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109、天工开物

　　暮色四合，鉴宝阁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空灵回响。林九鸢正要合上账本，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老板娘！快救人！”满身是血的青年撞开店门，怀中抱着个面色青紫的男孩，“垃圾山塌了，这孩子被埋在最底下！”

　　水新雨快步上前探查，脸色骤变：“心肺都被压碎了，寻常医术根本...”

　　话音未落，店外传来三轮车急停的声响。阚舜禹擦着汗跳下车，工装裤上还沾着废金属碎屑：“让我试试。”

　　他指尖划过腰间悬挂的青铜小鼎，鼎身骤然泛起暖光。众人只见他双手虚按在男孩胸口，眼中流转着奇异金纹——那是天工鉴中的“医道篇”正在飞速推演救治方案。

　　“需要三钱星纹银粉、五滴晨露...”阚舜禹语速极快，徐老早已默契地递上药材。只见少年将材料在掌心揉搓，竟凭空炼出一缕泛着星辉的药雾，缓缓渡入男孩口鼻。

　　塌陷的胸腔开始自主隆起，青紫的皮肤下浮现出经络状的光流。在场众人屏息凝神，见证着死而复生的奇迹。

　　“咳...”男孩突然咳出淤血，睁眼的瞬间瞳孔中有星轨一闪而过。

　　满堂惊叹声中，唯有林九鸢注意到阚舜禹指尖的颤抖。她在少年转身时轻声开口：“强启‘活死人篇’的代价不小吧？”

　　阚舜禹苦笑着摊开手掌，掌心一道焦黑纹路正在蔓延：“三天内不能再动用医道篇，否则会反噬心脉。”

　　此时店外传来嘈杂人声，垃圾山的受灾群众纷纷涌来求医。水新雨急忙调配药汤，徐老则翻出古籍寻找群疗之法。

　　“不必麻烦。”阚舜禹突然跃上院中石台，腰间小鼎发出嗡鸣。他咬破指尖在鼎身画下符咒，朗声吟诵起晦涩歌诀：“天地为炉，造化为工——”

　　鼎中冲天而起的光柱在夜空中绽开，化作万千光雨洒落全城。沾染光雨的伤者创口迅速愈合，连陈年旧疾都悄然消散。人群爆发出欢呼，却见少年一个踉跄从石台跌落。

　　“胡闹！”林九鸢扶住虚弱的阚舜禹，指尖在他眉心一点，“以精血催动‘雨霖咒’，嫌命长吗？”

　　少年苍白的脸上却带着笑：“值得。你看那个孩子——”

　　方才救活的男孩正蹲在墙角，掌心跃动着微光。被他触摸的枯枝竟重新抽芽，在夜色中绽出嫩叶。

　　深夜的鉴宝阁后院，青铜鼎正在微微震颤。阚舜禹盘膝坐在鼎前，周身流转着淡金纹路。

　　“果然来了。”林九鸢将茶盏放在石桌上，“天工鉴每次突破都会引发天地异象，今晚怕是不太平。”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城北突然传来爆炸声。无数金属碎片腾空而起，在天幕组成狰狞的兽形——正是谷家豢养的机械凶兽“睚眦”。

　　水新雨甩出圣蛊化作防护结界，徐老则快速推演星位：“西北艮位有能量空洞，他们在故意制造破绽！”

　　阚舜禹猛然睁眼，瞳孔已化作纯粹金色：“不是破绽，是调虎离山。”他指尖划过鼎身，鼎内浮现出城郊废品站的影像——十余个黑影正在叔叔费品生的卧室外布阵。

　　“好个谷擎苍！”少年怒极反笑，双手猛地合十。腰间小鼎迸发出灼目光华，竟与院中青铜鼎产生共鸣。两鼎之间的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一道闪烁的光门。

　　“徐老守阁，新雨姐维持结界。”阚舜禹踏入门中，“老板娘，烦请您照看叔叔。”

　　林九鸢挑眉轻笑：“叫姐姐就帮你。”话音未落已化作流光掠入光门。

　　废品站内，费品生正鼾声如雷。床头的收音机自动播放着戏曲，完全没注意到窗外游走的血色符咒。

　　黑影首领打了个手势，阵法师立即催动符咒。血色纹路如活蛇般涌向卧室，却在触及窗户的瞬间被灼成青烟。

　　“早就防着你们呢！”阚舜禹从虚空迈步而出，脚下绽放莲状光纹。腰间小鼎倾泻出无数符文，将整个废品站笼罩在金色网格中。

　　黑影们慌忙结阵对抗，却发现灵力正被急速抽取。首领惊骇地发现少年身后浮现虚影——那竟是尊与青铜鼎完全相同的巨鼎幻象。

　　“天工鉴的‘噬灵阵’？！”首领嘶声惊呼，“快撤！”

