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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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云省，安禾市国际机场。
林雪薇在飞机落地时，就已经和苏云归联系上了，渝怀市公安局同意她的加入。苏云归再三强调，让林雪薇务必在机场等她。
林雪薇在机场等了近三个小时，终于看到苏云飞奔而来的身影。
苏云归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夹克和长裤，长发扎成高马尾，步履匆匆，眼神锐利。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便衣，但气场强大、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雪薇！”苏云归看到她，快步走了过来，脸上难得带了一丝歉意。
“云归姐。”林雪薇迎上去。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厅刑侦总队的李建军支队长，也是我们这次‘利剑行动’的总指挥。李支队，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我们市局的特聘顾问，林雪薇同志。”苏云归做了个介绍。
“李支队好。”林雪薇连忙伸出手。
李建军用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充满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怀疑。
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就是苏云归口中那个能“感知线索”的王牌“技术顾问”？
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他没有伸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林顾问，你好。”
态度谈不上热情，甚至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林雪薇也不在意，平静地收回手。她知道自己的年纪和外表很难在第一时间让人信服，尤其是在这种经验至上的刑侦队伍里。
她直视着李建军的眼睛，平静地开口：“李支队，我知道您可能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但情况紧急，人命关天，我希望能尽快投入工作。”
李建军眉毛一挑，似乎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不但不怯场，还敢反客为主，主动提要求。
“小林同志，你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性质吗？”
李建军的语气陡然严肃，“这不是拍电影，是真刀真枪的抓捕行动。我们要对付的，是一整个组织严密、心狠手辣的犯罪集团。你的安全，我们很难百分之百保证。”
“我明白。我不需要特殊保护，我只需要能接近目标区域，提供我的技术支持。”
林雪薇回答得不卑不亢，“救人要紧。”
她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只有拿出真本事，才能赢得对方的信任。
李建军和苏云归对视了一眼。苏云归对他使了个眼色，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是“信我”的恳求。
李建军沉吟片刻，最终说道：“好吧。既然是苏云归力荐的，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要记住，行动中，必须无条件服从指挥。如果我判断有危险，会立刻终止你的行动，明白吗？”
“明白。”林雪薇立刻点头。
“上车吧，路上说具体情况。”李建军说完，转身就朝停车场走去，雷厉风行。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早已等在路边。上车后，李建军从副驾驶递过来一个档案袋。
“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明溪县代孕黑产的一些线索。”
林雪薇接过档案袋，立刻打开。
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些文字资料。
照片拍得很模糊，似乎是远距离偷拍的。
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栋位于山脚下的三层小楼，看起来像个农家乐或者私人会所，门口停着几辆豪车，车牌都被盖住了。
另一张照片，则是一个被称为“接头人”的中年妇女，外号“陈姨”。
资料显示，这个陈姨就是明溪县代孕网络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专门负责物色、哄骗和控制那些做孕母的女孩。
“这个犯罪团伙非常狡猾，反侦察能力很强。”
李建军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他们的窝点不止一个，而且经常转移。照片上这个叫‘临水山庄’的地方，是我们目前唯一锁定的，疑似是他们用来安置孕母的窝点之一。但我们的人多次尝试抵近侦查，都被发现了。”
苏云归补充道：“山庄周围布满了明哨暗哨，还有很多助纣为虐的本地村民给他们望风。我们的人一靠近，他们就会收到消息。而且通往山庄只有一条路，易守难攻。”
“所以，我们这次的计划是，由一组人员正面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组，也就是我们，秘密潜入，找到并解救被困的孕母，同时抓捕核心成员。”
李建军看着林雪薇，“你的任务，就是利用你的‘技术’，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帮我们确定孕母被关押的具体位置。”
