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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漠使团来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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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阳都城,初秋刚至,日头高挂,却被厚重乌云遮拦。
金碧辉煌的长明大殿上,不怒自威地帝王正半眯着眼盯着某一处,殿内鸦雀无声,凝重无比。
殿外公公侍卫们望着乌云遮日,好似一场雷雨即将来临。
殿中站着的男子名叫韩青,北漠使节,身着异服,短发垂肩,双手附后,十分傲气的等着帝王的回应。
见等待无果,韩青直接搬出当年之事,“当年北漠派一万军支援贵国,虽是赢了,但我国将士死伤不少,若没有我国的支援,那今日的北阳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境。这笔恩,北阳不会忘了吧?”
当年,南晋入侵,仅靠着大将军李驻带领的一万金卫军,才勉强保住了北阳要塞裕岭关。
可南晋仍不死心,趁北阳军力重创下,再次发起三万大军进攻。
大将军李驻拼死抵抗,迟迟不见帝王派军队来支援,不得已下,只得自作主张去信一封,求助北漠王上。
北漠王上本着欣赏大将军的为人,果断派出一万将士支援裕岭关。
这一战,在大将军李驻机智骁勇的带领下,以少胜多,打得南晋从此不敢轻易出兵。
此战过后,帝王对大将军起了疑心。
虽是赢了,但朝堂上下皆未有半点喜悦之色。
帝王拉着脸,当众下旨,大将军李驻擅自做主求助北漠,本应将金卫军解散,革去大将军的品级,念及保卫北阳有功,功过相抵,大将军李驻携一家老小驻守裕岭关,没有诏令,不得回北阳,其长子李朝留守北阳。
这对李驻来说,是早已预料到的,皇命难违,他也无可奈何,只是委屈了年幼的李朝。
如今,天下太平了十年之久,各国之间明面上没有起战的意思,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南晋大战之后,虽死伤无数,却暗自培养死士,悄无声息的安插在各个国家当中。
然,北漠那边却没有了任何消息。
帝王猜不透当时大将军李驻是以何种条件让北漠出兵援助的。
直至今日北漠来访,韩青提出的和亲建议,这才让他猜想了一番。这下,帝王对李驻的疑心更深一层。
“韩使节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休息,咱们明日再来讨论。”
韩青肃着脸,再次说道:“我国是诚心与贵国结两邦之好,陛下不是沉默就是推脱,既不想合作,那本使便打道回府,禀告我国王上,只不过......”
韩青意味深长的一笑,“本使提醒下,南晋培养的死士已经打入我们两国内部,且南晋欲与南月国联盟,我们若再不有所行动,那局面将会更加被动。”
大臣们皆对此表示赞同,如今局势紧张,敌暗我明,若是真再打起来,北阳怕是再难撑得住。
只是帝王重文轻武,北阳也因此有了北阳文都的称号。
北阳在军事方面虽略逊一筹,但财力人力却是排首位的。
且有一位开国大将军李驻名震四方,而他带领的金卫军,个个骁勇善战。
百姓们皆说大将军生来便不属于北阳文都,这原只是夸赞大将军的话,传进帝王的耳朵里,却变了大味,这也是帝王对李驻忌惮的原因。
帝王对习武之人偏见甚深,他觉得习武之人皆粗蛮,没有文人雅士的矜持。
如今让他选一位公主去北漠和亲,他内心是一百万个不愿意的。
大臣们不敢谏言,只有年老的宋相敢站出来,“陛下,老臣认为韩使节说的在理,若想压制南晋,必得寻求合作,北漠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为了北阳,为了百姓,还请陛下三思。”
宋相开口,大臣们也纷纷附和,“请陛下三思。”
帝王眉头一直未得到舒展,一言不发,一旁的代公公感受到周围的气焰,附耳过去。
