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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衰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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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让水榭那个丫头送过来吗,真是蠢材。”小翠白了他一眼,径直走进屋里。
司容锦勾起唇,招了招手,小翠从善如流地把书纸放在桌子上,他随手抽出一个翻了翻,白底黑墨上明明写的是约束之语,字迹却非常洒脱,纵笔如飞,挥洒自如。
几乎一眼便能看出写它的是何人。
小翠站在边上伸着脖子看,瞧见抄写的字,她嫌弃地撇嘴,忍不住说道:“楚栖云都写得什么啊,一个个跟爬虾似的,真丑!”
小厮往身上擦了擦手,听见小翠的话附和道:“就是,天天看公子的字都把眼养刁了,再回头去看这些不入流的凡夫俗物就觉得不堪入目。”
司容锦被捧得勾起唇,他指尖点了点薄薄的纸张,语气随意:“你们啊不识货,楚栖云这字写得不错,放在外面也是笔走龙蛇,出类拔萃。”
小翠低头瞟了一眼,当即冷哼一声:“我瞧着倒一般,在宫里写这字是想做什么,我看他是有反心。”
“本来就驯不服的野狼何来反心一说啊,我瞧着他写给我的字歪七扭八,倒不是很认真,我好心给他立规矩,这举动实在是不敬恩师。”司容锦语气戏谑,眉毛故意蹙着,两只眼睛满是笑意。
小翠听了后,眼巴巴看着他,等自家主子说完后话。
司容锦挑眉,轻笑一声,道:“该罚—”
水榭阁,楚栖云疲惫地甩了甩手,他写完这个周的任务感觉阳气都被吸干了,司容锦最近就像疯了一样,要他抄写的书成倍数增长。
“公子,喝茶。”水榭端来茶盏放到楚栖云面前,他点了点头,端起来抿了一点。
水榭笑了笑,嘴唇张了张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楚栖云回头一看,瞳孔倏地瞪大。
小翠气势汹汹一把踹开屋内的木门,小厮给司容锦扇着扇子,他则事不关己地跟在她身后。
这一幕似曾相识,好似前不久刚刚发生。
“记得把门修好,您老人家又有何贵干啊。”楚栖云见怪不怪,皮笑肉不笑地对司容锦说道。
“见了公子也不行礼,果然毫无教养。”小翠冷哼一声,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楚栖云气笑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给他行礼?”
“你们到底来干吗?”楚栖云倚在门边儿,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咳咳。”司容锦咳了两声,拨开小厮的扇子,他朝小翠看了一眼,她立马心领神会地扔出一叠书纸。
“你自己瞧瞧。”小翠仰着头,趾高气扬地说。
楚栖云弯下腰,捡起散落的纸张,他低头一看,纸张上写的赫然是他前不久交给司容锦的课业。
他疑惑地问:“这怎么了?”
司容锦等了半天终于开口,他用扇子一点这些纸,它们便无视飞快地翻阅起来,楚栖云吓了一跳,他不悦地抿抿唇,却没说什么。
纸张很快停了下来,司容锦眼角弯了弯,嘴角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共三百二十张,还少五张,栖云公子字写得丑不要紧,内容怎么可以偷奸耍滑呢。”
“怎么可能。”楚栖云脱口而出,随即便明白过来,卷在他手他怎么说都可以,司容锦是有备而来,故意找他麻烦。
他强压下这口气,脸色难看地问:“你想怎么办?”
“错字须防掌下敲,栖云公子,凡人尚有这种意识,我们都超多凡俗,这惩罚是不是也得翻一翻了。”司容锦仿佛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笑吟吟的模样让他感到恶心。
司容锦按着下巴,佯装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就打板二十下,以施小惩吧。””
水榭倒吸一口气,担心地看向楚栖云:“公子,万万不行啊,你的身体……”
已经跟凡人没什么区别了。
楚栖云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这二十大板打下来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可是,他看向司容锦。
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正兴致盎然的盯着他,野兽抓到猎物是绝不会松嘴,楚栖云知道他一定有所依仗。
会是镜玄吗,楚栖云想,如果不是他,谁还有权利这么做。
“还愣着干什么!”小翠见他迟迟未动,嘴角一撇,催促道:“我们公子的话你没听见吗。”
她甩了甩胳膊,上手扒拉楚栖云,力道之大让他忍不住蹙紧眉头,楚栖云反握住他的手,一把甩开,小翠猝不及防倒在地上。
她惊地尖叫,一双乌黑的眸子带上了怒意,她猛得回头。
修真界的人在魔宫为非作歹?
