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赛博风水系统》叩山听海

73、锅碗瓢盆

　　飞机降落在云湖市机场，一股夹杂着水汽的温润空气扑面而来。

　　林雪薇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紧了紧元宝的牵引绳。小柯基第一次坐飞机，此刻正兴奋地伸长脖子，好奇地嗅闻着周遭完全陌生的气味，小电臀扭得快要画出圈来。

　　顾怀戴着口罩和渔夫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走在她身侧，声音压得很低：“酒店的车就在外面，我先送你和元宝过去安顿，然后再去场馆那边。”

　　“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林雪薇点点头。

　　就在她踏出机场到达大厅的一瞬间，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锅碗瓢盆/赵大川】
　　【状态：困厄（气运受阻，心力交瘁）】
　　【当前坐标：云湖市老城区德胜巷】
　　【财运：50/100（不好不坏）】
　　【事业：20/100（“大川快餐”要被拆了）】
　　【健康：50/100（心力交瘁中）】

　　林雪薇的脚步微微一顿。

　　锅碗瓢盆？

　　这个ID太有辨识度了，她几乎是立刻就想了起来。帮会里那个很老牌的大师，主修的就是烹饪和采集。性格憨厚老实，像个任劳任怨的老大哥。当年帮会里但凡有人想冲生活技能，都厚着脸皮找他帮忙凑材料，他从来都是一口答应，有求必应。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看到他的名字。

　　林雪薇看着系统地图上那个一闪一闪的光点，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即将见到老友的惊喜，但更多的，是因那刺眼的“困厄”二字而生的担忧。

　　车子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顾怀的团队显然包下了一整层，安保做得滴水不漏。安顿好林雪薇和元宝，他又叮嘱了几句演唱会彩排的事，便被助理匆匆叫走。

　　送走顾怀，林雪薇立刻关上门，迅速调出系统地图，将“锅碗瓢盆”的位置和酒店的地理信息进行比对。

　　光点在城市另一头的老城区，一个叫“德胜巷”的地方。她又查了查某团和吃了吗，惊讶地发现，大川快餐的好评率非常之高。

　　那么，怎么才能“偶遇”呢？

　　第二天是周末，天刚蒙蒙亮，林雪薇就醒了。她换了一身最简单舒适的运动装，将长发扎成一个清爽的马尾，然后牵着同样兴奋不已的元宝出了门。

　　她没有让酒店派车，而是打了辆网约车，直接报了“德胜巷”附近一个菜市场的地址。

　　清晨的老城区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道路两旁是低矮的居民楼，墙皮斑驳，阳台上晾着五颜六色的衣物。空气中混杂着早餐铺的油条香、菜市场的鱼腥味和老槐树的清香，交织成了人世间的红尘。

　　林雪薇牵着元宝，不紧不慢地在巷子里走着。元宝是第一次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看什么都新奇，东闻闻西嗅嗅，兴奋极了。

　　林雪薇一边走，一边开启了【气运视界】。

　　她看见了代表着家长里短的各色气流，看见了小商贩们身上代表着勤劳营生的、如同刚出炉面包般温热的淡黄色光晕，也看见了街坊邻里之间那若有似无的、代表人际关系的丝线。

　　这里的一切，都和她之前接触的案子截然不同。没有冲天的怨气，也没有诡异的黑雾，只有最质朴、最真实的人间百态。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大川快餐”。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店面，只是居民楼一楼的一扇窗户。窗户被改造成了外卖窗口，上面挂着一块手写的菜单，字迹质朴有力：回锅肉盖饭12元，鱼香肉丝盖饭10元。价格便宜得令人咋舌。

　　此刻店门紧闭，显然还没到营业时间。

　　林雪薇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在巷口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花坛边坐下，假装在陪元宝玩。

　　她在等。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男人约莫三十七八岁的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头顶的头发有些稀疏。他穿着一件发灰的旧T恤，骑着一辆吱吱作响的电动车，车后座上绑着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菜筐。