林雪薇点点头。
“我的能力有限制，必须看见实物才能确定。”
“这栋楼我们目前无法靠近。”李建军严肃道，“强行抵近侦查，只会打草惊蛇。”
“不需要太近。”
林雪薇解释道，“只要能让我从远处用望远镜看到这栋楼的全貌就可以。我的能力有一定的作用范围，看到了实物，我就能感知到更精确的信息，比如哪一层、哪个方位的负能量最集中。”
“负能量？”
李建军皱起了眉头，这个词汇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听起来像神棍。
旁边的苏云归连忙打圆场：“李支队，小林她的能力比较特殊，很难用科学解释。但上次我们市局有个案子，就是靠她的这种‘感知’才破的。我用我的职业生涯担保，她绝对可靠。”
李建军看了看苏云归决然的表情，又看了看林雪薇。
这个年轻女孩眼神里的那份笃定和自信，的确不像是在信口开河。
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相信证据，也相信直觉。
“好，我就信你一次。”
李建军拍板道，“我们会想办法让你进入观测点。如果你的情报准确，这次行动，你记首功。”
商务车一路疾驰，在傍晚时分抵达了明溪县城外的一个临时指挥部。
指挥部设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空气中弥漫着钢铁的气息和紧张的味道。
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们正在检查装备，枪械撞击的清脆声响和无线电里的呼叫声此起彼伏，杂而有序。
李建军带着林雪薇和苏云归走进一间办公室，里面已经有几名负责人等在那里了。
巨大的电子地图上，临水山庄的地形和建筑结构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各位，计划微调。”
李建军一开口，屋子里其他人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他指着电子地图上一个被红圈标注出的山头，“我们的技术顾问，需要到这个位置进行最后确认。”
一名穿着作训服的分队长皱了皱眉：“李支队，这个‘鹰嘴崖’距离目标只有八百米，虽然是最佳观测点，但风险也很高。万一被对方的暗哨发现……”
“所以才需要你们。”
李建军打断了他，目光扫向一名精悍的老特警，“老张，你带三个人，组成一个护卫小组。只有一个任务，护送林顾问到鹰嘴崖，并保证她绝对安全。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
老张干脆利落地敬了个礼。
李建军转向林雪薇，神色严肃：“林同志，你只有十分钟的观测时间。十分钟后，不管有没有结果，必须立刻撤离。”
林雪薇没有废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心脏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夜色如墨，山路崎岖。
护送小组的四名特警呈菱形将林雪薇护在中间，他们的脚步轻盈得像猫，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林雪薇紧跟在老张身后，调整着呼吸，努力不让自己沉重的喘息声成为暴露目标的累赘。
山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树影摇晃，像一个个潜伏在暗处的鬼魅。周围静得可怕，只能听见风声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林顾问，前面就到了，趴下。”
老张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雪薇立刻依言伏低身体，学着他们的样子，匍匐着爬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从这里望下去，整个临水山庄的灯火尽收眼底，像一只蛰伏在山谷中，等待吞噬猎物的怪兽。
老张递过来一个军用高倍望远镜，镜身上还带着山野夜晚特有的一丝冰冷的温度。
林雪薇接过，深吸一口气，将望远镜凑到眼前。
镜头里，山庄的轮廓瞬间被拉近，变得清晰无比。然而，就在她看清那栋三层主楼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血腥与腐朽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头。
在她的视野里，那栋楼不再是钢筋水泥的建筑，而是一个巨大的、流淌着脓血的巢穴！
一团团粘稠如墨的黑气，混杂着死灰色的绝望气息，正从主楼西侧的二楼和三楼窗户里不断向外渗透，几乎要将那半边楼体彻底吞噬。
那是一种直击灵魂的污秽与痛苦，像是无数被折磨的冤魂在无声地哀嚎、挣扎，每一缕黑气都缠绕着一个破碎的生命。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深处响起，冰冷而机械：
【检测到关键目标：周子衿。】
【身体状态：极度虚弱。生命值正在缓慢下降。】
轰的一声，林雪薇的脑子炸了。
子衿！
她真的在这里！
而且情况很不好！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握着望远镜的手因为巨大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地发抖。
“林顾问，你怎么了？恐高？”
旁边传来老张关切的低语，他被她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
“……”
林雪薇没力气回答，胃里翻江倒海。她强行将那股呕吐的欲望压下去，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她迫使自己睁大眼睛，继续透过望远镜观察，将那股怨气与绝望最浓郁的位置死死地刻在脑中。
“找到了。”
她放下望远镜，大口喘着气，声音因为强忍着不适而沙哑得厉害，“主楼，二层和三层，西侧的几个房间！她们……她们都在那里！”