见小翠被欺负,司容锦面色不虞,阴沉得可怕,他朝小厮点点头,顷刻间小厮的身体便膨胀数倍,他气势逼人地握住楚栖云。
巨大的压力让他忍不住呛咳,楚栖云想刚才推倒小翠时,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在魔宫安稳久了,他都忘了这里是魔界,而不是修真界。
一个俘虏死了能掀起多大波浪,恐怕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吧。
楚栖云挣扎起来,不免有些丧气,水榭看见这番场景,心下一沉,她叫道:“公子,你坚持住。”
楚栖云意识模糊,巨大的窒息感让他脸色涨得通红,迷迷糊糊他睁开眼,好像看见水榭和司容锦站在一起,她面色冷淡,而司容锦却很拘谨地点头。
幻觉吧,楚栖云微笑着想。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沉了,他躺在水榭阁的床上,身上盖了厚厚一层被子,桌上放着味道浓重的汤汤水水,周围没有司容锦和他的仆人,就好像噩梦一场。
他迷茫地睁眼,尚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听到水榭呜咽的声音,他转头看去,发现这姑娘眼眶红了一圈儿,连声音都嘶哑了。
“别哭”楚栖云勉强露出微笑,水榭见他醒来,高兴的不得了,她连忙道:“公子,你吓死我了,你昏过去后容锦公子也走了,我把你带到房间过了好几个时辰你都没醒,我真得吓坏了。”
我睡了这么久?楚栖云撑着床榻艰难地想要起身,水榭见状连忙扶他一把,楚栖云疑惑地问道:“司容锦这么轻易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怕事情闹大了,让圣子知道吧。”水榭含糊其辞地说,她端来一旁冒着热气的梨汤递给楚栖云,语气温柔地说:“公子快喝吧。”
“好”楚栖云思绪被打乱,只好接过梨汤喝了一口,梨汤从喉咙吞了下去,楚栖云感觉嗓子一阵剧痛,他脸色苍白,用力咳嗽,一口鲜红的血喷到手帕上。
与此同时,楚栖云也感到了与以往不同的虚弱,他从儿时就被师傅带到山上修炼,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凡人的痛苦他从未体会过,更不必说病秧子。
楚栖云闭上眼,一时有些沉默,四肢像坠了铁块一样沉重,呼吸宛如刀割,现在,他毫不怀疑一把小刀就能杀了他。
水榭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惊恐地说:“公子,我去给你找大夫。”
楚栖云没心思搭理她,略一点头,整个人又缩进了被子,他需要一段时间接受现状。
圣子殿
镜玄接受完九幽的魔源整个人已是筋疲力尽,她疲软地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微颤抖,她脸色很差,青白的皮肤,眼下带着乌黑。
冷,仿佛直入骨髓一样的冷。
镜玄摸了把脸,心中各种杂念扰得疲惫不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
‘咚咚咚’寝殿外传来轻轻敲门声,镜玄一抬眼,叹了口气,直起腰又恢复成平时那副模样。
“进来。”她语气冷淡地说。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个完全陌生的宫女,她明显是怕极了,但又强撑着自己走到她面前,她声音颤抖地说:“殿下,我们公子病得很重,您能不能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去看看。”
镜玄见多了这种争宠的手段,闻言只是不耐烦地说道:“跟慧娘说,不要越级汇报。”
宫女的头更低了,她小心翼翼道:“慧姑姑出宫了,我实在没办法,求殿下救救我们家公子吧。”
镜玄见事出有因,又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站起来叹了口气,问道:“你家公子是谁?”
宫女见事情有戏,高兴地抬起头:“谢谢殿下,是楚公子——楚栖云”
镜玄顿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向宫女,又问了一遍:“是谁?”
宫女有些疑惑,但还是又说了一遍:“是楚栖云,殿下。”
她一愣,连外套都没顾上,急切地推门而出,刚刚那个丫鬟说了什么?
楚栖云病得很重,他怎么又病了。
镜玄脑袋一热,想起之前楚栖云落下的风寒,脚下趔趄,不会是那次留下的后遗症吧。
镜玄忍不住埋怨自己,当时不管怎样也应该去看看他,那帮庸医本就看不起修真界的人,万一故意弄伤他怎么办。
看着水榭阁熟悉的建筑,镜玄却有些近乡情怯,踌躇片刻,她还是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