得到帝王的准允,不管韩青的脸色,立即高声宣读“下朝。”
韩青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在一名公公的劝抚下退了下去。
至此,一场尴尬僵硬的早朝暂时搁置,大臣们在长明殿外纷纷等着大雨歇去。
深宫内的消息迅速传开,北漠的来意,各公主们皆惶恐不安。
唯独偏殿的常乐公主倒是平静的很。
常乐乃她的封号,她名叫赵风禾,自她记事起,便住在这偏辟的乐禾殿,身旁两名婢女,一名嬷嬷陪着。
她对她母后知之甚少,只从帝王口中得知她的母后温婉善良,生下她便去世了。
外人皆说是她克死了她的母后,说她是个不详之人,所以她的父皇才将她安置在这偏远的地方,甚至都很少关心她。
她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心里却一股苦涩滋味,也无人能诉说,只将所有的委屈深藏在心底。
平日里,她除了去讲学,太医院,便从未出过乐禾殿,常常一个人坐在乐禾殿长廊上望着那变化莫测的天空,想象着外面到底是何种景象。
如今,她已快到及笄之年,她没有任何朋友,但却有一个常常来乐禾殿陪她玩的青梅竹马表哥---世子刘铮。
刘铮一双眸子生的贼亮,如星辰一般,锦衣玉带,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郎。
他年长赵风禾一岁,时常有新鲜东西都会想到赵风禾,他对赵风禾又好奇又喜欢。
刘铮一手撑着伞立身于长廊下,一手拿着一包点心,他对婢女的行礼摆了摆手,宠溺的眼神看着发呆的赵风禾,随后双手抱臂,同样望着那乌云,酸酸开口道:“这乌云竟惹得常乐如此入迷,都没发现我来了。”
赵风禾回过神来,侧过头便与那双闪亮的眸子对上,风吹过她的发丝,一身轻盈的淡鹅黄纱衣衬得她肌肤雪白,双颊红润,双眸宛如清泉一般清澈明亮,只是眼底有那么一丝难以发觉的哀楚。
她长发垂肩,发髻上的步摇流苏微微随风晃动,楚楚动人。
两人相视一笑,赵风禾傻笑道:“阿铮,下这么大的雨,你怎来了?你可是又寻得什么好吃的了?”
糯糯的声音与她的脸上的笑容相互映衬,扰的刘铮春心萌动。
刘铮拍了下她的额头,递上用油纸包好的点心,“贪吃小常乐。父王早朝,我便跟着过来了,给你带的你最爱的梨酥。”
赵风禾开心的跪坐在长椅上,边吃着梨酥,边分享给嬷嬷和婢女们。
嬷嬷面容和善,大家都叫她石嬷嬷,两位婢女生的乖巧,一个叫银铃,一个叫银杏,她们是这深宫里最护着赵风禾的人了。
赵风禾虽与她们较亲近,但她是一国公主,她们中间永远隔着一道主仆有别的墙。
“雨大,你快上来。”
“不了,我与你待会,说说话,我就要走了。”
赵风禾面容闪过一丝失落,又很快消失不见,她早已习惯刘铮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
石嬷嬷沉思许久,对于去北漠和亲的消息,她须得留一手才好,怕有人打赵风禾的主意。
“世子殿下,您可知陛下会派哪位公主去和亲?”
“我也不知,但我想皇帝舅舅定是不会同意任何一位公主去和亲的。”
刘铮单纯的觉得帝王是舍不得公主们。
他母亲舒仪长公主常与他说帝王是重情之人,且帝王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个和蔼可亲的舅舅,怎会舍得将公主们送去和亲。
可石嬷嬷却皱起了眉头,这皇宫里的公主皆有母亲在侧维护,唯独赵风禾,爹不疼,娘不在,若当真要选一人去北漠和亲,赵风禾铁定是逃不掉的。
石嬷嬷越想越不安心,拿过一把伞,走下长廊,拉着刘铮就往乐禾殿门外走去,“殿下,时候不早了,老奴送您出去。”
石嬷嬷欲想借刘铮打探着消息,这样她好做打算。
“石嬷嬷,我这才来多久,我,还没和常乐说几句话呢,小常乐,等我,改天来找你。”
刘铮一边被石嬷嬷拉着走,一边依依不舍的望着赵风禾。
赵风禾微笑着向他挥手告别。
每次刘铮来来去去,她都异常的羡慕,羡慕他可以自由的去到任何地方,而她却不敢,只敢屈居在这一方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