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天命帝星路》爻变

7、镜技初衍，裂帛惊芒

　　唐三和小舞突破十级瓶颈的消息，像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七舍漾开层层涟漪。王圣等人围着他们，语气里满是羡慕与热切：“小三，小舞，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猎魂森林？学院会派老师带队吗？”

　　唐三神色平静，显然早有计较：“大师会亲自带我们去。”

　　此言一出，舍友们更是哗然，看向两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能劳动大师亲自出马，这待遇在工读生里可是头一遭。小舞得意地晃着蝎子辫，笑嘻嘻地应和着。

　　纪宁坐在角落的床铺上，正低头缝补一件旧衣的豁口，针脚细密匀称，仿佛全然沉浸在手头的事情里。唯有她自己知道，【窥天镜】正以最低限度运转，将舍友们的喧闹、唐三与小舞身上那圆融饱满的魂力波动，以及“大师带队”这个关键信息，一一纳入感知。

　　她心下明了：属于自己的安宁修炼期，即将结束。一旦唐三和小舞获取魂环归来，七舍的焦点会暂时聚集在他们身上，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更频繁的集体活动乃至切磋。她这十一级的魂力、这枚来历不明的魂环，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必须在被卷入更多视线之前，拥有起码的自保与掩饰能力。

　　攻击性魂技，她暂时没有，魂力修为更是硬伤。但【窥天镜】赋予她的，是远超常人的洞察与预判。

　　“或许……不需要硬碰硬。”她盯着手中穿梭的细针，眸光微凝。针尖能轻易刺透布帛，靠的不是力量，是尖锐与速度，是找准织物最脆弱的经纬节点。

　　接下来的日子，纪宁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愈发古怪。她做完分内的杂役，便时常待在七舍后的空地上，那里晾晒着学员们的衣物床单，长长的麻绳上挂满了各式布片，随风拂动。

　　她站在这些飘荡的布幔间，时而凝立不动，仿佛在发呆；时而又会突然抬手，用手指或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细树枝，快速点向某一块飘动的旧布。

　　“纪宁这是干嘛呢？魔怔了？”有舍友嘀咕。 “谁知道呢，她不是一直有点怪怪的？”另一个见怪不怪。

　　唐三偶尔路过，会投去略带探究的一瞥。他能看出纪宁的抬手并非全无章法，那指尖点出的方位，往往恰是布匹飘动时受力最微妙、旧损最明显的点，但力道微弱，速度也谈不上快，更像是一种……稚拙的模仿？他摇摇头，只当是某种独特的习惯，并未深思。

　　他们看不到，在纪宁的【窥天镜】视野中，世界是另一番模样。每一块飘动的布匹，其纤维的编织纹路、承受风力的薄弱环节、甚至因多次浆洗而磨损的区域，都清晰无比。她不是在发呆，而是在疯狂地计算、预判、捕捉那瞬息即逝的“节点”。

　　她以指代剑，以树枝代针，练习的不是力，是“准”与“时机”。魂力在指尖凝聚得极细极微，模仿着针尖的锐利，试图在触碰节点的刹那，将一丝微不可察的劲力透入。

　　起初，总是慢一拍，或点偏分毫，徒劳无功。精神力的消耗却无比巨大，常常练到面色发白，头脑胀痛。

　　但她从不间断。【窥天镜】不断优化着计算模型，调整着出手的轨迹。她对魂力的微控，也在这一次次失败中，被磨砺得愈发精纯。

　　数日后的一个傍晚，夕阳将晾衣绳的影子拉得老长。纪宁再次立于纷飞的布幔间，目光锁定其中一块随风荡来的陈旧床单，其上有一小块颜色略深的补丁。

　　就是现在！ 她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微弱的魂力凝聚于指尖，凝成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锐意，闪电般点出！ 嗤！ 一声极轻微、近乎错觉的撕裂声。那块飘动的旧床单，在纪宁指尖点中补丁边缘的刹那，竟凭空裂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裂口整齐，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划过！

　　纪宁迅速收手，垂于身侧，指尖微微颤抖，额角沁出细汗，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她低垂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亮光。

　　成功了！ 虽借了那旧布本身脆弱的“势”，虽耗去了大半心神与魂力才勉强达成这一击，但证明她的思路可行！【窥天镜】洞察弱点，微魂力精准激发，四两拨千斤！

　　她给这尚未成熟的技巧，起了个名字：【裂帛】。意在取其无声破韧，窥隙而入之意。

　　正当她平复喘息，暗自回味刚才那一下的发力感觉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娇喝：“纪宁！”

　　纪宁心头一跳，瞬间收敛所有情绪，转过身，只见小舞蹦跳着过来，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身后跟着面色温和的唐三。

　　“我们都拿到第一魂环啦！”小舞兴奋地宣布，身上魂力波动明显强盛了一截，透着一种柔韧的活力，“我的腰弓可厉害了！来来来，你陪我试试手嘛，看看我新魂技的效果！”

　　说着，竟不由分说，身影一闪，带着一股劲风，修长的腿影便已扫向纪宁的肩膀。这一脚速度不快，力道也明显收着，但角度刁钻，带着缠裹的意味，显然是想试试新得的柔技。

　　若是往常，纪宁除了后退格挡，别无他法，势必狼狈。但此刻，【窥天镜】瞬间开启！ 小舞扫腿的轨迹、发力方式、乃至她腰间魂力流转的节点，都在刹那间被解析预判。

　　硬抗？绝无可能。躲闪？已慢半拍。纪宁瞳孔微缩，几乎是本能反应，并起的双指下意识地点出——并非迎向那踢来的脚踝，而是精准无比地刺向她腰间魂力运转某一处微不可察的衔接点！犹如针刺气球最薄之处！

　　指尖凝聚的魂力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更是毫无杀气。然而，正笑着的小舞却突然“咦？”了一声，腰间的魂力流转莫名一滞，那流畅扫出的腿影顿时失了七分后劲，变得虚浮起来。

　　纪宁趁势侧身，那软绵绵的腿影便从她身前滑了过去，连衣角都没沾到。场面一时有些安静。小舞落回地上，眨了眨大眼睛，脸上满是困惑：“奇怪……刚才怎么好像……岔了口气？”她挠了挠头，没想明白。一直旁观的唐三，眼底却骤然闪过一抹惊疑之色。他看得分明，纪宁那一点，时机、位置都刁钻得不可思议！绝非巧合！那分明是……截断了小舞魂力瞬间流转的关窍？可这需要何等惊人的眼力和对时机的把握？而且，她身上依旧没有显露出任何魂环波动。

　　纪宁已迅速后退一步，垂下眼睑，声音依旧平淡，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小舞姐，你的魂技太厉害，我……我差点摔跤。” 她将方才那精准至极的一指，完美掩饰成了惊慌下的笨拙乱动。

　　小舞性格单纯，闻言立刻被带偏，又得意起来：“是吧是吧！很厉害吧！下次再找你玩！”说着便蹦蹦跳跳走了。

　　唐三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目光落在纪宁垂在身侧、指尖仍有些微颤的手上，又缓缓移到她低垂的脸上，沉默了片刻。这个纪宁，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不简单。那一下，真的是巧合吗？他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深深看了纪宁一眼，转身跟上小舞。

　　纪宁站在原地，直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抬起头，望向他们消失的方向，眸光沉静如水。 【裂帛】初试，虽未尽全功，却已惊芒。而唐三那最后一眼，让她知道，真正的谨慎，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