不是……
楚栖云一瞬间就想清了其中的关系要害,师傅会死在这,他脸色一白,心脏几乎是无法抑制地抽搐起来。
他弓着腰,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撑着桌子起身,水榭起身,担心地扶住他,语气里满是急切:“公子,你怎么了?”
“我要出去”,楚栖云眼中发红,推开水榭,就要往前走。
“等一下,您带上这个吧,”水榭慌忙松开手,奔向身后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一把剑,那把剑看起来很久没用了,上面还积了层灰,楚栖云看见它后瞳孔放大,错愕道:“我的剑为什么在这。”
“这是您的剑吗,它一开始就在这,我不知道是谁放的。”水榭也有些意外,她抿抿唇,把剑递给楚栖云,关心道;“公子,你拿着防身吧,外面很危险不要受伤。”
既然早就在这,为什么他从没看见过,水榭之前也没有提,放在这个地方像是专门为了这一刻而做的准备。
这话漏洞百出,但楚栖云已经没有余力去细想,他点头道了声谢,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莲花池,他轻而易举走过木桥到了外面。
之前镜玄布下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不复存在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楚栖云一无所知地往茫茫白雾里走,周围魔气弥漫,楚栖云立在原地左右环顾,久违的自由让他束手束脚,历经三年的圈养,他开始不适应危机四伏的生活。
但灵虚的消息却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剑,逼得楚栖云不得不尽快做出选择。
他眸色暗了暗,比量之前去过的路,转身往魔宫中心的方向走,以他对灵虚的了解,进入魔宫的第一站必然会选四通八达,进退皆可的中心地带。
他背对居住了三年的水榭阁,从温暖安全的温房走出,身影逐渐被危险的迷雾吞噬,他穿着镜玄准备的红衣,那一点红成了今日苍茫无边世界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水榭靠在门前静静看着他离开,楚栖云其实猜的没错,那把剑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不只是那把剑,她为今天准备的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楚栖云最开始就错了,下意识把她当成一个人,有思维有意识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本能,可她是傀儡啊。
傀儡根本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她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听从主人的命令。
“水榭。”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袍子垂地,原本空荡荡的地方无声无息多出个诡异的身影。
水榭回过头,脸上荡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她轻快道:“国师大人。”
“楚栖云已经出发了,我现在要干什么。”
国师脸上的面具看不出表情,语气随意地回道:“不用了,你休息吧,只是过来看看。”
“嗯”水榭听话地点点头,过了一会见国师没有离开的迹象,她内心纠结,最后苦恼地开口:“大人,您在楚栖云身上费这么多功夫的目的是什么,明明可以直接杀了。”
这个问题多多少少有些过界,水榭本来还有些担心国师会因此生气,但他好像并没有什有这么在意,他背起手,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门外池塘里游动的鱼儿。
“楚栖云的命,毫无意义。”国师简言意骇地回答。
“重要的是镜玄的感情,这是无法预估的‘影响’,计划的变数,按照这种程度发展,很有可能镜玄会因为他而做出出乎意外的事。
这是我们不愿看到的结果。想要除掉这种‘影响’也很简单,两个人之所以能相互靠近是因为之间没有隔阂,如果隔阂出现了呢?”
如果这个隔阂大到镜玄不得不放弃楚栖云呢。
国师面无表情蹲下来轻轻拨动一个颇为圆滑的石子,石子滚动几圈,被他拾起来,猛得抛向水面,顿时水面激起波涛,鱼群作鸟兽散。
“不管怎样,镜玄都会因此心灰意冷,然后重新回到既定路线。”国师似乎根本不是说给水榭听得,他喃喃自语,到最后水榭都听不清他的声音。
她鼓起脸庞,脑子转得生疼,最后泄气地想,弯弯绕绕这都什么啊,她还是当好傀儡不要问了吧。
*
习正卿见到灵虚没事激动地热泪盈眶,倒豆子般把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前辈,既然搞清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去找楚师兄了”
灵虚听完不由一阵沉默,他缓了好久,嘴唇嚅动道:“你是说他们派你一个元婴期来杀我还没有任何准备让我们轻而易举地离开?能这么干的人是有多蠢。”
习正卿被这话怼的哑口无言,虽然老前辈不如他想得那般和蔼,但道理是没错的,魔族费这么大力气绝对不可能只是让他送人头。
“他们想做什么……等一下”习正卿的话随风而散,目光意外瞥到竹林的边缘,不由瞳孔放大,那里的魔文亮得刺眼,泛着诡异的光芒,环顾四周,这片地方的每个角落竟都是如此。
这是什么?
习正卿揉揉眼,面色郑重地站起来往那边走,灵虚顺着他往那边看了一眼,顿时目眦欲裂,大呵一声,阻止道:“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