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莲花太子妃》许冬无序

2、初见太子，步步谨慎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东宫膳房的描金八仙桌上，将桌上青瓷盘里的菜肴镀上一层暖光。姜念之坐在桌案一侧，指尖轻轻贴着微凉的桌沿，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始终没法彻底平静。
　　这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以太子妃的身份，与谢景初正式同桌用膳。
　　此前她病了三日，谢景初只在首日来过一次，之后便再未踏足寝殿，只偶尔让太监传句话，问她身子恢复得如何。姜念之乐得清静，借着养病的由头，一边熟悉东宫的人事，一边梳理书中剧情，生怕行差踏错一步，重蹈原主的覆辙。
　　直到今日午后，李公公来传太子口谕，说晚膳让她到膳房一同用，姜念之的心就没落下过。她太清楚原主以往的做派——每次与太子同食，总要故意夹不稳菜、装作呛咳，或是絮絮叨叨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就为了让太子多关注她几分，可结果往往是惹得谢景初眉头紧锁，食不知味。
　　“娘娘，您要不要再整理下衣襟？”贴身宫女青禾站在一旁，见她反复摩挲着袖口，忍不住轻声提醒。
　　姜念之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月白色宫装的领口，指尖触到衣襟上绣着的浅粉色海棠纹，心里安定了些。她转头对青禾笑了笑：“不用了，这样就好。记住，待会儿殿下问话，我若没开口，你别多言。”
　　青禾连忙点头：“奴婢省得。”
　　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李公公恭敬的通报：“太子殿下驾到——”
　　姜念之立刻起身，垂首立于桌旁，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玄色衣摆映入眼帘，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她才缓缓屈膝行礼：“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谢景初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他走到主位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姜念之，见她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没有像往常那样凑上前来嘘寒问暖，也没有刻意露出柔弱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
　　“坐吧。”谢景初抬手示意。
　　姜念之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却又不过分僵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端庄。桌上摆着七八道菜肴，有肥而不腻的东坡肉、鲜嫩的清蒸鲈鱼，还有几样清爽的时蔬，都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若是以往的原主，此刻早该忙着给谢景初夹菜，或是抱怨菜不合口，借机撒娇了。
　　但姜念之只是安静地拿起筷子，先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白粥，小口小口地喝着。她记得书中说过，谢景初吃饭时不喜人多言，也讨厌别人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菜，觉得不卫生，原主以前就总犯这种忌讳，惹得他不快。
　　谢景初拿起银筷，夹了一块鲈鱼，慢条斯理地剔着鱼刺。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姜念之的动作，见她只喝粥，偶尔夹一筷子旁边的青菜，全程安安静静，没有半句多余的话，那股刻意讨好的姿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里却多了几分留意。这三日病着，难道还真把以往的性子给磨掉了？
　　“今日御膳房做的鲈鱼，倒是新鲜。”谢景初突然开口，打破了膳房里的寂静。
　　姜念之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她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谢景初，语气恭敬却不谄媚：“殿下说的是。臣妾方才尝了一口青菜，也觉得清甜爽口，想来是御膳房的师傅用心了。”
　　她没有顺着话头去给谢景初夹鱼，也没有夸张地夸赞菜肴，只是简单地应和了一句，既回应了他的话，又没有显得刻意。
　　谢景初挑了挑眉，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以往他随便说一句话，这太子妃总要顺着话茬说上一大堆，要么夸他眼光好，要么说自己也最喜欢这道菜，恨不得把“讨好”两个字写在脸上。今日这般简洁得体的回应，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你若是喜欢，明日让御膳房再做。”谢景初淡淡说道，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自己碗里。
　　“谢殿下体恤。”姜念之轻声道谢，依旧没有多余的话，低头继续喝着粥。她知道，谢景初这话不过是随口一说，就像主人对客人的客套，她若是当真，或是借此撒娇，反倒会惹他厌烦。
　　膳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谢景初吃饭速度不快，每一口都吃得极为优雅，姜念之也放慢了速度，尽量与他保持一致的节奏，避免出现狼吞虎咽或是吃得太慢的尴尬场面。
　　吃到一半，青禾端着一碟刚做好的桂花糕进来，轻声道：“殿下，娘娘，这是御膳房刚蒸好的桂花糕，您二位尝尝？”
　　桂花糕是原主最喜欢的点心，以前每次与谢景初同食，她总要把桂花糕推到谢景初面前，说“殿下，这桂花糕臣妾特意让御膳房做的，您尝尝”，可实际上，谢景初并不喜欢甜食，每次都只是象征性地尝一口，或是直接摆手拒绝。
　　姜念之看了一眼那碟桂花糕，心里清楚不能重蹈覆辙。她没有像原主那样主动推荐，只是安静地坐着，等待谢景初的反应。
　　谢景初的目光落在桂花糕上，又看向姜念之，见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急切地推销，反而一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与我无关”的淡然，眼底的诧异更浓了些。他倒是想看看，这太子妃今日到底要反常到什么时候。
　　“你喜欢吃？”谢景初问道。
　　姜念之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臣妾还好，谈不上特别喜欢。若是殿下想吃，臣妾便为您取一块？”
　　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故意推辞，完全是顺着他的话在回应。
　　谢景初看着她，见她眼神清澈，没有以往的算计和矫揉，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不必了，我不喜甜。”
　　“是。”姜念之应声，没有追问，也没有露出失落的神色，仿佛他的回答早在她意料之中。
　　谢景初不再说话，专心吃饭。姜念之也继续安静地用餐，偶尔夹一筷子菜，动作轻柔，姿态端庄。她能感觉到，谢景初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她始终保持着镇定，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很快，两人都用餐完毕。青禾上前收拾碗筷，李公公则端上了两杯温热的茶水。
　　谢景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姜念之：“今日身子可有不适？”
　　“回殿下，臣妾已经好多了，多谢殿下关心。”姜念之垂首回答，语气依旧恭敬。
　　谢景初点点头，没有再问。他站起身，对李公公吩咐道：“备车，去书房。”
　　“是，殿下。”李公公连忙应下。
　　谢景初转身准备离开，走到膳房门口时，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姜念之一眼。她依旧垂首站在原地，姿态恭谨，没有像往常那样依依不舍地追问他何时再来，也没有刻意表现出失落。
　　那一瞬间，谢景初忽然觉得，眼前的太子妃，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往的她，像一株刻意攀附的菟丝花，用尽心思想要缠上他，让人厌烦；而今日的她，却像一株安静生长的兰草，不卑不亢，反而多了几分清爽的气息。
　　“好好休养。”谢景初留下一句话，便大步离开了膳房。
　　直到那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姜念之才缓缓抬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惊出了一层薄汗。
　　刚才那一顿饭，看似平静，实则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考验。她必须时刻谨记原主的教训，克制住所有可能引起谢景初反感的举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要反复斟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前功尽弃。
　　“娘娘，您刚才表现得太好了！”青禾收拾完碗筷回来，见她脸色放松下来，忍不住小声夸赞，“殿下刚才看您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姜念之微微一笑，心里却不敢有半分松懈。这只是第一步，谢景初的讶异，不代表他已经改变了对她的印象。想要在东宫安稳活下去，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必须步步谨慎，不能有丝毫大意。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也让她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初见太子的这一餐，算是勉强过关了。但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她必须保持这份清醒和谨慎，才能在这深宫中，一点点扭转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