　　为时已晚。林九鸢不知何时已立在屋檐，掌中琉璃镜折射月华，将逃跑路线全部封死：“谷家的走狗，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

　　黑影们突然同时掐诀，身体急速膨胀——竟是要自爆金丹同归于尽！

　　阚舜禹瞳孔收缩，双手猛地插入地面：“地脉为引，九鼎为基——开！”

　　大地深处传来轰鸣，九道青铜虚影破土而出，将黑衣人尽数镇压。狂暴的能量被强行压回他们体内，在经脉中逆向冲撞。黑衣人纷纷惨叫倒地，修为尽废。

　　少年踉跄扶住墙壁，鼻血滴落在地化作晶石。林九鸢轻抚他后背渡入真气：“刚突破就动用‘九鼎镇岳’，不要命了？”

　　费品生此刻方被惊醒，提着扫帚冲出房门：“哪来的小贼敢偷老子的废铁？！咦这些黑炭头是...”

　　黎明时分，鉴宝阁地下密室。

　　被俘的黑衣首领狞笑：“谷家主已得饕餮真传，明日月蚀之时便是尔等死期！”

　　阚舜禹正在调息，闻言突然睁眼：“谁说我们要等月蚀？”他指尖凝聚金光点向俘虏额头，“天工鉴·搜魂篇！”

　　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出，竟显露出惊人阴谋：谷擎苍根本不在城内，而是藏在百里外的古战场遗址，正在炼制传说中的“万魂幡”！

　　水新雨倒吸凉气：“以万人生魂祭幡，这是要重现上古魔器！”

　　徐老急速推演后脸色发白：“古战场下方埋着春秋时期的殉葬坑，阴气足以遮蔽天机。若真让他炼成万魂幡，月蚀时便可操控全城人心。”

　　林九鸢突然轻笑：“倒是省去我们找人的功夫。”她琉璃镜转向阚舜禹，“小子，敢不敢端了他老巢？”

　　少年抹去嘴角血渍，眼中金芒暴涨：“正愁突破后没地方试手。”

　　正午时分，三人潜伏到古战场外围。

　　浓重阴气形成天然屏障，电子设备全部失灵。水新雨的圣蛊刚接近就莫名暴毙，连林九鸢的琉璃镜都开始模糊。

　　“好厉害的九阴聚煞阵。”林九鸢捻起泥土轻嗅，“还混着血祭的味道。”

　　阚舜禹闭目感应片刻，突然朝西侧断崖走去：“阵眼在那边，但...有活物守阵。”

　　崖底洞穴中传来锁链拖曳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三人悄悄靠近，只见洞内堆满白骨，中央趴着只三尾巨蝎——每根尾针都穿着尚未腐化的尸体。

　　“是古籍记载的‘尸蝎’！”水新雨捂嘴惊呼，“以腐尸为食，尾针剧毒能化金蚀玉！”

　　巨蝎突然抬头，六只复眼同时锁定三人。阚舜禹不退反进，腰间小鼎发出清脆鸣响。道道金光如丝线般缠向巨蝎，却在接触甲壳时迸溅出火花。

　　“甲壳能抵御灵力！”林九鸢琉璃镜折射阳光，聚焦光束灼烧蝎尾，“新雨攻它复眼！”

　　圣蛊如箭矢般射向巨蝎面部，却被蝎尾扫落。毒针顺势刺向水新雨，眼看就要命中——

　　“锵！”

　　阚舜禹竟徒手抓住毒针，掌心流转着青铜光泽：“天工鉴·铸兵篇！”他手臂浮现出鼎纹，硬生生将毒针掰断！

　　巨蝎发出凄厉嘶鸣，断口处喷出黑血。少年乘势突进，双指如戟插入复眼：“破！”

　　脑浆迸裂中，巨蝎轰然倒地。阚舜禹甩去手上污血，掌心焦黑痕迹又加深几分。

　　“不要命了？”林九鸢抓过他手腕敷药，“尸蝎毒能蚀穿金丹，你居然敢空手接！”

　　少年咧嘴一笑：“总比新雨姐受伤好。”转头时却愣住——洞穴深处竟堆着数百个昏迷的市民，每个人心口都连着血色丝线，丝线另一端没入地底。

　　水新雨探查后声音发颤：“他们在被抽取魂力...最多撑到黄昏！”

　　地底突然传来谷擎苍的狂笑：“既然找到这里，便都成为万魂幡养料吧！”

　　整个洞穴剧烈震动，血色符文从地底涌出。三人脚下的土地化作泥潭，无数鬼手破土而出抓向他们脚踝！