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锡》微力

1、永不言败

　　永不言败

　　“小赵，把我的马牵来跟我一道骑马去。”
　　“师座，您的身体，行吗？”
　　“少废话，快去准备战马。”
　　我把师长心爱的棕毛大川马拉来，到了马厩，也为自己挑选了一匹好马。
　　大川马昂起脖子嘶鸣着，它似乎知道这次出发骑在他背上的会是久违的主人，不一会儿，师长出来了，他照例用左手拖着右手的假臂，他的右手是在南京保卫战中失去的，今天是他伤病好后，第一次跨出大门，也是第一次出去遛马，我跟他当了多年的警卫员，我暗暗的为他担心。
　　师长跨上了马背，我也跟着上了马，跟在大川马的后面，两匹马，一前一后撒开轻快的步子，缓缓的出了庄子，到了山脚边上的大路，师长用左手一打马背，加快了速度，开始小跑起来，大路两旁的树木、小溪、山川，一个个向我们背后快速的远去。
　　一路奔跑着，我骑在马背上，心里暗暗的祈祷着，大川马可别跑的太快啊，别把师座累坏了，说来也奇怪，大川马，还真懂事，要是在平时，我骑的马休想跟得上它的飞奔，而这回大川马却只是一路小跑，跑了好一段路程，可把我颠得够呛，因为我的马在小跑时步伐不像大川马那样的稳，马鞍子一直在撞击着我的屁股，好疼啊，但我宁愿大川马一直这样的跑着，可别像以往那样一日千里地放开脚步啊。
　　转眼就跑了20来里路，大路前头呈现出一个被密密麻麻的树林所包围的庄子。我知道这个庄子的名字，戴家庄，我知道这里有一个连驻扎在这里，但愿，师座，能停下来，他能想到进庄子里去，休息一下。要不有连队的几个战士能让师座看到也好，他是喜欢找战士们拉家常的。
　　刚好是在前面出现了几个战士，师长果如勒住了马，我赶忙从马背上跳下来，师长已经喊住了我。他那握着马鞭的好手，指着前面的庄子问：“小赵，前面是什么庄子？”
　　“戴家庄是三团的驻区。”
　　“哪一部分驻扎在这里？”
　　“一个机枪连。”
　　顺着师长所指的方向，我也看到了战士们的身影，他们在庄外一块打稻子的场地上架的一挺重机枪，人都席地坐在机枪旁边，指手画脚的在争论着什么。
　　我两手牵着两匹马，跟师长转入朝庄子走去的路，我是心满意足的了，正是该休息一阵的时候了，师座是病后初愈的身体，至于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我乐意让马鞍继续撞击我的屁股20多里吗？
　　到了打谷场上，士兵们见竟然是师座来了，都站起身来立正，敬着礼，一个军官要向师长报告什么，师长却抢先挥了挥手，说：“战士们，你们好像在谈什么，谈的这么高兴？”
　　谈什么？战士们像是被问住了一下，答不上话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每一张脸上都流露出一股傻笑般的神情。
　　师长看到战士们这般神情倒越发好奇起来，他挨个儿打量他们一遍，然后他指着一个军官的模样，刚才想向师长报告的就是他。
　　师长是否认出了他了？“哦，我记起来了，你是······”
　　师长拿拳头轻轻敲着自己的额角，说：“你叫沈然，对不对？”
　　老军官既感到惊讶，又感到高兴，感叹回答说：“是我，我叫沈然，师座，真是好记性。”
　　“啊，看你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就记着了。这么说你们是老白的九排啦，排长呢，怎么没看到他呢？”
　　“报告师座，咱们的白排长因为伤口又发炎了，上后方养病去了。”
　　“看你的样子，你现在是一排之长咯？”
　　不等沈然再开口，其他战士抢着说：“他是咱们的副排长。”
　　“既然是副排长，况且又是熟人，你就该对我直说了吧？刚才你们究竟在谈些什么呢？”
　　报告师座，沈然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南京突围还宰了两个鬼子兵，这回却像大姑娘似的涨红了脸：“咱们在说着笑话玩呢。”
　　“什么样的笑话使大家这么高兴？我也想听听。”
　　“也不算笑话，跟他闹着玩的，说着他手指身边一个高个子战士。”
　　师座和我看得这个高个子战士顿时也不好意思起来，露出紧张和局促不安的神情。
　　沈然继续指着他说下去：“师座，他是个新战士，刚从川军，那边打散了，投奔我们过来的，刚才我在说，我们的排长打重机枪的本领。”
　　“这个我知道，你们的老白是有名的重机枪神射手，这次我们师从南京突围出来，还多亏了他啊，你在讲老白的什么呢？”
　　“我在跟他讲，咱们排长苦练重机枪的情形嘛，可是他这个新战士，他的重机枪也打的不错，这不假，但他却吹起牛来了，他说谁愿跟他赌一只大公鸡，他保证只用一发子弹，师座，他真是这样说的，只用一发子弹就打中前面那座破庙屋顶上面的，红布幡的竹竿。”
　　“赌大公鸡的事是你们先说的。”那个高个子，四川新战士插嘴打断了沈然的话，为他自己辩解说。
　　因为师长治军从严，部队里是严禁赌博的，不知道他们这个打赌会不会是算作的赌博？
　　“一发子弹打中那个竹竿。这话总是你先说的吧？”沈然继续对师长讲下去：“我们当然不会相信他，也是就跟他赌，他真能把那个竹竿打断了，大伙就凑钱给他买大公鸡，给他打牙祭，他打不中又该怎么说，也要他买大公鸡请我们吃，这可是大伙跟他闹着玩的。开心开心嘛，师座，我觉得这可不算是赌博。”
　　师长听着没有表态，到蛮有兴趣的，望着那座破庙，那座破庙，还是相当远，一边的墙角已经倒塌，野生的植物爬满了断壁残垣。只有屋顶是完整的，从这里看去，大概在150米到200米的距离，那个竹竿只有，两个大拇指的粗细大小。
　　师长看了一会儿，回过头又把那个高个子战士打量了一下：“叫什么名字？”
　　“报告师座，我叫陈国栋。”
　　“当了几年兵啊？”
　　“五年，我是被川军抓壮丁抓来的。”
　　“那你以前干什么？”
　　“我以前是个农民，替地主家当长工。”
　　“哦，那我们以前是同行，我年轻时也是给地主家当长工的，那根细竹竿，你说你一枪可以打中他？”
　　陈国栋有点腼腆的讲：“师座，让我试一试吧。”
　　“好，我批准你试这发子弹，那头大公鸡，我也负责了，不管你打中还是打不中，如果你打中了，再奖励你2块大洋。”师长道。
　　陈国栋来到重机枪旁边，开始拉栓，瞄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我盯住他看，“砰！”枪响了，我还没回头看，周围的战士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