老张看着她煞白的脸和那双燃烧着怒火与焦急的眼睛，虽然不知道这位顾问究竟看到了什么，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让他心中一凛。他立刻低声下令：“撤！”
几分钟后，林雪薇几乎是被人架着回到了临时指挥部。
她推开门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不等李建军开口，林雪薇便抢先说道，声音还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李队，人质被集中关押在主楼的二层和三层西侧！数量很多！她们的情况非常不好，必须立刻行动！”
李建军锐利的目光从林雪薇苍白的脸上扫过，她那副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表情，比任何语言都更具说服力。
他又看了一眼桌旁表情同样凝重的苏云归。
苏云归对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足够了。
“所有人！”李建军猛地一拍桌子，整个指挥部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仿佛一根拉满的弓弦。
“计划变更！一组佯攻方向不变，加大力度，给我把他们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
“二组、三组，突击队，跟我走！放弃原定路线，从山庄后山的西侧悬崖峭壁处，利用绳索攀爬潜入！”
他指着地图上那栋主楼的西侧，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的时间不多，解救人质是首要任务！”
“十分钟后，行动！”
林雪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从悬崖峭壁攀爬潜入？
这听起来就像电影里的情节，疯狂而大胆。
“林顾问，有问题吗？”李建军注意到她的表情。
“没、没有。”林雪薇摇摇头。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为了子衿，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得闯。
“这是给你的。”苏云归递过来一套黑色的作战服和一个通讯耳机，“换上吧。待会儿跟紧我们，不要乱跑。”
林雪薇接过衣服，入手是一种冰凉而坚韧的质感。
当她从更衣室走出来，换上一身劲装，将长发利落地扎起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少了摄影师的文艺和温和，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凌厉和坚毅，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燃烧着复仇与守护的火焰。
行动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开始。
林雪薇跟着李建军带领的突击小队，乘坐一辆不起眼的货车，在夜色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临水山庄的后山。
山路崎岖，一行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在丛林中快速穿行。
每个人的脚步都放得极轻，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林雪薇的体能早已透支，但求生的意志和救人的执念支撑着她，让她死死地跟在队伍后面，哪怕肺部像火烧一样，也没有掉队。
终于，他们抵达了西侧的悬崖。
悬崖下方，就是临水山庄的三楼。从这里看下去，山庄灯火通明，还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和音乐声，与他们这边的死寂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一组已经开始行动了。”耳机里传来前线略带电流声的报告。
李建军打了个手势，两名特警队员迅速上前，将专业的登山绳索无声地固定在悬崖边的巨石上。
“林顾问，你没有攀爬经验，待会儿让小王带着你。”
李建军指了指身边一个最年轻也最壮实的特警，“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抓紧绳子，别往下看。”
“好。”林雪薇心跳如鼓，手心里全是冷汗。
看着那深不见底、被夜色吞噬的悬崖，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但一想到周子衿可能就在下面某个窗户后面，正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她就压下了所有的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在特警小王的帮助下，将冰冷的安全扣系在自己身上。
“准备好了吗？”小王低声问，声音沉稳有力。
林雪薇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行动！”
随着李建军一声令下，特警队员们如同暗夜里的猎豹，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地沿着绳索滑下悬崖，融入黑暗。
林雪薇闭上眼，感觉身体猛地一轻，整个人瞬间悬在了半空中。
失重感让她心脏骤停！
狂风在耳边呼啸，如同鬼哭狼嚎。她不敢往下看，只能死死地抱着身前的特警小王，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和那根细细的绳索上。
子衿，等着我，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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