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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番外·青鳞夜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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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番外与正文无太大关联,请以正文为主)
沈砚躲在龙椅后第三块金砖的阴影里,听着影阁成员拖动六颗水晶容器的声响。那些青绿色的鳞片摩擦声像极了春蚕啃食桑叶,只是此刻啃食的,分明是二十年前苏家满门的冤魂。
他摸出怀中第七颗心脏,水晶容器的凉意透过指尖渗进来,与腕上那道青绿色痒痕的灼热点形成诡异的对峙。方才苏婉化作光点消散前的话还在耳畔回响——"真玉玺一直在你手里",可掌心这枚拼合完整的玉玺正泛着越来越深的青绿,石面下流动的纹路像极了某种活物的血管。
龙椅前忽然响起液体滴落的声音。沈砚屏住呼吸,从龙椅雕花缝隙里望去,只见女帝正用银针刺破左手腕的月牙胎记,青绿色的血珠滴落在六颗心脏中央的凹槽里。那些原本静止的心脏忽然同时剧烈跳动,鳞片张开的频率渐渐同步,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还差最后一颗。"女帝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共鸣,像是有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沈砚忽然注意到她左眼角的疤痕正在变淡,露出下面与苏婉如出一辙的肌肤。
影阁成员开始低声念诵晦涩的咒文,那些话语里夹杂着"苏鸿""青鱼石""矿脉"等字眼。随着咒文声越来越响,沈砚怀中的第七颗心脏突然发烫,容器壁上浮现出细密的血丝,在"苏"字周围聚成半枚玉玺的形状。
他猛地想起军械库密室里的羊皮卷——七处矿脉对应七颗心脏,而紫宸殿恰好在矿脉交汇的节点上。女帝要做的不是唤醒玉玺,而是要用苏氏血亲的心脏作为祭品,将青鱼石矿脉的力量全部吸入这枚假玉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禁军甲胄碰撞的脆响,夹杂着亲卫焦急的呼喊:"沈中郎!羽林卫府被围了!"沈砚心头一紧,亲卫怎么会找到这里?
女帝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沈砚,你以为你的亲卫是真心护着你?"她抬手一挥,影阁成员中立刻走出两人,摘下蒙面巾——竟是方才羽林卫府里递给他包袱的那两个亲卫,他们左眼角同样有淡淡的疤痕。
"从你踏入羽林卫府的第一天起,就是影阁选定的容器。"女帝的指甲轻轻划过最近的水晶容器,"你的血能让青鱼石苏醒,你的命能平息矿脉的怨气,多完美的祭品。"
沈砚握紧腰间短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终于明白为何青鱼石粉末会钻进皮肤,为何自己的血会朝着心脏蠕动——他根本不是追查者,而是这盘棋里早就被摆好的棋子。
龙椅前的六颗心脏突然同时炸裂,青绿色的液体溅在金砖上,瞬间凝结成半透明的晶体。女帝的瞳孔变成纯粹的青绿:"时候到了。"她伸出手,指甲上的青鳞在烛光下闪着冷光。
沈砚突然想起苏婉最后留下的"影"字令牌。他摸出令牌的瞬间,殿内所有水晶容器同时发出嗡鸣,那些青绿色的液体顺着地砖缝隙流到令牌下方,聚成个微型的矿脉地图。地图上闪烁的光点中,有一处正在紫宸殿正下方剧烈跳动。
"原来第七颗心脏不是祭品,是钥匙。"沈砚忽然明白。他将令牌按在地面的光点上,金砖发出沉闷的转动声,龙椅下方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涌出与白楼地宫相同的檀香与尸臭。
女帝的脸色第一次变得狰狞:"你敢!"
沈砚抓起装着第七颗心脏的水晶容器,翻身跃入洞口。下落的瞬间,他看到影阁成员的脸正在融化,露出下面青绿色的鳞片——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被青鱼石寄生的躯壳。
洞底是条狭窄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无数青鱼石碎片,折射出他扭曲的倒影。那些倒影里,他的左眼角渐渐浮现出一道浅疤,与女帝、苏婉如出一辙。
甬道尽头的石壁上刻着幅壁画:苏鸿正将传国玉玺劈成两半,一半埋入地下,一半交给怀抱婴儿的女子。女子的面容模糊,左手腕却有清晰的月牙胎记。壁画下方写着行小字:"真作假时,假亦真;影非影,帝非帝。"
沈砚忽然想起怀中玉玺拼接处渗出的暗红液体。他将玉玺凑近青鱼石碎片,那些液体顺着石缝渗入墙壁,壁画开始渗出鲜血,模糊的女子面容渐渐清晰——竟是与他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
手腕上的痒痕突然剧痛,沈砚低头,只见那道青绿色的痕迹正在变成月牙形状。他终于明白苏婉那句话的真正含义——真玉玺从来不是石头,而是血脉。苏家的血脉,影阁的血脉,甚至......他自己的血脉。
甬道开始震动,青鱼石碎片纷纷坠落。沈砚将第七颗心脏按在壁画中婴儿的位置,石壁缓缓移开,露出间堆满卷宗的密室。最上面的卷宗封皮写着"沈氏宗谱",翻开的第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画像,画中男子与他有七分相似,左眼角有淡淡的疤痕,签名处写着"沈鸿"。
"鸿"字的写法,与苏鸿的笔迹分毫不差。
沈砚的指尖在宗谱上颤抖。原来苏鸿根本没死,他改随母姓,成了自己的祖父。所谓的灭门,不过是将真玉玺的血脉转移的障眼法。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黑陶坛子,与宸极殿密室里的相同。打开坛子的瞬间,沈砚倒吸一口凉气——里面装着半块青鱼石碎片,碎片里封存着个婴儿的虚影,左眼角有道浅疤,左手腕有月牙胎记。
虚影睁开眼,露出与他相同的眼眸:"每代掌印使都要舍弃姓名,你爷爷叫沈鸿,你父亲没来得及继承就死了,现在轮到你了。"
甬道传来女帝的怒吼。沈砚将第七颗心脏与坛子里的碎片拼在一起,青绿色的光芒中,他看到了所有真相:苏鸿用血脉伪造玉玺,先皇用影阁控制血脉,女帝想吞噬血脉,而他的存在,就是苏家最后的后手。
光芒散去时,密室只剩下满地青鱼石粉末。沈砚摸出怀中的玉玺,石质已经变得温润洁白,再无一丝青绿。只是在玉玺内侧,多了行极小的字:"天璋劫,血脉终;影阁散,沈氏兴。"
他推开密室另一头的暗门,外面是皇城的护城河。夜色如墨,远处传来禁军的呐喊与影阁成员的嘶鸣。沈砚将玉玺沉入河底,看着它在水中化作无数光点,顺着水流涌向七处矿脉的方向。
岸边的柳树下站着个穿水绿色襦裙的女子,左眼角没有疤痕。她递给沈砚半块青鱼石碎片:"矿脉需要十年才能平息,到时候......"
"到时候再说。"沈砚接过碎片,上面折射出羽林卫府的方向。亲卫们还在那里等着他,无论他们是不是影阁的人,他都得回去。
女子忽然笑了,嘴角没有青绿色的血:"我叫苏婉,真的那个。"
沈砚望着她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摸出腕上刚浮现的月牙胎记。远处的紫宸殿传来巨响,青绿色的光点冲天而起,像极了无数双终于闭上的眼睛。
他转身走向羽林卫府,短刀在晨光下闪着冷光。这场关于玉玺的迷局或许暂告段落,但血脉里的劫数,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