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关系》时间以绿叶低吟

9、第 9 章

　　时间来到傍晚，戚蕴帮谢莫盖好被子自己搬个小凳子在一旁趴着准备将就一晚，被后者拦下。
　　“你到床上来睡吧。”
　　说着往左边挪了挪，拍拍右边的空位。戚蕴视线看向那块舒适的区域，喉头轻微滑动一瞬后毫不犹豫地离开房间。
　　？
　　谢莫脑袋里缓缓蹦出一个问号，没搞懂她是拒绝还是接受。俄顷，戚蕴抱着干净的被子回来了，整齐地铺在那块空位上。
　　谢莫笑了笑，摆出请的手势，戚蕴却摇摇头：“这是我给你晚上降温时盖的。我在一边守着你就好了。”
　　谢莫的笑容马上就垮了下来，戚蕴见状愣了一瞬随即被拽倒在床。
　　“这是我的房子我说了算，”像是和谁赌气一般，谢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戚蕴盖上了被子，“今天你必须睡床上。”
　　戚蕴拗不过她，举起双手投降：“小的听令。”谢莫满意地点点头，火速关灯躺下。
　　一旁的戚蕴见她闭上眼睛，眼睫毛却还在微微颤动，知道她没有那么快睡着。翻过身，尽量不和身边人面对面。

　　月光轻柔铺洒在床榻上，眼皮的遮盖让谢莫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由此她极大限度发挥耳朵的作用，仔细聆听右边之人的动静。
　　只听到明显的翻身，接下来就陷入完全的安静。
　　她翻身干什么，不想看见我的脸？
　　这么一想特别不服气，谢莫自诩不算难看的，就这么让她看不下去？
　　越想越气，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到底是猜想正确还是自己想多了，干脆翻身一瞧只有一个背面。
　　果然如此！
　　意图快速入睡的戚蕴听到后面人动静，眉头略微皱了皱，好不容易酝酿好的一点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是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了？
　　再次转过身，正好和同样在思考的谢莫视线相撞，两人愣了愣，不约而同问：“你睡不着？”
　　空气安静片刻，同时笑出声。谢莫笑道：“你先说吧。”戚蕴也没客气直抒胸臆：“你这么晚为什么不睡？”
　　“我为什么不睡？”
　　谢莫没料到她问这个问题，看来自己的猜想和事实有些出入。她想了一秒答：“睡不着，可能白天睡的太多了。”
　　戚蕴听罢点点头，这和她想的差不多：“既然如此，你现在还想睡觉吗？”
　　“什么意思？”
　　“你要是睡不着可以先做些别的事情。”
　　“真的？”
　　谢莫的凤眸瞪得老大，这些天她生病戚蕴都是摁着她休息，即使她不愿意也没有反驳的余地，今天竟然转性了？
　　“我忽然觉得总是让你休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精神层面的愉悦不好，身体功能也会受影响。”
　　戚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动解释。谢莫听她这么认真地解释，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向她靠近一点，眼眸映照窗外的月光，亮晶晶的：“今天还是算了，我想睡觉。”
　　“是吗？”
　　戚蕴有些意外，狐疑地看她几眼，正过身子重新尝试入睡。
　　“那好吧，晚安。”
　　“晚安～”

　　半夜，谢莫被噩梦吓得惊醒，她梦见一个高大的怪物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目露凶光。它的手臂和铁钳子一样力气很大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快要窒息时，这个怪物开口了——是戚蕴。
　　辨认出音色的一刹那，她猛地坐起身。
　　向来浅眠的戚蕴也跟着醒了。
　　“怎么了？”
　　她还有点迷迷糊糊的，看见谢莫惊恐的样子担忧的情绪涌上心头，凑上前想要问“做噩梦了吗”被后者快速躲开。
　　戚蕴懵了，整个人定在原地。谢莫惊魂未定，看向戚蕴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警惕。
　　她慢慢将自己的手收回，大概知道了这噩梦和自己有关，于是沉默下来，不再试图上前。
　　谢莫一遍遍深呼吸，眸中的警惕却从未消退。她们对坐良久，谢莫的状态好些了戚蕴才慢慢拿起枕头，下床。
　　“去哪儿？”
　　谢莫抓住了她的手，戚蕴没有回头：“去客厅睡。”
　　“不要，”谢莫的声音颇有些赌气的小孩子感觉，“留下来陪我。”
　　戚蕴诧异，她方才那么警惕不似作假，此刻究竟是真是假？
　　算了，本来她们之间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要是较真那真是徒增烦恼。

