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猫后和前男友搭档破案的那几年》溪山雁鸣

15、第十五章

　　熟悉的病房，熟悉的刺目白光，段瑜澜仍是那身病号服。

　　只有一盏小灯照着段瑜澜的双手，四周陷入黑暗。但猫科动物引以为傲的夜视能力让段瑜澜顺利找到这个房间的白炽灯开关。

　　灯光亮起，站在他病床前的身影逐渐从模糊转为清晰。

　　病床边站着的是汪则，他闭着眼，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并无所觉。

　　段瑜澜又转头，是乔雨，他垂着眼睛，眼中神采尽失，撑着身体坐在床头的矮柜，单脚踩在矮柜上。

　　这些人穿着款式与他不同的病号服，脸色都不似他们在605的那般红润，褪去酒液和音乐和情绪的刺激，显得那样苍白。

　　段瑜澜看了一眼脸上贴着纱布的汪则，盯着空气中的某个点思考了一阵，转头往病房外走去。

　　他觉得今天这间病房的客人应该会很多。

　　黑暗中，他趿上拖鞋，穿过玄关打开门，径直朝着灯的开关过去。

　　灯光亮起，十数个颜色扎眼的红色懒人沙发放在一个巨大的壁挂电视前。

　　安净棠仍然穿着来时的那套衣服，手肘搭在沙发边上，撑着头似在浅眠。

　　在安净棠边上，还有些眼熟亦或毫无印象男男女女，都穿着病号服，段瑜澜只能能认出部分人是刚才在605参与游戏的成员。

　　段瑜澜没有多做停留，他依照直觉的指引穿过客厅，绕到另一间不知算书房还是办公室的地方。

　　这个的空间比起上次扩大的不少，比起病房，似乎更像一个拼接起来的大平层，装潢不够和谐，诡奇气息更甚。

　　段瑜澜径直拧动门把，抬脚走进去，许谬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离它来还有多久？我们讨论讨论目前的线索？”

　　段瑜澜瞥到边上的时钟，道出精确的数字：“七分钟，给我们的准备时间不算多。”

　　段瑜澜低头看一眼自己病号服蹭得乱糟糟的袖子，将其折了两折挽到小臂以上。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将许谬边上的椅子拉开，坐下之后开启桌上黑着屏幕的电脑，转向许谬。

　　“你比上次醒得要早。”段瑜澜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句话。

　　接着闲谈一样地接道：“是吗，作为这个诊疗程序的操作人之一，我的适应程度会逐步跟上你的。”

　　“而且你体内这个程序确实比我想象得好用，配合我的能力，基本上相当于钻进别人脑子里找东西。”

　　段瑜澜抿了抿嘴，有些不适时宜地泼冷水，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如果寻找对象的防线太强，在幻境里挖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找错人了还浪费异能。”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凑到电脑前，两人的肩膀隔着衣料相触，皮肤传来热源，段瑜澜感受到了，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来到这个空间时，思维会变得更冷静，专注，同时也对目标之外的事无法分出过多的注意力。

　　而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带回使用“夏舟”皮囊的分身。

　　这个电脑中的数据来自段瑜澜自己的空间，获取信息的速度自然比许谬快一些。

　　他轻车路熟地将界面切换，贺斐蓁发过来的怪物情报呈现在屏幕上。

　　许谬的视线钉在屏幕上，翻阅着一长串的资料，在脑中过滤信息。

　　“所以，它在我们追踪时停下，是因为把你认成分身了？”

　　段瑜澜微微点头，扫了眼电脑屏幕，补充道：“不过我与它的相似性太低，一旦拥有心智就能有所发觉，所以停下应该是它有意为之，并非受到蛊惑。”

　　“怪物背后的人夺舍有着夏舟外貌的皮囊，大概率也是在那段时间内发生的。”

　　“犯人好像比我想象的更了解你。”

　　许谬支着脸侧，四处观察的目光随段瑜澜的话收回。

　　说实话，他很讨厌这里的装潢，惨白里夹杂着几道刺眼的高明度颜色，简直可以用伤眼来形容。

　　“如果犯人对“钓鱼”的说法属实，那么它就一定知道你有随意出入星皇的实力，并且能压楚秋柏一头。”

　　段瑜澜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他续道：“说实话，我并不擅长分析罪犯的心理，在我看来它做的事不亚于自投罗网。”

　　“也许它从来没想过逃脱呢？”许谬转着电脑旁的放着的钢笔，金色的笔尖在他指尖划出弧线。

　　“能拿出我随手买的礼物当作仪式感十足的刑具，这已经是相当自恋且暴露自我的做法。”

　　许谬说完，两人再次沉默，一目十行地看着资料。

　　鼠标停在怪物的组成和“驭心”具有相似性的文段时，段瑜澜免不了心头一紧，下意识皱眉，身旁人转笔的手也刹住了。

　　眼看七分钟倒计时逐渐耗尽，许谬快速给这场相当失败的谈话作结。

　　“所以目前来看，破案的关键还是那枚筹码？”

　　“但迄今为止它除了暗示犯人可能和赵江玉关系密切，没有带来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话音未落，电脑屏幕突然熄灭，接着出现了蓝屏提示，那个显眼的哭脸表情闪动几下，字符变得混乱。

