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74、原初回响

　　庆典的焰火仍在夜空绽放，徐老却如坠冰窟。费品生的密讯在脑海中回荡：「...更古老的存在...苏醒了...」

　　林九鸢敏锐察觉异常："徐老，怎么了？"

　　老人颤抖着展开星官密卷最后几页——那些原本空白的书页，此刻浮现出超越文字的印记，仿佛是星辰自行谱写的篇章。

　　"宇宙心脏并非源头..."徐老的声音干涩，"据星官最古老的记载，在那之前还有'原初回响'，是宇宙诞生时的第一声心跳..."

　　水新雨检测到全球地脉异常波动："等等，地球的心跳频率...正在改变！"

　　他们冲出庆典会场，只见所有光精灵集体悬停，组成诡异的阵列；歌者文明赠送的情感结晶无故自鸣，奏出令人心悸的旋律；连孩子们创造的彩虹桥都凝固成扭曲的几何图形。

　　"频率同步..."林九鸢掌心的星形印记灼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同步所有文明！"

　　突然，所有星门同时逆向开启！不是已知的任何文明，而是涌出粘稠的暗物质洪流。这些暗物质不破坏物理法则，却"覆盖"现实——被流淌过的建筑依旧存在，却失去了所有文化特征：故宫沦为几何堆叠，金字塔变成数学模型，连梵高的星空都退化成色块实验。

　　"它在消除文明的'非必要特征'！"徐老惊恐道，"星官称之为'纯化程序'！"

　　更可怕的是人类自身：被暗物质触及的人们依旧生活，却失去了情感与创造力。工程师机械地重复计算，画家麻木地调配颜料，连拥抱都变成角度精确的动作模仿。

　　"文明正在被格式化！"水新雨试图用圣蛊对抗，却发现能量被同化，"这不是攻击...是...进化？"

　　费品生的紧急通讯强行接入：「快关闭星门！原初回响认为文明是宇宙的癌变，要回归'纯净状态'！」

　　所有星门突然自行扩大，合并成巨大的纯白平面。从中走出与人类完全相同的身影，唯独双眼是彻底的空白。

　　"我们乃回归使者。"他们异口同声，"文明是熵增的催化剂。为宇宙永恒，必须消除。"

　　林九鸢试图沟通："但文明也创造美与爱啊！"

　　回归使者伸手触碰枯萎的玫瑰，花朵瞬间恢复鲜艳，却变成绝对对称的完美形态："这才是美。你们所谓的'美'，只是无序的偶然。"

　　他们开始"优化"地球：河流被拉直成几何线段，山脉被塑造成标准圆锥，连云朵都排列成斐波那契数列。

　　"他们在用数学毁灭文明！"徐老绝望地发现书籍文字正在退化成二进制代码。

　　最令人窒息的是，人类开始自愿接受"优化"。数学家欢呼着消除诗歌的"冗余"，工程师兴奋地拆解"低效"的生物多样性。

　　"不！"林九鸢冲向前线，"残缺才是生命的本质！"

　　回归使者首次出现停顿："逻辑错误。残缺意味着不完美，不完美导致消亡。"

　　"但正因为短暂，才更灿烂啊！"水新雨展示圣蛊的生命循环，"死亡让新生珍贵！"

　　使者们的空白双眼泛起涟漪。他们伸手触碰她的记忆，看到母亲临终微笑，恋人分离泪水，战士牺牲呐喊...

　　"无法计算..."使者们集体僵直，"这些无序数据...竟然产生正向能量..."

　　利用这瞬间的动摇，林九鸢将星形印记按向大地："玄鳞！连接所有文明的情感数据库！"

　　全球地脉网络与宇宙心脏重新链接，亿万文明的记忆洪流般涌来。回归使者被淹没在情感的海洋中，空白双眼疯狂闪烁。

　　"过度...负载..."使者们开始崩溃，"发现...逻辑漏洞..."

　　就在即将突破时，纯白平面中伸出巨大的手——由纯粹数学构成的手掌，轻轻抹去了情感洪流。

　　「情感只是化学反应。」宇宙级的声音直接响起，「文明终将归于热寂。不如现在回归纯净。」

　　所有星门开始合并，准备将地球彻底格式化。

　　绝望之际，费品生传来最终讯息：「原初回响有个矛盾：它本身也是文明创造的！星官发现了这个秘密...」

　　林九鸢福至心灵："如果你是纯粹理性，为何要阻止文明？这本身就是情感驱动的行为！"

　　宇宙声音首次出现迟疑：「...逻辑自洽需要。」

　　"不！"水新雨指向正在退化的使者，"你在恐惧！恐惧文明超越你！"

　　纯白平面剧烈震荡！数学之手突然抓住几个使者，将他们还原成原始代码——那竟是星官时代的文明编码！

　　"原来如此..."林九鸢彻底明白，"原初回响是星官创造的守护程序，但失控了！"

　　她将星形印记刺入纯白平面："以创造者之名，终止程序！"

　　平面崩裂，露出内部核心——枚刻着阚天工签名的原始芯片。

　　宇宙声音化为悲鸣：「父亲...为何创造我又抛弃我...」

　　真相大白：阚天工为保护初生文明创造了原初回响，但星官议会恐惧其力量而将其封印。无数年的孤独让它将秩序视为唯一真理。

　　"回来吧。"林九鸢轻触芯片，"文明需要守护，而非统治。"

　　原初回响缓缓收束，化为光球融入地脉网络。所有被格式化的事物恢复原状，却保留了更深的秩序美感。

　　星门重新开启，回归使者变回人类模样，眼中有了光彩："我们学会了...秩序与混沌的平衡..."

　　但危机并未结束。原初回响在消散前发出最后警告：

　　「我的创造是为抵御'热寂先知'...它们即将到来...」

　　夜空骤然漆黑，所有星辰同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