　　虽然戚蕴留下来了，但是谢莫没有找她说话。两人都是平躺状态，看起来不疏离也不亲近。
　　她们各怀心事，谁都没能轻易睡着。
　　次日天光大亮，谢莫迷迷瞪瞪地醒来，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醒了？”
　　戚蕴端着一碗素菜饭走来，放到了床头柜上：“睡得还舒服吗？”
　　“嗯……”
　　谢莫伸个懒腰，有气无力道：“还行吧。现在几点了？”
　　戚蕴在她的脸上逡巡，看见黑眼圈后微微一笑：“现在是下午十二点半。”
　　“什么？！”
　　谢莫惊叫，方才的迷糊朦胧霎时烟消云散：“都已经这么晚了？”
　　“是啊，”戚蕴见她这么激动，眨了眨眼睛，“你有事情要干吗？”
　　“……也没什么。”
　　谢莫扶着自己还有些晕的脑袋，心道自己真是工作太久形成条件反射了。
　　“饿吗？来吃点吧。”
　　戚蕴端起床头柜上的碗，舀一勺送到她嘴边。谢莫下意识身子后仰，一板一眼道：“我要洗完脸再吃。”
　　“嗯？”
　　事儿还挺多。
　　戚蕴把碗放回柜子上，“好吧，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端水。”
　　“再帮我把梳子拿过来。”
　　“知道了。”
　　待戚蕴走后，谢莫陷入沉思，她打开手机，看到上面新弹出的消息心下了然。

　　谢莫梳洗完毕后戚蕴又想给她喂饭，被她阻止：“我自己吃，你吃过了吗？”
　　“还没有。”
　　“还没吃想着先喂我吗？”
　　谢莫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自己没吃先顾别人的。
　　“你是病人，我先把你照顾好再吃也不迟。”
　　戚蕴的神色很是认真，带着坚定的平静。谢莫失笑，劝道：“我自己可以的，你再这样吃饭时间不规律也要生病了。”
　　她一愣，毫不掩饰的关心话语在她脑海中回荡。谢莫见她迟迟没有反应，趁机从她手中端过饭碗舀了一口。
　　“快去，再磨蹭就要下午一点了。”
　　“那，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嗯。”
　　谢莫点头，戚蕴这才半放心地回到客厅。

　　“请问你们有看到两名女性来过这个小镇吗？”
　　缉拿队队长询问着当地的民众，得到的都是否定回答。先前帮助戚蕴和谢莫的阿姨瞧见了，准备离开时被队长拦住。
　　“请问您有见过这两个人吗？”
　　说着掏出了两张照片，阿姨故作认真地看了看，笃定道：“没有。”
　　队长和侦查员对视一眼，不甘心地问：“真的没有吗？”
　　“确实没见过。”
　　阿姨逐渐信手拈来，第二句的否定比第一句沉稳多了。这时一个小孩跑过来，看了看上面的照片惊喜道：“美女姐姐！”
　　队长喜出望外，蹲下将照片放到她眼前：“小朋友，你见过这上面的两个姐姐？”
　　“嗯！”
　　小女孩小鸡啄米般点头，“一个姐姐抱着另一个姐姐，那个姐姐好像生病了脸色很红呢。”
　　“我本来想叫妈妈一起帮下她们的，妈妈不让……”
　　越说越委屈，声音染上了一点哽咽。小女孩的母亲闻声而来，一把拉住小女孩的胳膊，厉声道：“说什么呢！”
　　拉扯间就要把小女孩带走，队长口头叫住了她。她转头，表情平淡：“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正在搜捕这两名犯人，如果你有线索的话……”
　　“同志，我女儿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她还有课程要上我们先走一步。”
　　说着，也不管他反应如何，带着自己的女儿匆匆离开了。
　　留下队长和侦查员在风中凌乱。

　　“为什么明明看见了却不说呢？”
　　队长发出疑问，侦查员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道：“可能是怕引火烧身吧。”
　　“不论如何知道她们来过这里了。”
　　“可是到现在我们都没看见她们人影，是不是她们离开了这里？”
　　“也有可能是藏在了这里的某个地方。”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都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侦查员蹲下来，在小镇的路口处用调查痕迹仪器探查，发现的确有她们的脚印。正打算收工时，却看到了方向相反的脚印。
　　这下真是有意思了。

　　谢莫的膝盖上放着《沉沦》小说，内里却是晶体屏幕，仔细看她们传来的资料。
　　戚蕴，女，洼泥村人。今年二十岁，因为村子里流行重男轻女的风气，从小不被村里人和父亲待见。父亲酗酒赌博，厌恶没有生出儿子的母亲因而时常家暴。母亲不得不在照顾家人的同时外出打工还赌债。戚蕴因此在小学四年级时就边上学边打工，一半存起来上学用另一半补贴家里。
　　后面的内容大同小异，基本都是戚蕴不仅要上学还要出去赚钱养家养自己，对于她的生活并没有详细的介绍。
　　谢莫皱起眉头，她阅读完毕的第一个感受是戚蕴有个名存实亡的家庭，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厌恶的孩子。
　　心头，浮现一丝隐约的释然。
　　【我能查到的就是这些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
　　【暂时没有了，这次的信息很有用，辛苦了。】
　　【哦，辛苦就完了？】
　　看到她反问，谢莫觉得有些好笑：【想要什么？】
　　【算了，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现在你都自身难保了，就不再给你添堵了。】
　　【我即将收集全证明你无罪的相关资料，保你安然无恙。】
　　【谢啦，回头请你吃饭。】
　　【嗯，回见。】
　　简短的对话过后，谢莫折叠屏幕放入床垫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