　　紧接着，屏幕上的蓝屏提示被一个红色进度条取代。

　　夏舟的脸出现屏幕上，在愤怒和死寂间来回切换，最终定格在他半阖眼对电脑屏幕外的人投来视线的一刻。

　　接着，怪物浓墨般的躯体流出来，铺满纯白的键盘，爬上纯白的桌椅，最后在两人面前缓慢地拼接成人形。

　　还有一只黑白色的猫以优雅的姿态踩在他身后尚未成形的浓墨，来到分别来到段瑜澜和许谬面前，蹭他们的裤脚。

　　“走吧。”段瑜澜忽略夏舟愤怒又惊疑的目光，蹲下对那只猫说道，猫蹭他的手心，爪子搭在段瑜澜温热手掌心，但这次它伸了爪子。

　　锋利的指甲刺进皮肉，随着它的动作带出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咀嚼声响起，一切融入一片漆黑之中，只有段瑜澜和许谬在原地站立。

　　段瑜澜浑不在意地用袖子抹掉从手心淌下的血迹，抬手向虚空中一抹，黑暗逐渐消融，呈现的场景却无比熟悉。

　　星皇605。

　　夏舟是第一个跟着两人进来的，它环视一圈，最后和撞上汪则伤痕累累的脸。

　　汪则对夏舟的视线毫不在意，他盯着大厅中央堆满筹码和纸牌的椭圆桌子，眼中狂热几乎要把那些物件灼穿。

　　被带进空间的成员陆陆续续加入了这一方空间，他们没有惊讶，没有疑问，只有对游戏的兴奋。

　　数分钟时间，一部分人就已按照屏幕的提示就坐，等到被选中的人都再次出现在熟悉的605，立在桌前的显示屏开始倒计时，随后，黑色的屏幕兀然蹦出一行白字。

　　楚秋柏毫无感情的声音响在605的正上方：“宣布本场游戏特殊规则，请汪则先生至少赢过夏舟先生一次。”

　　夏舟挑起嘴角，挑衅地看向宣布规则的监控方向，语气冷若冰霜：“我拒绝和汪则对攻。”

　　广播没有回答，而是机械性地重复刚才的话。

　　夏舟边说边往赌桌边缘退去，身上墨黑色的流体快速冲向段瑜澜，抓起他的脖颈。

　　巨大的怪物面前的男人毫无反抗，身上单薄的病号服衬得其面无血色，被黑色径直拎起，迅速失去气息。

　　但他还没能露出胜利的微笑，刚刚失去生命体征的段瑜澜重新出现在沙发角落，森然目光缓缓飘向夏舟，语气毫无起伏：“在我的地盘，你得遵守我的规矩。”

　　夏舟眼看宛若鬼魅的男人缓步来到自己身后，但他却动弹不得，顷刻间，夏舟感到背后受到一股巨力，他被推向牌桌，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荒唐牌局的最后一位关键人物的就坐正式，纸牌在空中飞旋，很快，所有人的手牌都已分发完毕。

　　夏舟最开始还有些不安分，多次试图袭击段瑜澜，但随着积分的涨落，排名的跳动，他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本性，彻底沉浸其中。

　　夏舟的手兴奋地颤抖，在这场没有累计积分的原始对决中，还有一局就是决胜局。

　　在夏舟心中，他将久违得登上幸运王的宝座，这里没有规则的限制，他可以主宰每个参与者的命运。

　　段瑜澜和许谬、安净棠并排坐在暗处，冷漠地注视着这群人的狂热嘴脸。

　　随着屏幕上的倒数趋近于一，坐在边上冷眼旁观的许谬伸手轻拍段瑜澜的肩膀。

　　双方对上视线，段瑜澜转向许谬的方向颔首，起身走向桌边众人。

　　每向牌桌靠近一步，他的身影就更加趋近透明，等到段瑜澜完全在汪则身侧站定，他周身的寒凉之前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

　　只有汪则对这突如其来的寒气感到无上兴奋，他捏着纸牌一角的手抑制不住地发颤，连输数局的颓丧一扫而空。

　　汪则感觉到那股被他视作救世主的寒气扫过面前尚未掀开的牌面，他知道，是出现在洗手间的异界怪物来履行承诺了。

　　面前的牌面尚未公之于众，但汪则却已经在怪物的辅助之下看见，面前的是德州的顶级牌型，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胜利近在眼前。

　　汪则的脑海顷刻间充斥着暴力的画面，他终于能够将所有伤痛加倍还在夏舟的头上。

　　汪则带着极端的兴奋掀开牌面，果然，和他看到的一样，那个躲藏在洗手间里通身散发着寒气的怪物真的帮了汪则，他赢了。

　　楚秋柏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汪则先生在对攻中胜出，您才是本周的幸运王。”

　　夏舟的脸藏在他略长的额发阴影中，神情晦暗不明。

　　“你输了，夏舟。”段瑜澜出现在夏舟身后，往他心上再扎一刀。

　　夏舟死灰般的脸逐渐抬起，但不过仅仅数秒，他眼中再次燃起狂热。

　　“不就是一个汪则，只要解决他，只要我能越过他，我就有机会杀了你，段瑜澜——！”

　　“一个分身而已，你想通过夏舟取命核，下辈子学聪明点吧！”

　　话音未落，段瑜澜就感觉到了一股力量正在与他力角、对冲，抢夺他们唯一的突破口，汪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