　　他就是赵大川。

　　林雪薇的心脏微微一缩。

　　在她的视野里，属于“锅碗瓢盆”的头像黯淡无光。一股沉重压抑的灰黑色气运如同湿重的烂泥，死死地糊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上，压得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几分。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困厄”状态。

　　就在赵大川推着车，准备往自家窗口去的时候，异变突生。

　　旁边一户人家的院门里，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窜出！那是一条没拴绳的黑色狼狗，体型几乎有半人高，肌肉贲张，眼神凶戾，它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威胁性低吼，毫无征兆地朝着正在花坛边嗅闻的元宝猛扑过去！

　　“元宝！小心！”林雪薇脸色一白。

　　那股恶风扑面而来，元宝就是只养尊处优的小短腿，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嗷呜”一声凄厉惨叫，浑身的毛都炸了，连滚带爬地就往林雪薇身后躲，整个狗都快吓瘫在地上。

　　那狼狗却不依不饶，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犬牙闪着寒光，眼看就要咬上元宝的屁股！

　　“嘿！黑子！给老子滚回去！”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响起。

　　赵大川扔下电动车，那车“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却看也不看。魁梧的身躯像一头被激怒的熊，三步并作两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山，瞬间挡在了林雪薇和元宝面前。

　　他瞪着那条狼狗，双臂肌肉虬结，举在胸前，摆出了一个随时准备干架的姿势，眼神里满是凶光。

　　那叫“黑子”的狼狗显然认识他，也知道这个男人的厉害，冲着他吠了两声，气势明显弱了下去，最后不甘心地夹着尾巴，跑回了自家院子。

　　“姑娘，你没事吧？狗没吓着吧？”赵大川回过头，凶悍的气势瞬间消散，脸上只剩下憨厚的关心。

　　“没事没事，谢谢您。”林雪薇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还在瑟瑟发抖的元宝，“多亏您了。”

　　“嗨，没事儿。这狗是领居家养的，平时不这样，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赵大川摆了摆手，粗糙的掌心布满厚茧。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林雪薇小腿边抖成筛子的元宝，咧嘴笑了，“你这小狗养得真俊。”

　　“它叫元宝，中看不中用。”林雪薇弯腰揉了揉狗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

　　机会来了。

　　她装作不经意地四下打量了一圈，然后指着那个窗口，故作好奇地问：“大哥，请问一下，那家就是‘大川快餐’吧？”

　　赵大川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漂亮的姑娘会问起他的小店。

　　“对，是我家。”

　　“您竟然是老板啊，太好了！”林雪薇的眼睛亮了起来，使劲展现她的惊喜，“我听一个朋友提起的，说这家盖饭特别好吃，物美价廉，我今天正好路过，就想来碰碰运气。”

　　这话半真半假。

　　她确实是特意找来的，只不过是通过系统，而不是朋友。

　　被一个年轻姑娘这么当面一夸，赵大川一个快四十岁的汉子，竟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地挠了挠本就不多的头发，黝黑的国字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光。

　　“嗨，就是些家常便饭，糊口的玩意儿。”

　　林雪薇摇了摇头，眼神分外认真：“大哥，我是个摄影师，走了很多地方，我觉得，能把家常便饭做出味道，才是最了不起的手艺。”

　　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任何行业，都有返璞归真。

　　赵大川愣住了。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

　　每天睁眼是柴米油盐，是公告的拆迁通知，是老婆为未来生计的唉声叹气。他那点从父亲手里继承来的、关于炒菜的自豪感，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油烟和账单里，被磨得快要看不见了。

　　可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从她清澈的眼睛里，就能知道，她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那是一种来自陌生人的，最纯粹的肯定。

　　赵大川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这股暖流烫了一下，声音都比平时粗嘎了几分。

　　“那……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还没开门，先进去做一份给你尝尝？就当……就当是谢谢你这番话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但看着姑娘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就该这么做。

　　他心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